“臣等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萬歲。”溫瑜剛走到太醫院,得到消息的太醫院一羣太醫們已經跪倒在門前迎接了。
“都起來吧!帶朕去女刺客的房間,朕要親自審問。”溫瑜冠冕堂皇地說道。
“臣等遵旨!”
一個太醫頭前帶路,領着溫瑜向太醫院裡走去。太醫院裡很安靜,不時地傳出搗藥的聲音,倒是讓溫瑜很是享受。“環境不錯!”溫瑜誇讚道。
“謝皇上!”身後太醫們齊聲說道。
“皇上,就是這裡了。”太醫推開一扇門,躬身說道。
“你們在門外等着吧!”溫瑜說道。
“皇上……”夾子不放心地喊了一句。
“沒事的,放心吧!”溫瑜安慰了衆人一句,邁開腳步走了進去。溫瑜一眼掃過狹小的房間,便看見一個瘦弱的身影愣愣地坐在窗戶前,出神地望着外面的天空。連溫瑜走進來的動靜,她都毫無反應。
這是溫瑜第一次見到蓮紫姑娘的面容。那天晚上刺殺的時候,這小娘子臉上蒙了一塊紗巾,看不清面容。可今天看去,溫瑜發現這小娘子的皮膚真好,真嫩,用吹彈可破都有點不夠形容的。你看她雙頰細潤如脂,不施粉黛,卻自射美麗,特別是她無神地凝視時,雙眼蒙上一層瑩瑩的水霧,真是讓人我見猶憐。
溫瑜輕輕地走到蓮紫的身邊,伸手搬過一個凳子,便肩並肩地和她坐在了一起。外面的天空很純淨,淺藍色的天空連一朵白雲都看不見,偶爾飛過幾只小鳥,劃過的弧線終於給天空增加了一點其他的顏色。
溫瑜能夠理解蓮紫姑娘此時的心情。本來以爲是自己最親的人,卻在生命最危險的時候放棄了自己。被放棄或許也還能忍受,可無法接受的是被自己最親的人親手送去和死亡相見。溫瑜陪着坐了大概有十分鐘也沒有說話,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天空,有點精神病院裡的經常無事仰望天空的人。
“天空挺美的,不是嗎?”溫瑜開口了。
蓮紫姑娘聽到溫瑜的聲音,轉過頭,用無神的眼睛看了一眼溫瑜,便又繼續擡頭仰望天空,毫無反應。
“其實,我們很多人一輩子忙忙碌碌的,都缺少時間來看看天空,等到我們發現自己的人生已經很短暫時,卻已經失去了看天空的興趣。”溫瑜繼續說道。
蓮紫姑娘還是沒有反應,溫瑜也不急躁,而是自嘲地笑了笑,繼續說道:“蓮紫姑娘。朕雖然沒有經歷過你這樣的事情,但朕能體會你此時的痛苦。本來,她是自己在世上最親的人,或許她平時很嚴厲,但總歸是爲自己好的。而自己也把她當作人生的依靠。可是,就在那危急時刻,自己依靠的人親手把自己置於死地,這種失去人生的支柱和依靠,失去感情的寄託,一般人都無法忍受。”
蓮紫姑娘這一次終於有了反應,只不過是再次轉頭看了一眼溫瑜,眼中終於出現了一抹探究的神色。看見自己的話有了起色,溫瑜笑了笑,斟酌一下詞句,再次說道:“有這樣一個人,他從小失去雙親,是姑母把他養大的。姑父對他很不好,經常打罵他。但是,他一直感恩於姑母的養魚之恩,繼續留在這個讓他覺得萬分痛苦的家。十六歲時,有一天晚上,起牀上茅房,無意間聽到姑母和姑父的談話讓他憤怒異常,而又心涼不已。
原來,姑母和姑父願意收留他,只是爲了謀奪他的家傳寶物,一塊帶在他脖子上的傳承百年的價值萬兩的鴛鴦玉佩。憤怒的他直接闖進了姑母的房間,質問姑母,卻慘遭姑父一陣毒打。這一次打得非常重,腿被打斷了,肋骨也被打斷了幾根。更狠的是,他被姑父姑母直接丟在了亂葬崗,家傳寶物也被姑父搶去。他變得一無所有。
從亂葬崗艱難地爬出來,他去了官府,但依舊被扔了出來。心灰意冷之下,仇恨佔據了他的胸膛,他開始謀求報復。可惜的是,身體的殘廢讓他的報復行動剛開始就又結束了。他離開了,離開了那個讓他充滿痛苦的地方。他過的是行屍走肉般的生活,每天除了上街乞討,他什麼都不做。
三個月後,因爲賣了玉佩而發財致富的姑母一家被強盜滅門。聽到消息,他急忙趕了回來。站在姑母姑父的墳前,他的內心連一點憐憫的情感都沒有升起。這個世界上或許有那些擁有深厚感情的親人,但同樣也有爲了利益而放棄親情的親人。對我們至親的親人,我們可以爲之付出生命,可對我們無情無義的親人,我們又何必爲了他們而讓自己痛苦一輩子呢!
我們還有很長的人生道路要走,在這條路上,我們依然還會遇到很多讓我們痛苦、憂傷的事情,我們應該分得清哪些痛苦我們需要努力去承受,而哪些痛苦是我們需要努力去看淡,努力去忘記的。而現在,蓮紫姑娘你,就面臨着是努力去承受,還是努力去忘記的選擇?朕看得出蓮紫姑娘是一個聰明的女子,一定能夠做出聰明的選擇。”
呱唧呱唧的深情扯出了一個簡單的小故事,溫瑜等待着蓮紫姑娘的反應。果然,蓮紫姑娘有反應了。她面向溫瑜,再次發出了讓溫瑜無比喜歡的聲音:“我想見她!”
溫瑜知道他想見的是誰,點了點頭,對着門外說道:“夾子,進來!”
“皇上!”
“去天牢!”溫瑜說完,眼睛看向蓮紫姑娘。
蓮紫姑娘站了起來,淡淡地看了一眼溫瑜,便站在了溫瑜的身側。溫瑜邁步向前,蓮紫姑娘也跟着向前。太醫們把溫瑜送走以後,立刻開始一輪衛生大清掃活動,把整個太醫院弄得乾淨得如同上朝的勤政殿一樣。
“皇上駕到!”隨着夾子的一聲大喊,天牢的守衛跪倒一地。隨後,兩個一老一少的身穿官服的官員立即奔跑了出來,跪倒在地山呼萬歲。“都不要多禮了,朕要見那位女刺客,帶朕前去。”溫瑜說道。
“奴才遵旨。”兩名一老一少官員頭前帶路,把溫瑜帶到了關押高鳳國餘虐,也就是那位老的女刺客牢房跟前。
“狗皇帝!我怎麼就沒有殺了你!”溫瑜剛到牢房前,看到溫瑜的老刺客便蹣跚着衝了過來,惡狠狠地說道。她面容扭曲,雙目圓睜,雙手從牢房柱子縫隙裡伸出來,使勁地抓向溫瑜。
溫瑜看得出來,老刺客一定受到了非常厲害的折磨,她渾身上下的衣服都零零碎碎的,血跡斑斑,勉強能遮得住該遮住的地方,而露出的軀幹上更是傷痕累累。突然,她看到跟在溫瑜身後的蓮紫,雙眼立刻變得通紅。“小賤人,你怎麼也沒死?你投靠狗皇帝了?哈哈,老子是叛賊,女兒也是叛賊。”
“爲什麼殺我?”蓮紫姑娘走上前,平靜地問道。
面對蓮紫的追問,老刺客更加的瘋狂,聲音越發的尖利刺耳:“爲什麼殺你?哈哈哈……爲什麼殺你?你去問問你那叛賊老爹就知道了。要不是你那個死老爹有層層衛士保護,他早就死在我的手上了。”
“你不是告訴我說,我爹孃早就死了嗎?”聽到老刺客的話,蓮紫淚流滿面,大聲地問道。
“我盼望他們現在就死,死無全屍!”老刺客的話語裡滿是仇恨,看來他對蓮紫姑娘的父母也是恨到了極點。
“我爹孃是誰?你既然恨我爹孃,爲何又要養育我十六年,教我武功?”蓮紫姑娘似乎不願意接受現實,哭喊着問出了內心的困惑。
“當年,我從你父母手裡把你搶走,你父母一定傷心死了吧?這些年,我雖然教你武功,但都是最粗淺的功夫。每次我打你罵你,我都會把你當成你那天殺的爹孃。看到你在我的棍棒下流淚疼痛,我的心裡是多麼的暢快,多麼的舒服。這次我爲什麼要帶武功最差的你進宮,就是爲了讓你那叛賊老爹忠心的狗皇帝親手殺了他女兒,我要讓他知道當叛賊的後果。”
“你……”這次老刺客的話徹底把蓮紫姑娘的心傷透了。原來她並不是她最親的師傅,卻是她的仇人,卻是她用來發泄仇恨的東西。這多麼的諷刺,曾經的她還認爲師傅對自己要求非常嚴厲,只怪自己資質太差,無法領會高深的功夫,現在看來,這一切竟然都是自己這位最“親”的人一手造成的。
“你爲什麼沒死?爲什麼沒死?爲什麼啊?老天——爲什麼我最恨的人,我最想要他們死的人卻依然活在這世上。老天,爲什麼你那麼不公平?爲什麼——”老刺客突然跪倒在地,指着牢房灰暗的天花板,聲嘶力竭地咒罵着該死的老天爺。
“求求你,告訴我,我的爹孃到底是誰?”蓮紫出聲懇求。
“你爹孃都是叛賊!你們一家人都是叛賊。”老刺客轉過臉,指着蓮紫惡毒地說了一句讓溫瑜都驚訝的話。
“求求你,求求你告訴我……”蓮紫跪下了。這麼多年,他把一個仇人當作了親人,現在聽到自己的雙親竟然還在世,她心中強烈地想要見到自己的父母。
老刺客不在說話了,而是走到了牢房的最裡頭靜坐了起來,任憑蓮紫在外如何的懇求,她連一句話也沒有再說。“蓮紫姑娘,回去吧。朕會幫你打聽你的父母的消息的。”溫瑜終於開口了
“秦總管說過如何處置這個人沒有?”溫瑜問道。
“回皇上。秦總管只說暫時嚴加看管,並沒有說如何處置。”
“嗯。多注意點,千萬別被人劫了去。”溫瑜提醒了一句。
“是!”
溫瑜和蓮紫姑娘離開天牢後直接去了思華殿,溫瑜沒有讓蓮紫繼續去太醫院住,而是讓夾子找了個清靜的小院給安置了下來。“皇上,皇上……”尖銳的呼喊聲突然從外面傳來,夾子急忙迎了出去。片刻過後,夾子領着一名侍衛走進了殿內。“奴才參加皇上。”
“什麼事大呼小叫的?”溫瑜不滿地問道。
“回皇上。秦丞相遇刺,危在旦夕!”
“什麼?”
本書大事記之二:鮮花過五百了。呵呵,手機網裡有人發書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