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插進大衣口袋中,悠悠的,一直往前走,走到一個公交站,形形色色的人對遠處駛來的公交翹首以盼。
她也不禁站住了,站在他們中間似乎自己的目標也變得那麼明確,那就是等着車子到來。
實質呢,她的目標在哪?剛走出校門時還有一份激情在,想着如何去闖。
後來她遇到了他,總感覺幸福其實很簡單,追求太多反而更累,所以她開始嚮往簡單的生活,不用多大追求,只要和相愛的人一起便好!
只可惜,她的心願實現需要的兩個人,他的心現在已經不在自己身上。
別人不總說經歷過就會長大麼。
她卻似乎又回到了曾經的安靜和對一切冷淡,只是多了些理性,多了些成熟。
她的目的是什麼?連她自己也說不上,只就是想把一些迷惑弄清楚,一步一步地。
“笛!“公交喇叭短暫的響了一聲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她擡眼,司機正耐心的微笑的看着她。
她才反應過來只有她一個人還呆在站臺上,似乎都等着她。
她不作多想,尷尬的擡腳就上了車,早忘了自己無意坐車,看到投幣機她纔在衣兜裡翻找,完了又找了包,但卻根本摸不到哪怕一張錢!
即使整額的紙幣也只是準備了剛剛給了醫生的,自己身上此刻真是一乾二淨,一個字兒沒有的。
她只好尷尬的笑着看着司機:“真對不起!……”
“叮鈴!”的一聲清脆,白皙的手已經投了一個硬幣進去,聽到低沉溫潤的嗓音,灌入耳中煞是好聽:“我幫她給了!”
鍾戀芙此刻已經能感覺到自己尷尬到臉紅了,幸好折下去的衣領散熱好,不至於多明顯。
因此,她只是禮貌性的擡頭簡單說了聲“謝謝。”
目光不定,也沒有心思去看男人的臉,只一掃而過。只知道他的聲音動聽,沒有那個男人半點淵沉冷峻,帶了舒心的溫潤。
車上站着的人不少,她也站着,卻轉身背對着幫了自己的男人看着車的前方,以免暈車,好久沒有這樣擠公交,有的只是遊墨炎豪華的接送,她有些不適應了。
但卻不知道她要去哪兒,或許坐到終點站,再坐回來,時間也許也差不多,也用不着擔心迷路。
但她卻忽略了自己暈車的事實。
人們陸陸續續的下,車子不停的間斷停車,她的胃開始翻攪,手腳有些發涼乏力。
“你不坐麼?”身後傳來那個好聽的
男聲,她才稍微轉頭看了一眼。
站着的人幾乎沒有了,除了她和這個說話的男人,空出來的座位剛好有兩個。
她着實難受便走了過去,用包捂緊肚子坐下以防自己吐出來,餘光看到一雙皮鞋在鄰座停下。
她這才擡頭看了一眼他,也只是一眼,側面確實很好看,讓她想到那個五官深刻的男人,只是這個人線條柔和多了。
轉回頭看着窗外,心底都在笑,看到男的都要和他做個比較,無可救藥。
不知道這趟車一共多少經停站,也沒心思看車上的介紹,只好自己閉着眼睛祈禱能夠撐到終點。
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輕拍自己肩膀,她睜眼,皺眉,才知道自己居然睡過去了,還靠在他身上。
“對不起。”她看着空蕩蕩的車,才知道早已經到終點站了,但司機似乎依舊耐心的等着他們。
她道了歉,只覺睡了一覺感覺好很多,掃了一眼旁邊的男人,他才起身讓道,卻又跟着她下了車。
她走了一小段感覺到後面的人還跟着她,她微微皺了皺眉,她本能的生出警惕。一個男人,穿着看似不下五位數的皮鞋,身上的衣服也很上檔次,並且乾淨的一塵不染,不是潔癖就是刁,卻跟着擠公交不說,還一直跟着她。
她微皺眉不耐煩的轉身,才發現這男人挺高,她也懶得擡頭只是平視着看着眼所能及的地方,剛想說話,他卻先說了:
“你是不是沒地方去?”
語氣裡淡淡的懶散,卻很肯定的樣子。
她不擡頭,看不到他平時陰譎的眉宇中,以及他難得的輕柔。
出了醫院,她心底就只有滿滿的不知是什麼阻塞,沒空感知周圍,也就沒大理會他,只是低低的隨意道:“剛纔謝謝你,但是我現在沒有錢。”
說完轉身要走,卻又微微側身補充了一句:“別跟着我!”
她也沒有要留別人號碼的意思,因爲她沒有那個心思,再說他若是在意那一塊錢就不會幫她了,雖然這麼理所當然地想總有些沒禮貌。
但確實,若身邊總跟着人,她有一種反感,被遊墨炎看着就夠令她不悅。因此她的說話時臉色也就冷了些。
但是昂首闊步往前走了好遠,她才停了下來,意識到自己到了完全陌生的環境,但卻沒有無所適從。
她笑,無聊到無所謂的程度竟也是一種境界!
既然到這兒了,那就隨便逛吧,總之得打出租回去。
遠處的男人手
插兜裡,悠閒的看着狂走的女人,無奈的笑了笑,濃密的眉間有些溫和,但掏出手機時,卻沒了表情,雙眼現出陰譎,淡淡對着電話:
“我不在那兒了,在301路終點過來接。”
說完便將手機扔回衣兜,一擡頭卻看不到她了,挑挑眉轉身等着他的助理。
鍾戀芙在不知名的公園椅子上休息了好一陣,找了機子取了錢,乘車返回醫院,找了個小餐館讓自己緩解疲倦。
沒有午休,還整天暈車確實有些折磨身子,這會兒只覺得想睡過去。
品着奶茶,叫了幾樣小菜慢慢等着,看着下班時間將近她才起身往醫院走。
心裡卻不免有些緊張,這一天漫無目的,沒有心思的消磨,道不出的煩躁原來還是因爲擔心鑑定的結果。
姜醫生見到鍾戀芙進來,將準備的結果遞了過去,並作了準備簡單說明的打算。
只是她擡手製止了,微微點頭:“我自己看吧。”說着轉身往外走,然後又轉頭嚴正的臉道:“希望姜醫生能替我保守。”
姜醫生想起早上收了的東西,忙點頭:“會的,一定,你放心。”
她這纔出了醫院,深冬的傍晚,光是灰濛濛的天就讓人覺得莫名的冷,她現在手心竟有些細細的冷汗。
隨手招了的士便鑽了進去:“往市區南郊。”
司機看她緊張的坐了進去,啓動引擎,嘴裡卻也溫情提示着:“這位小姐,到南郊可能比較貴呢!”
她沒說話,遞了一沓鈔票,手卻緊緊的捏着文件袋,猶豫着開不開。
無論什麼結果,總要面對,如果是親子吻合的結果,那麼就是自己被無緣無故騙了,沒什麼損失。
可是如果不吻合呢?她又該怎麼面對?二十一年來自己一直的身份要被顛覆了,她真正的身份呢?
在這個家裡,她要如何自處,忽然父母不是父母,姐妹不是姐妹,多怪異。
想這麼多,眉頭已不由自主的皺起。眼光飄過車窗外的匆匆街景。
“小姐,您沒事吧?”興許是看她皺着眉,像沒有聽到他提醒似的,司機不由得提高了聲線。
她這才轉頭看着他,眼看路程差不多了,她才鼓起勇氣,讓自己無論什麼結果都要鎮定,撕開封口,捏着薄薄的幾張紙,一眼就看到了最後的結果。
有那麼一刻大腦一片空白,那些複雜的問題果然還是得面對麼?上天開了一個多大的玩笑?她從不曾想過的情節竟落到自己頭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