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裡終於又剩一片安靜,他的目光定在她臉上,這張精緻白皙的臉上微微可見的印記依舊讓他忍不住蹙眉。
讓她生氣了,他有種欣喜,可她被打不是他的意思,只是歉意卻無法表達。
但他握起的拳卻也鬆開了,釋放着修長而泛白了的指節,忍不住擡手想要替她拂去紅印。
她仰臉看着他臉上的似是心疼,驀然諷刺的笑了,帶着眼裡還未滴落的溼潤,他這是憐憫麼?這樣看她難堪他就舒心了麼?擡手打掉他伸過來的手,略帶哽咽的聲音充滿辛酸:
“現在你如願了?”
說完轉身離去,眼裡的淚卻肆意砸落,似乎瞬間抽走了她身上的力氣,手裡的杯子應聲落地,杯裡的水緩緩流出。她卻只細細鼻子依舊往前走。
身後的男人動了動身子,生怕她跌倒,卻又頓住,只有眉間深深的痛糾結。
不過兩分鐘,卻聽到了她嚶嚶哭泣,他猛然縮眉,不顧他因剛剛的荒唐而造成的衣冠不整,身形一動疾步往廊廳掠去。
他站在樓梯下,擡眼就看到了她淡薄的身體縮在樓梯口,腦袋幾乎埋進了膝蓋。胸口的痛不可抑制的涌出,燒得他幾乎紅了眼眶,幾步上了樓梯,卻在到她跟前而頓了步子。
他不想傷害她,一點都不,卻還是造成了。他的心疼讓他更加害怕再接受她固執的倔強。
可鑽心的疼終究沒讓他忍住將她環住,緊緊擁進懷裡,呼吸埋進她發間,心底對她的輕呼卻說不出口。
她卻猛然掙扎,她知道自己沒理由沒資格心痛,卻忍不住翻涌的心酸。正因爲她有自知,才更加牴觸他的懷抱,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出內心的酸楚,是她一直都說不在乎他的。
可她的掙扎從來抵不過他,只堪堪掙開起身又被他緊緊箍住,低低的聲音拂在耳側:
“戀兒!別這樣,聽我說,好麼?”
她真的沒有再掙
扎,卻只掛着眼滿含諷刺的看着他,看着他此刻滿臉的心疼,她卻不知道有幾分真假,也根本不想相信,一個剛剛還抱着佟婹的人又要和她柔聲細語麼?
是,他真的想說對不起,想說他不是有意要傷她,他比誰都心疼,但話到嘴邊卻成了無聲,只看着她嘴角那抹諷刺的笑意。
相視兩秒,她終於嘲諷的開口:
“你和我說過的話還少麼?但有幾句是真的呢,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你又何必費這個勁呢?”
她說完輕鬆撇開了愣住的他,轉身就要往臥室走。
身後的人卻因爲她的話而皺了眉,卻也覺得自己的可笑,他竟還以爲她這麼傷心是多麼在乎他,可她說出來的話卻依舊那麼清冷,那麼傷人,那麼能勾起他的怒意。
也因此,他只不由分說伸手把她拽了回來,低沉的怒意裡是他懶得再掩飾的質問:
“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就這麼不在乎麼,要怎樣你才肯像從前一樣?”
她絲毫不顧他的粗魯,不顧自己被捏痛的手,狠狠睜開他,他憑什麼質問她?穿梭花叢,風流過了卻回頭質問她?他懷裡抱着女人的時候想過她麼?想到此,她冷了臉,仰頭定定的看着他:
“沒有,你不值得我去愛,你該去找那些迷戀你身體的女人,去找你流連的女人,與我無關,我不在乎,一點也不!”
他的臉在她的話一出瞬間便沒了溫度,箍着她的手被擊得似乎有一瞬間沒了知覺。
只在她試圖推開的一刻卻回神,心裡的慌亂忽然擴大,就是不讓她離開他的懷抱半分。
“放開我,你放開!”她說着的同時,手一直不閒着,狠狠掰着他的手臂,甚至連自己都舉得指甲泛疼。
可她抓過一處,他便伸手擋開,反手就要攥住。
與他這樣掙扎的次數似乎不少了,她似是知道他的意圖,奮力躲着他的束縛,甚至開始擡
腳拳腳相加。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還想怎麼樣?”
她說完不管他有話無話,掙着他的束縛往後退,卻在他想要說話的瞬間踩空了背後的樓梯。
“啊!”一聲短促的驚叫。
她身前的人憤怒卻又焦急而變了臉色,伸手護了她一半的身體,人卻也跟着她不平衡的往下滑。
腳下胡亂的滑過幾個階梯,她本能的抓了他,而他護着她,一時只有兩人在樓梯扶手上磕磕碰碰的聲音。
身形停住時,他已經被碰的咬了牙,卻盡力護着不讓她受傷,即便憤怒,卻一停住身形就想查看她受沒受傷。
可眼前的人卻不領情,推開他的雙臂,不顧肋間的悶疼。
他卻也不放,又是一頓糾纏掙扎,只是他忽然沒了耐性,咬着牙低低的聲音幾乎是對着她吼道:
“別鬧了,安靜點!”
只是吼完了,看着她蹙眉擡眼看自己的樣子,他又抿脣用力眨眼,試圖拂去幾分躁惱,可似乎並不起幾分效果。
只見他深吸一口氣,轉回目光低垂着盯着他,呼吸微微粗重:
“這都是你的心聲?嗯?如果我真的訂婚,甚至結婚,你是不是依舊這麼冷?依舊不在乎?”
聽到‘結婚’,她心底愣住,目光卻反而低了下去。他不是早和人訂婚了麼,這會兒又問她這些,有什麼意義?重要的不是她的意思,是他的心,不是麼?
因爲她依舊推開他的身體,淡然的轉身,只有寥寥一語:
“不在乎,與我無關。”
樓梯間的男人終於沒再挽留,他有他的尊嚴。
可扶在樓梯上的手卻緊緊捏着,泛着青筋,目光一直狠狠盯着她步子穩穩地走進臥室。
不在乎是麼?既然不在乎,他還費什麼心,哪個女人不一樣?他倒要看看,他真的那麼做時,這些話是她的心意,還是她的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