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吧檯略微狼藉,鍾戀芙也看出來了,知道她這半天都在自己研究怎麼煮,也沒說什麼,簡單收拾了一下,見她認真的看着她。心想,也許以後林妙人能替她給他煮杯咖啡,也不錯。
“其實只要步驟會了,火候分寸煮多了也就領會了,不難。”她看着林妙人,見她點頭纔拿出她喜歡的藍山。
手裡掂量着,心道這久他應該沒喝了,量一點都沒少,難道就真只喝自己煮的咖啡麼?
“你先看我做一遍吧。”她嘴裡說着,手上已經開始操作。
她沒打算弄愛爾蘭,不想別人知道她不能碰酒,她不想在自己不喜歡的人面前表露弱點。
最後的咖啡成型,面上是特別澆出的奶油色樹葉,轉頭見她竟然在紙上記着步驟,滿臉認真。
她忽然想,其實別的暫且不說,她離開了,還有一個林妙人真心對待遊墨炎也是不錯的。
她微微笑了笑,弄了一杯遞過去:“嚐嚐?”
自己也端起來聞了聞,卻立刻變了臉色,她知道這一刻張開嘴就有可能吐出來,噁心卻更加來勢洶洶。
裝不下去了的她,急忙把遞給林妙人杯子往吧檯上放,林妙人的手卻剛好放下本子,伸過來要拿給她準備的一杯。
猝不及防的碰撞,一連串尖叫,咖啡杯破碎的狼藉她都來不及管,咬牙往衛生間疾走。
這在林妙人看來卻像作案結束,惡毒的甩頭離開。
煥姨聞聲趕來,只看到林妙人一臉的梨花帶雨,手腕往下就是一片紅腫,甚至起了細細的水泡。
而鍾戀芙略微蒼白着臉出來時,廊廳已經一片安靜,客廳裡卻能聽到林妙人不時的喊痛。
她自知理虧,煥姨見她也只能微微嘆氣。
看到她手上的大片燙傷,她也不由得驚了驚,她也知道燙傷的痛苦。
“對不起,你沒事吧?”鍾戀芙已經緩和語氣,以示她的歉意。
後者卻不甚領情,只是擡頭瞅了她一眼,滿是可憐:
“你怎麼會這麼狠心?”
鍾戀芙的嘴脣呶喏了幾下,但也知道有嘴說不清,也心存抱歉,便真心的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林妙人沒再理她,也不讓她幫着擦藥,留她在一旁略微尷尬,直到煥姨給她擦完要藥,她立即上樓休息。
“煥姨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沒事!”煥姨看鐘戀芙滿臉自責的站在一邊,等林妙人上樓才拍着她的手道。
鍾戀芙只能苦澀的笑笑,卻略微皺起眉頭,她的擔心不僅是因爲林妙人的傷,更多的竟是怕他的反應。
即使他再不喜歡她,但她
卻一再的不敢面對他的冷落,即使心知肚明,但他只要不明示,她就自欺欺人的覺得好一些,寧願他一直冷落或是直接遠離她,也永遠不要在臺面上難堪她。
傍晚了,夜色將近。
遊墨炎卻還沒回來,林妙人從中午上去便沒有下來過,吧檯的咖啡早就進了下水道,只有她的筆記靜靜的躺在那兒。
早餐潦草、午餐馬虎,加上嘔吐,鍾戀芙已經餓的幾乎要沒力氣走路了,只好一個人先用晚餐。
避免了與他直面也好,看他們齊並,留給自己只會是尷尬。
只是天不遂人願,她還沒用完,他卻回來了。
見她在用餐,本來要上樓的人,把東西都遞給煥姨便走了過去。
她也已經吃的差不多,再吃又怕再吐,只好放下了餐具。
“怎麼不多吃點?”他順勢坐了下來,自然的出聲,眉宇間微微的不滿,聲音卻一如的好聽。
“飽了,你們用吧。”
樓梯口卻已經有人憤恨的看着她,轉眼卻變得嬌弱,眼裡的水潤信手拈來。
“墨炎,你終於回來了,我也餓了!”她聲音裡帶着嬌氣,擡平右手於胸前往餐桌走。
“手怎麼了?”他的聲音,意料之內的低沉。
鍾戀芙已經不知道該不該也跟他解釋一遍,表示自己的清白,但一想那不就是不打自招,往自己身上扣帽子麼。未免把自己看的太見外了不是。
因此,她擡腳想要離開,林妙人的聲音卻毫不留面子的炸開:
“你不許走!”
“妙人!”男人輕聲制止她這樣忽然的蠻橫,但顯然起不了作用。
柔弱的女人果真有利器,那一臉的可憐,梨花帶雨的臉怎麼能不讓男人心疼?
“都是她,她往我手上潑的咖啡,你還向着她。”她不依不饒。
他看了她的手,微微皺着眉頭,擡眼看着她倔強的背影。
這讓煥姨擔心的不知道怎麼辦。
“少爺……”她剛出聲想解釋,便被制止了。
煥姨急着給鍾戀芙使眼色,少爺緊皺的眉不是因爲看了林妙人的傷,而是擔心她倔強的不肯低頭、不肯解釋。
鍾戀芙卻不理會,坦然的看着他,看着他臉上的不滿,眉頭似乎比剛坐下時還深。
如果林妙人不歪曲事實,她樂意誠心再道歉,但現在不了,她鍾戀芙不允許別人冤枉她,哪怕小到雞毛蒜皮的事。
她久久不說話,只想看看他會說什麼,他到底有沒有一點點了解她。
良久,他終於開口:“道個歉。”
她一聽,嘴角勾起,
這讓他眼裡微微轉爲怒火,她哪怕跟他放軟姿勢一次,他心裡都會高興,可惜她就不是林妙人那樣性格的人。
道了歉不就是承認自己的卑鄙麼。
“需不需要,我也澆自己一杯熱咖啡你才罷休?”她反而看着站在她旁邊的林妙人,冷冷的語氣讓她微微一愣。
回過神的她又轉臉看着坐在桌邊的人,扮着可憐相:
“你看看她,以後指不定還怎麼欺負我呢,墨炎,我要搬出去!”
“別鬧。”他的惜字如金。
鍾戀芙微笑,這纔是她的目的吧,不就是想讓她搬出去麼,這個結果她樂意接受,只是討厭別人冤枉,她可以換個方式整蠱。
“我可以搬出去,但與這件事無關。”她直直的看着他,不帶任何表情。
“不許無理取鬧,道個歉。”他走至她身邊看着她,同樣堅硬的語氣。
她微微勾了嘴角,滿臉的失望,她早該知道會這樣。
“對,我無理取鬧……你還是不瞭解我,一點也不。”抑制着自己不眨眼,說完這一句,眼淚卻還是不爭氣的滾了下來,她只來得及側頭,隨即轉身離開。
林妙人擡頭看着他皺着的眉,能看出他眼裡的心疼,卻不是因爲自己。
那頓晚餐用的很沉悶,即使他嘴裡微微的關心,林妙人卻感覺不到溫暖。
“好好休息,明天我讓人帶點藥過來。”他簡單的安慰了幾句便進了書房。卻一直沒能鬆開緊蹙的眉頭,看着她滾落的淚,似乎燙在他心上,疼得不能抑制,可他沒有去看她,也沒有安慰。
第二天。
睜眼,鍾戀芙就知道時間還有些早,只是睡不着了,躺了會兒,那股噁心又開始氾濫。
依舊是是嘔的蒼白的臉,吐到腹部痙攣都還止不住。
等終於好了些,起身才感覺血氣上涌,暈的站不起來,眼前一片漆黑,好一會兒才慢慢緩和。
也只不過是半年來的時間,她的身體竟然這麼多毛病了。
她微微皺着眉,撫着腹部:寶寶可千萬要爭氣,看在媽媽這麼累的份兒上,很快就可以離開的,不會再憋屈你了,媽媽爭取給你營造更好的環境。
未免顯得太狼狽,她還特意收拾了一番,下了樓才發現別墅裡靜悄悄的,似乎都還沒起來。
煥姨從廚房出來,已經習慣了的笑意:
“戀芙起來了?特意給你做了早餐!”
她沒問,卻轉眼看了看客廳,煥姨會意的道:
“少爺……他們已經出去了。”
她微微挑眉,別墅只有她,她這樣算不算是鳩佔鵲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