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突襲

拉爾夫等人將那個罹難的聖武士的遺骸火化之後,小心翼翼的裝進了一個小陶罐裡,準備帶回去安葬,雖然到目前爲止,只有這一名犧牲者,但是不知不覺中,氣氛開始變得凝重起來,人們的臉上也多了幾分陰鬱。

拉爾夫一馬當先,走在隊伍的最前列,對於這一次行動的重要性,他也是心知肚明,萬一出了什麼問題,後果可是非常嚴重的。

驀地,他的心中閃過一絲警兆,在過去的歲月中,這種無以名之的預感曾經無數次救過他的命,拉爾夫停下腳步,剛想開口,此時只聽空中破風之聲大起,臉色不由一變,大吼一聲:“聖盾守護。”說着,全身騰起白色光焰,化作一面巨大的光盾。

除了少數幾個反應比較遲鈍的,大部分聖武士也同時撐起了護盾,不過那些人很快爲自己的遲鈍付出了代價,十餘支骨箭同時射中了這幾個倒黴蛋,幸好,他們所穿的鎖子甲是教會特製的高檔貨,這纔不至於變成刺蝟。

隨着這一陣箭雨,林中忽然衝出無數縱躍如飛的身影,這些身高在八英尺左右的可怕生物看上去與蜥蜴人非常相似,所不同的是,它們的體型要大得多,有着淡黃色的瞳仁,和一張獠牙森森的大嘴,全身呈現出一種青黑色,身上佈滿了細密的鱗甲,用來提供平衡的尾巴長三到四英尺,看上去猙獰可怖之極。

這些怪物揮舞着釘頭錘,標槍之類的武器,呼嘯着衝向聖武士們,拉爾夫此時已經把隊伍聚攏起來,只聽他沉聲道:“等一下,再等一下,跟緊隊伍。”同時那些兼職牧師的聖武士,也在默默地爲同伴加持着一個又一個輔助的法術。

聖武士們一個個神情肅穆,只有那沉重的呼吸聲顯示出他們心中的緊張,就在雙方接近到能夠看清彼此臉上的毛孔的時候,拉爾夫用力一揮手中的長劍:“洛山達在上,殺……”

數十枚閃爍着神聖光芒的聖光彈同時射了出去,衝在最前面的怪物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被炸得支離破碎,但是這些傢伙生性兇暴,悍不畏死,鮮血不但沒能令它們畏懼,反而激起了兇性,前面的倒下了,後面的繼續衝,目的只有一個,撕碎眼前的這些敵人。

文明與野蠻,截然不同的兩種力量瞬間撞擊在了一起,巨大的嘶吼彷彿要把胸膛都扯破一般,聖武士們組成了一個三角陣,拉爾夫身先士卒,衝在最前面,所經之處如波開浪裂,血染戰袍,手中的長劍閃耀着白色的聖炎,凡是正面對上他的怪物,大多在一瞬間就成了焦臭的屍體,手下當真是無一合之將。

“就在那裡,我能感覺到,快要到了。”靈莉的語氣變得愉悅起來,但是同時,她的變化令劉越感到非常不安。

靈莉的神情舉止變化太大了,自從進入森林之後,她就開始不斷的變化,如果說剛進入森林的時候她還像是一個故作成熟的“小大人”的話,現在的她雖然外貌絲毫沒有變化,神態卻和那些歷盡滄桑的老人一般無二,甚至她的動作,她的表情都是如此,都帶着那種上位者特有的,高高在上的氣質,很難相信她還是那個曾經在黑市裡客串夥計的小女孩。

更讓人吃驚的是,隨着他們的漸漸深入,森林裡的黑暗氣息越發的濃厚,與地獄裡那種充滿暴虐的氣息不同,這是一種純淨的,不含雜質的,如同最深沉的夜色般的氣息。

劉越所修習的“攝神御鬼大法”,嚴格來說,也算是黑暗系的功法,更何況他曾經吸收過法杖中的暗炎,所以這些黑暗氣息不但影響不了他,反而能爲他所用,就這麼一路走來,不算長的功夫,劉越已經感覺到自己的修爲又增加了不少。

不過這相比靈莉,則是典型的小巫見大巫了,幾乎可以用肉眼察覺到,絲絲黑氣在不斷沒入她的身體,在劉越眼中,她的身體彷彿是一個黑洞,正在瘋狂的吞噬着周圍的能量。

這絕對不是正常的現象,突然你,靈光一閃,一個古老的名詞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那是來自維塔斯的記憶中的一個片段……

傳說,在遙遠的年代,曾經有過一個混亂的時期,在那一段時間裡,神靈們紛紛離開自己的神域,行走在大地上,爲的就是尋找被竊的“命運石板”。

在那一段時間裡,人們打着各種旗號互相殘殺,高呼着神的名字倒在血泊中,大地一片荒蕪,莊稼無人耕種,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神靈的破壞力並不比惡魔遜色多少,所以人們將那段時期稱爲“動亂之年”。

關於這一段歷史,後世的記載大多語焉不詳,不過即使是在那些遮遮掩掩的文卷裡,也足夠能讓人觸目驚心了。

光是在這段時期隕落的神靈就有好幾位,其中甚至包括前任魔法女神密斯拉以及死亡三神,可以這麼說,衆神與信徒之間的關係正是從那個時候確立下來的。

在此之前,神靈們並不關心那些如同螻蟻一般的凡人,他們更熱衷於彼此之間的爭鬥。

“動亂之年”過後,一種新的法術被各個教會開發出來,當然也有另一說是神靈們主動賜予的,那就是“降神術”,事實上,神靈們原本是不能以本體降臨主物質界的,因爲他們的力量過於強大,哪怕是過於靠近,也會造成空間的崩潰。

也許有人會問,那爲什麼在“動亂之年”會有例外呢?原因很簡單,那是傳說中的神上之神—艾歐的旨意,他爲了懲罰諸神,將他們封印成爲凡人形態後,強行趕出神域,當然,這件事是不可能會被記錄在典籍中的。

神靈們爲了防止再次出現這種事情,將“降神術”賜予了自己的牧師,這是一種威力強大的法術,據說可以在短時間內召喚神靈的分身進入主物質界,正是因爲“降神術”的出現,才使各地教會的實力迅速擴張起來,一時之間,沙漠變成綠洲,大海被分開,各種神蹟頻頻出現在大陸上。

但是,使用這種法術的代價也是非常昂貴的,人體無法承受過於強大的神力,所有使用過“降神術”的人幾乎都在短時間內死去了,所以這種法術也就成了禁忌之術,因爲施展一次“降神術”,往往需要上百名高階的牧師同時出手,沒有多少教會經受得起這樣的損失。

與此同時,人們發現了一種被稱爲“神臨體”的特殊體質,擁有這種體質的人少之又少,大約千萬人中才會出現一個,擁有“神臨體”的人,他們可以輕易的使用“降神術”,並且不會因此死亡,這樣的人,又被稱爲“神眷者”。

如果劉越沒有猜錯的話,靈莉正是一名“神眷者”,不然的話,無法解釋發生在她身上的異狀,黑暗力量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吸收的,即使是劉越,也要經過一番轉化才能夠將這種力量化爲己用。

通常來說,像靈莉這種近乎掠奪的吸收法只有一個後果,那就是被“砰”的一聲炸成碎片,但是如果她是“神眷者”就不一樣了。

而最令他感興趣的是,究竟森林裡藏着什麼秘密呢?

怪物如潮水般涌來,這些傢伙力大無窮,縱躍如飛,幸好它們對聖炎有着天生的恐懼,這才讓聖武士們多支持了一段時間,但是這些怪物也很狡猾,它們見無法衝破聖武士的陣型,便想出了一個陰損的法子,它們不再靠近,而是用急風驟雨般的骨箭來“招呼”聖武士們,這些骨箭上蘊含着黑暗的力量,很快,傷亡不可避免的出現了。

幸好,樹林深處的一間石屋暫時救了他們,有了掩體,怪物們的骨箭對他們造成的傷害便小得多了,而這個時候,他們只剩下十五人了,而且幾乎人人帶傷。

拉爾夫一腳將面前那個瀕死的怪物踹倒在地上,順勢拔出長劍,大轉身,一記兇猛的肘擊,幾乎把身後那個想偷襲他的怪物的下巴撞碎,乘它踉蹌着往後退的瞬間,毫不遲疑的,一劍反撩,由下往上給它來了個大開膛。

他已經記不清究竟殺死了多少怪物,這些傢伙彷彿無窮無盡一般,石屋周圍已經成了修羅屠場,怪物的屍體層層疊疊的堆積在附近,肆意流淌的鮮血將地面都染紅了,土地變得泥濘不堪,腳踩下去溼溼滑滑的,很不舒服。

拉爾夫那一身亮銀色的甲冑已經看不出原先的色彩,聖炎雖然威力無窮,但是畢竟也有消耗一空的時候,值得慶幸的是,那幾名兼職牧師的聖武士安然無恙,此時他們正在抓緊時間恢復。

“洛山達萬歲!”附近傳來一聲慘吼,拉爾夫扭頭一看,一個身材微胖,臉上長滿粉刺的聖武士正坐在地上,瘋狂的揮舞着長劍,他的左腿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被斬斷了,拉爾夫還沒來得及前去救援,他已經被無數怪物淹沒了。

顧不得悲傷,拉爾夫一低頭,躲過了從後面砸來的一把釘頭錘,一轉手腕,將長劍送入了那個想砸碎他腦袋的怪物的小腹,身子一轉,左手劍鞘一記勢大力沉的抽擊,將旁邊一個想撿便宜的怪物打飛了出去。

他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沉重,手腳也像灌了鉛似的,彷彿不是自己的一般,拉爾夫心中不由涌起一陣絕望,難道這裡會是他最後的戰場嗎?

就在此時,只聽遠處傳來一陣如鬼哭一般的聲音,那些怪物面露惶恐之色,如喪家之犬般朝着森林深處退去,速度之快,便如它們出現般突兀,聖武士們面面相覷,過了良久,才反應過來,一個個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拉爾夫看着周圍的慘景,當真是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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