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猜想的場景差不多,一進到保成的辦公室,就看見崔雷和保成坐在那裡相互吐着菸圈。我故作輕鬆的衝他倆打了個招呼,笑着念道“‘月落烏啼霜滿天,二人相伴對抽菸’,你倆整的還挺有詩意啊”!“滾蛋”崔雷首先向我發難“你從北京瀟灑夠了?夠了就趕緊給保成哥想轍,TMD調查組都查到咱們德成頭上了,你還有心情去跟宋武鋼那孫子瞎折騰,腦子糨糊了吧你”!
還是保成比較沉穩,他示意我坐下來,詳細地解釋道“葉子,你前腳剛離開,就有人幾個工業廳的人來我這裡瞭解情況,不過和咱們的直接關係不大,主要是瞭解我前兩年和一些老總們在國資項目上的合作情況,態度也挺客氣,只是問了些基本的問題就離開了,應該不是針對我們。我是有點擔心才把你們叫來商量商量”。“沒事”我接過他的煙,笑着安慰他“你又沒牽頭張羅過這事兒,咱們都是跟在其他人後面撿漏,查也查不到咱們身上,你們就放心吧”。
“宋武鋼真夠孫子的!”崔雷有些不耐煩地罵道“窮他媽的折騰,現在面了吧!就他這麼一塊臭肉,壞了咱們一鍋湯。要不是他,這些人也不會沒事到咱們地頭上來瞎轉悠”。保成對崔雷贊成的點點頭,轉而問我“你這次去北京和他談得怎麼樣?估計他是要栽了,你沒答應他什麼吧”?“我是去盡一個好市民的義務去了”我嬉皮笑臉的向他倆講述道“跟他在一起喝了杯茶,他想讓我給他整條活路,我沒答應。咱又不是慈善家,不可能讓他咬我一口還接着再喂他。不過我還是很有同情心的讓他去自首,希望他以後進去了會感激我吧”!
“你比他還孫子”崔雷被我的話逗樂了,笑罵道“他在外頭飄了那麼長時間,好不容易鼓足勇氣來求你,你就讓人家自首啊。要是我非當場拿茶壺開你不可”!“隨便”我無所謂的衝他聳聳肩“反正我說的都是實話,也都是好話,他要是非不聽那我也沒辦法……”。還沒表演完,崔雷就不耐煩的打斷我“得,趕緊說正事,快想想咱們自己怎麼辦。我昨天去見我舅舅了,他說這次的風小不了,讓咱們都保護好自己”。“那他對上頭是什麼態度”我反問道“什麼叫讓咱們自己保護好自己?要是沒有他頂着,咱們能站穩嗎?咱舅舅這話不太仗義吧”?
“可能是他也有什麼難處吧”保成發揮了他老好人的長處,替老陳辯解道“這些年他也沒少幫咱們,這關鍵時刻咱們也就別給他添麻煩了”。“話是不錯”我看着崔雷說道“他是幫咱們不少,但現在是關鍵時刻,要是他不打算死扛的話,恐怕雲洲真要換水了。你還是要勸勸他,大家在一條船上,要是真翻了誰也沒跑兒”。崔雷被我盯得有些發憷,苦着臉解釋“我知道,這些我都和他說了,咱舅舅也不是那樣的人!你們放心吧,他有打算……”。“不管他有沒有打算,你別再成天咋咋呼呼的”我聲色俱厲的警告崔雷“現在咱們不是沒事兒嗎?你一天到晚的瞎擔心什麼,好好管好你自己那邊就行了,別來煩保成哥,他比你明白的多”。
崔雷被我忽悠的耷拉下腦袋,不服氣的搶白“我知道你有先見之明!知道你厲害行了吧!我這不是給你們通風報信兒嘛,我報信還報出錯了”。保成看他吃鱉的樣子,有些不忍得打圓場“沒錯,你和葉子都沒錯,是我自己太謹慎了。葉子說的對,好多事我只是參與又沒牽頭,就算真查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保成的話讓崔雷找到回了自信,他立刻向我示威“我就說這錢不好撈,還是我有先見之明。要不是我拽着你,估計你比宋武鋼吃的還狠”。
“你拉到吧”我不屑的衝他撇撇嘴“就你還先見之明呢?你要是有先見之明還用得着跑路到香港去?還用得着恭維胡文忠”?“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崔雷爲自己強辯着“誰還沒個爲難的時候?這都是小事兒,有什麼的”!看着他無賴般的表情,我得意的點點頭說道“知道是小事兒就好,別跟個兔子似的,人家一摟草,你就往上撞。還是那句話,雲洲是咱的地頭,誰也別想在這兒踩咱們”。
保成的謹慎碰上了崔雷的忽悠,其實本來就沒多大的事,被他倆整的跟世界末日似的。不過還好,經過我這麼一折騰,他們總算是安下心來。怕保成還有顧慮,我又抓着崔雷在他面前鬥了半天嘴,直到天快黑纔去準備我得約會。
蕭瀟攙着一個男的?不用腦袋我都想得明白這男的是誰!看着西餐廳外那昏黃的路燈,我腦子裡一片混亂,不止一次閃現出要殺人的念頭。“算你小子走運吧!趕在這個好時候招惹我”。我衝着落地窗嘆了口氣,繼續擺弄着餐刀。
七點的時候,小警花準時地帶着一臉詫異出現在我對面,沒營養的問“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來?要是我不來你怎麼辦”?“把飯吃了,然後回家”我無所謂的聳聳肩“你來不來是你的事,而等不等你取決於我,就算你真不來也不代表我不能吃飯吧”。小警花被我搶白的楞在了那裡,好半天才冒出一句“你匕首玩的不錯嘛!沒聽說你當過兵啊”。“這是餐刀,不是軍刺”我白了她一眼“看你平時挺明白的,怎麼天一黑就犯迷糊”。“啊”小警花驚歎了一聲,立刻像找到知己般的看着我感慨“你怎麼知道?我就是每天的這個時候注意力最不集中。不知道是什麼毛病,反正吃了好多藥都不管用”。
看着小警花那一臉痛苦,我忍着笑安慰她“這只是正常生理反應而已,人不可能每時每刻都高度精神集中,那樣的話早晚會精神崩潰!你不想變成一個瘋子吧”?“你少忽悠我”小警花很有主見的迴應我“爲什麼你不在這個時候迷糊”?“我迷糊的時間是在早上九點到十一點之間”我給出了一個讓她滿意的答案“而從現在到午夜兩點之前則是我一天當中最興奮的時候,你賺到了知道嗎”?小警花明顯是相信了我的話,伸着手向我要名片和電話。
“我從不帶撲克牌!”我衝她聳聳肩“‘雲洲葉開’這四個字就是我得名片,在這個巴掌大的城市裡,我還是有點影響力的。而且你想找我應該不難吧”?小警花悻悻的收回手,抓着眼前的餐具問我“你點餐了?你怎麼知道你點的東西我就一定喜歡”?“兩份最大衆的黑椒而已”我無所謂的說“不喜歡的東西不代表不適合你,你最好嘗試着瞭解它以後再下結論”。小警花並沒有和我糾纏在這個話題上,而是滿懷期待的問我“我們現在是朋友對不對?我以後可以去找你玩吧”?
我本想去摸摸她的腦袋,但顧及到她以前的“劣跡”,只得悻悻的放下手問她“你腦子沒問題吧?你願意和一個社會敗類做朋友?好像我除了記得你姓高之外,連你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吧”?“高靜”她一臉欣喜的衝我伸着手說道“我以前是不瞭解你嘛!不過這幾天看來你還不錯,所以決定給你個改過的機會”。“謝謝政府”我學着高靜的模樣跟她握握手“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看來她是很滿意我的表現,愉快的接受了我爲她點的晚餐。
看着她狼吞虎嚥的樣子,我好奇的問“你很很忙、很趕時間嗎?你們刑警隊是不是都這吃相”。“當然了”她直起身擦擦嘴看着我愣了下,旋而解釋道“我不忙,我們刑警隊就是這習慣,沒什麼可奇怪的……”。好半晌她見我不說話,試探着問“北京好玩嗎?我還沒去過呢,說說你都上哪玩了,我下次也去”。“我沒時間晚”我順着她說道“我是去見一個關係戶,可能你也聽說過這個人,就是咱們雲洲鑫德集團的老闆宋武鋼。我光顧和他在長安飯店磨叨了,哪也沒去成”。
“那挺可惜的”她若有所思地感嘆了一句“宋武鋼也真不夠朋友,你去了他也不盡盡地主之誼,太摳門了”!看着高靜閃爍的眼神,我笑着糾正她“我和宋武鋼可不是什麼朋友,我是去幫工行催債,他不躲着我就不錯了,怎麼可能好好招待我”!“你和他有債務關係?”高靜迷糊的看着我“外面傳說你們是朋友啊!你爲什麼要幫工行向催債”。“外面還傳說我和布什是朋友呢”我沒好氣地回答她“人言可畏啊!去北京之前我從來就沒見過他,什麼朋友,朋友他能把我坑成這樣啊”!不知道高靜是對布什這個名字迷糊,還是對我和宋武鋼的關係迷糊,愣愣的看了我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
兩人沉悶的將這頓晚餐吃完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看着高靜身邊的警車,我打消了要送她的念頭。只是在她的威逼利誘下答應有時間找她一起玩。假作真時真亦假,我看着她閃爍而逝的車燈,心中略略的有些得意……
得意過後是一陣痛苦,當我看見情歌男安勇裹着紗布在蕭瀟的宿舍樓下放聲“哀號”時,真的很後悔沒有將他的下巴踢碎!
“老公!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有沒有幫我帶禮物?”電話接通,蕭瀟確定了是我後,立刻在那邊一陣雀躍。“我需要一個解釋”我不理會她的興奮,沉聲問道“爲什麼有人看見你和安勇在一起?你爲什麼會挽着他”?“嗯”蕭瀟被我的話問愣了,半晌才悠悠的回答說“安勇被人打了,我看他挺可憐的就陪他去醫院,我只是攙扶了他一段而已”?“一段而已?”我反問蕭瀟“他需要嗎?我看他現在不是挺好嗎,情歌唱得也比以前進步多了,心太軟?此情其景啊”!
蕭瀟被我搶白的一陣沉默,好半晌才低聲的哀求道“老公,你相信我好嗎?我和他真的沒什麼的,不要聽別人亂講”。“別人?”我繼續厲聲的質問她“親眼看到還叫亂講?我告訴你,你最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待,否則我讓你後悔”!“不要”蕭瀟忽然在那頭提高了聲調“我現在就去樓下讓他離開好嗎?原諒我好嗎?我保證以後不再和安勇見面”。“那就是你承認以前的事情了?”我繼續糾纏她道“你不用向我保證什麼,那是你的自由。只要你肯承認有這麼回事就足夠了”。
摔斷電話,我怒氣衝衝的走向情歌男,在衆目睽睽下爆賞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直接讓他的鼻樑再次歪掉。“你沒長耳朵還是我普通話說得不夠標準?”我笑着蹲在捂着臉的情歌男身旁,揪着他的頭髮問“上次他們給你上的課還不夠生動對吧?我再讓他們來一次怎麼樣”?“葉開”情歌男痛苦的掙扎道“別以爲認識幾個社會上的流氓我就會怕了你!你做夢吧,我對蕭瀟的愛是什麼力量也阻止不了的。你無權干涉她的幸福”!
我收起了笑容,看着他的眼睛厲聲說道“安勇你搞清楚,蕭瀟現在是我女朋友,幾年之後會成爲我老婆。她現在很幸福,而且就算她不幸福,也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口口聲聲說愛她,你知道自己愛她什麼嗎?你從沒有了解過她就敢不負責任的說要給他幸福,不覺得這很荒誕嗎?我最後警告你一遍,收起你那套虛僞,否則我讓你永遠的消失”。安勇沒有理會我的說教和警告,看着旁邊圍攏的人漸漸多起來,反而鼓足勇氣向我揮出了拳頭。“草你大爺的,你還油鹽不進了”我撥開他軟綿綿的拳頭,站起身再次向他的臉上踢去。既然已經決定讓他消失,我就不怕閻王爺嫌他醜!
“學長你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安勇本來以爲旁邊會有人來見義勇爲,可沒想到圍觀的人一見我動手就立即一鬨而散。在被我往要害部位踢了幾腳後,終於知道我是真想要他的命了,於是開始了恐懼的哀號“學長我求求你放過我,我保證再也不來這裡唱歌,保證再也不糾纏蕭瀟了”。“你現在知道後悔了?告訴你,求我也沒用,晚了!”他的求饒讓我又忍不住腳上加了幾分力道“知道我是誰嗎?在雲洲還他媽沒人敢跟我犯愣呢,你小子是頭一個,我今天就拿裡立威”!
安勇也不傻,見求饒沒用後,立刻停止了躲閃,轉而抱着我的腿跪求道“學長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放過我吧”!“你剛纔不是挺爺們兒的?接着跟我裝啊!”我一隻腳踩住他的手,恨恨的問“你剛纔不是跟我說什麼愛情偉大嗎?你現在偉大一個給我看看?我操你大爺的!敢跟我裝”!腳在他手上踩得差不多了,我繼續叫罵着向他身上的要害踢去。無所謂周圍有沒有人圍觀,反正我是豁出去了,誰讓他趕上我氣不順的時候呢!
“老公,不要打了”就在安勇麻木的停止了掙扎的時候,蕭瀟從身後抱住我,哭着乞求道“不要打了,你會打死他的!是我錯了,你放過他吧”!“我就日!”我癲狂的甩開蕭瀟,衝着安勇又是一陣爆踢“你他媽捱打還挨出個求情的,我他媽的今天不弄死你以後我跟你姓”!要是蕭瀟不爲他求情,或者安勇敢跟我死磕,我還是有可能放過他,不過我現在真的是癲狂了,真的只想要他的命。
但我還是沒有如願,不知道是哪個好事的孫子叫來了學校的保安,在安勇還剩半口氣時將他從我腳下救了出來。“算他媽你命大”我被兩個保安夾着,努力的向那個“血人”啐了一口“這事兒沒完,我要是不弄死你我跟你姓”!“你是哪個學院的?”一個上了些年紀的保安怒衝衝的問我“你還有沒有大學生的素質,你現在的樣子和流氓有什麼區別”?“滾你大爺的”我一邊掙扎着,一邊向這羣人叫囂“少他媽跟我這兒裝!老子就是一流氓,趕緊放開我,要不然我抄你的家”!
保安們沒有被我恐嚇住,而是將我架起來向警衛室拖去,和他們的糾纏讓我精疲力盡,到達學院警衛室的時候,我終於冷靜了下來。“姓名、學院、班級”老警衛看着我不屑道“你不是要抄我的家嗎?你不是號稱流氓嗎?我今天晚上就讓你知道知道誰在學校裡纔是老大”!“雲洲葉開”我從兜裡掏出了煙,不理會他的眼光,示威性的點燃“你要是不想再在雲洲呆下去了,你可以盡情的在我面前表演。但是如果你的表演不能讓我滿意,我可以保證你們全家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在警衛室白白的浪費了我一隻煙的功夫,當我從那裡走出來的時候,那羣恐慌的警衛們似乎全部石化在一起。坐在路邊的石階上,我忽然感到一陣胸悶,正難受的時候,口袋裡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及時的將我從虛脫中拯救了回來。
拿起電話,就聽到那頭傳來一低沉而陌生的聲音“葉子,這次謝謝你”。“無所謂”我也故作平淡的低聲道“我幫你也是幫我自己,咱們各取所需而已”。“嘿嘿”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刺耳的笑聲“我本來還有些擔心你,現在看來是多餘了”。“好多年沒吃小口福的guan腸了”我不置可否的衝着電話感嘆道“不知道這陣風還要刮多久?希望在小口福被拆遷之前還能去吃一次guan腸”。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後,傳來了低沉的感嘆“不怕風大,也不怕路黑,別被身邊的夥計絆倒就好”。“謝謝”我長出了口氣“我不是老鼠,沒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