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張真一沒有料到,奶奶還是被嚇壞了,千算萬算,還是沒瞞得過老人家的金金火眼,晚間的餐桌上,自己極爲反常地用一隻手,隨即便被箐蕪用力抓了一把受傷的左手,痛的差點沒把桌子給掀翻。
“兒啊,你這是怎麼了,手怎麼腫這麼大,造孽啊,你怎麼不跟你媽說一聲。”
劉萍微折騰了老半天才把他的那隻手給洗乾淨,抹上紅花油包了起來,原本白淨修長的手面腫的跟板磚似得,實在是有些嚇人,張真一也沒料到自己那隨手一擋竟然會傷的這麼厲害,王文進那***真該一腳踹死他。
“真一,你陳姐姐讓你打個電話給她!”
張真一緩緩吐了口氣就聽到對面的小姨劉小平朝自己說道,小姨其實已經訂婚了,年底就要結婚,令張真一感嘆命運安排的是,小姨這一輩子竟然還是機緣巧合地看上了前世記憶裡的那個有些木訥的小姨夫張勝利。
這兩人也不知道是什麼緣分,竟然能在大街上都認識,實在是令人想不通,原來小姨小平一次上街買衣服的時候,被一輛摩托車擦了一下,小腿上被蹭破一塊皮,那騎摩托車的人正是張勝利,兩人就這麼一來一去還真認識了,老爺子也沒什麼門庭觀念,家裡清一色的泥腿子,雖然有錢了但是跟腳也是地上刨吃的,門庭觀念要不得。
只要自己的女兒喜歡,窮點也沒關係,只要人老實上進,老爺子一眼就相中了自己未來的女婿,這可把小姨樂得。
由於年底就要結婚,所以劉小平還是呆在家裡,等着出嫁了,張勝利在張家的安排下也進了運輸公司,但是張真一還記得小姨夫前世裡開飯店的那段經歷,自己還跟着學了一段時間,後來張勝利憑着一身的好手藝,竟然把飯店做大在縣裡開了酒樓,這的確有幾把刷子,所以他硬是忍着一家人的白眼把張勝利趕出了運輸公司,出錢給他開了一個飯店,盈虧自負。
短短兩年的時間,飯店辦的有聲有色,現在已經在開始籌辦搬到復興路自家超市附近開酒樓了,戴在張真一頭上的“惡人”帽子,這才摘下來。
“陳姐?她也捨得給我打個電話來!”
張真一顯得有些興奮,他的腦子裡立馬就浮現出那張極度妖嬈的面孔來,自從四年前自己開始復讀,陳麗君便離開了皖南,回到滬城讀了碩士,之後兩年一直留在滬城上班,從那時起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
期間雖然偶爾有一些聯繫,但是卻總歸是生疏了一些,猛地一聽到這個消息心理竟然有一種極爲期待的感覺。
蹭蹭地跑上樓,張真一立馬就吧啦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小姨記下來的那個號碼。
足足過了差不多半分鐘,才聽到電話裡傳來一道極爲輕柔的女聲。
“您好,我是陳麗君。”
“您好,陳小姐,這裡是XXX禮品店,我們這裡有客人爲您點的禮物,請您過來領取一下。”
張真一一聽到那道聲音,就不禁想起那個讓自己還是一個少年時就陷入遐想的美麗女子,頓時就在心裡冒出一股捉弄的想法,隨即順口就編了一個錯漏百出的理由來。
卻不料如此簡單的理由竟然還真被陳麗君相信了。
“哦,這樣啊,麻煩你告訴我你們的地址,我馬上就過去拿!”
張真一強忍住想發笑的感覺,緩緩從嘴裡吐出一個地址來。
“我們這裡是江南省徽州市皖南xian復興路XX號。”
說完這句話,張真一原本以爲對面的女子會像以往一樣笑罵自己,讓他困惑的是,足足過了快一分鐘,對面竟然都沒有聲音,若不是話筒裡傳來的聲響,他還以爲是陳麗君把電話給掛斷了。
“喂喂?人呢?”
“喂,再不說話我就掛了!”
“呵呵呵,真一吧?戲弄你陳姐姐好不好玩?你等着,我馬上就去“你店裡”拿我的禮物,到時候要是讓我失望,你小子就等着吧。
啪嗒一聲,陳麗君還沒等張真一說話,竟然真的就把電話給掛斷了,頓時他就發愣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話筒,不太確定地放到耳邊聽了兩遍,直到裡面清晰的盲音傳至耳中,這才肯定那女人真的把電話掛了。
“這--這還沒到更年期吧這!”
鬱悶地把話筒放好,四仰八叉地往牀上一趟便昏睡了過去。
三月的時光無限美好,天氣漸漸回暖,張真一看着院子里正吐露新芽的樹苗,心裡隨即也多了一絲期待,自己現在可謂算的上是家財萬貫了,但是重生了一世,自己的目標卻比這個要更遠,在更遠的世界,在目光延伸不到的地方,還有自己心中埋藏的追求。
九七年的高考可謂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張真一仍舊記得在這一年之後,國家便會開始進行擴招,而這一屆高考生正是恢復高考以來最爲艱難的一年,不管出處於什麼樣的地位,張真一都覺得自己應該贏得這一次考試,或許生在紅旗下的少年就應該有這樣的覺悟,高考總是顯得那麼珍重,至少現在的國人還做不到西方國家那樣,上不上大學並不是那麼重要。
在這個考上一個大學生,十里八鄉都知道的年代,似乎讀大學比張真一寫本書賣了幾千萬要來的響亮很多,老奶奶掛在口邊上的幾乎年年都是哪家的孩子考了多少分,今年哪家的孩子上了什麼大學。
令張真一很是吃驚的是,在前幾年聽到村裡一個女孩子由於沒錢竟然退學的事情後,老爺子竟然在張家嶺鎮上設立了一個什麼扶貧計劃,老爺子這幾年每年春節前的兩個月都回鎮上搞調查,做過會計,學過古書的他這次可是發揮餘熱了。
在老媽和小姨的幫助下,老爺子將全鎮的學齡兒童的家境都做了個調查,隨即以佳樂福的名義資助了一大部分家庭貧困的學生的學費,爲了這件事,縣教育局還想給老爺子發獎來着,被老爺子一再拒絕了,這個計劃今年已經是第三年了。
自從有了雙休日後,張真一便變得無比不苦悶了,由於這幾年一直沒有出風頭,小日子倒是風平浪靜的,偶爾有一些讀者慕名來看自己,張真一甩開膀子陪他們在狹小的縣城裡使勁兒地逛,陪吃陪喝,可謂是招待得細緻周到。
在他看來,讀者能來拜訪自己,這首先是對作品的認可,其次是對自己這個人的認可,不管自己是什麼樣的身份和什麼樣的心理,他們都應該是自己最尊貴的客人,在自己的條件允許下,自己應該給他們最好的招待。
但是令張真一無比苦惱的是,來看自己的不是青春美少女,也不是年少輕狂的小少年,而恰恰是一羣無比風sāo的青壯年大哥大姐,甚至還有一些中年的大叔大爺,這就讓自己無比苦悶了,偶爾還有幾千小朋友,這幾年只怕已經接待了不下數百人了。
九七年的青蔥歲月,張真一似乎已經感受到了大時代來臨的步子,從南方吹來餓暖風不住地催促着人們離開固守了一輩子的家園,往沿海的滬城和南方的深市和發達城市去淘金,相對於前世而言,皖南的形勢卻要好的多,至少,更多的人由於能在縣裡找到合適的工作留了下來。
在這一年裡,當所有人都不知道未來走向時,張真一已經在夢裡數次夢到了那個熟悉的場景,但是令張真一興奮了整個二月末的是,這一輩子那個場景真的沒有發生,原本在二月的某一天,那位偉大的老人會離開他爲之奮鬥了一輩子的祖國,但是現在卻似乎沒有這個消息,這不得不令張真一竊喜不已。
他仍舊記得當老人看着遙遠的南方,那座離開祖國百多年的小城的輪廓時,在那睿智的目光裡,那被掩藏在眼裡的濃濃的深情,令張真一一輩子都無法忘卻,那不僅僅是一種渴望,而是一種信念,一種情懷。
“XP,您好!”
時常在紙上寫這句話,張真一突然有些想再次見到那位偉大的領袖,這幾年老人家已經很少露面了,但是與前世不同的時,在去年老人家本應該陷入病痛時,他老人家還在某次活動時露了一下臉。
但是不管張真一如何感嘆,他都脫離不了高考催促的趕腳,隨着時間進入三月份後,最後的衝刺時間已經讓他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各種思考了,儘管前世讀到博士,但是張真一一直苦悶的是自己竟然沒學過數學,這輩子竟然坑爹地學了理科,這時節盛行的可是“學好數理化,走遍全天下!”
除了英語和語文能橫掃一中以外,張真一覺得自己在數學神馬上面真的沒佔到重生的紅利,這時節裡的題目難得一塌糊塗,而且現在還是全國統一的試卷,根本就不存在地區性的問題,至少在江南省是這樣的。
“我要做學霸!”
這便是張真一再三月的頭一天裡送給自己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