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別去亂說。”
前兩次董邱因爲自己這張嘴讓兩個女人的孩子都給自己扯上關係，現在她是深知閉嘴的重要性，所以這會兒也勸李秋芬別跟她一樣衝動。
而且，她知道李秋芬做這些也是爲了她，她可不能讓李秋芬爲自己惹上什麼事。
“不過是打工的，混個一官半職最好，混不上我就好好工作，別把我開了就成。”她垂着頭嘆口氣，語氣裡滿含無奈。
年後裁了一批人鬧得人心惶惶的，好幾次，董邱都想去李秋芬家打聽打聽，但是劉琦和王翠的事鬧的，讓她感覺兩人因爲這事似乎又了嫌隙。
今天見李秋芬沒生氣，她又想問問。
“咱們宣傳科應該不會被裁吧。”董邱小心翼翼問着。
她剛和對象把婚事定下，要是被裁了估計結婚又遙遙無期。
遷廠這事，除了自己師父其餘人李秋芬都沒告訴，她看了董邱一眼猶豫要不要給她說，可是想着董邱的性子，關鍵是那關不緊的大嘴巴，李秋芬還是掩下這份心思。
她拍拍董邱的肩膀，半開玩笑說着：“誰都開了也不能開你啊，我走了這廠裡的宣傳活都留給你了，你就出去問問誰還能幹這些專業活。”
聽到李秋芬這樣誇獎自己，董邱忍不住挺起胸膛，嘴角勾起笑容也是洋洋得意。
確實，現在自己被李秋芬培養出來了，年前的年終總結都還是自己一個人完成，那篇報告還得到上面的嘉獎呢。
想到這些，董邱心也安定一些，只是勸着李秋芬別在領導面前說組長的事。
李秋芬快走到門口了，董邱還拉着她，一直強調着。
她無奈回過頭，輕輕扯掉董邱的手指，連連點頭回復：“我知道，我去找馬廠長說說我離職的事。”
…………
“你們居然湊到了？”馬廠長拿着李秋芬帶過來的計劃書，十分驚訝。
他直起身子仔細打量眼前小姑娘，他還是真是小瞧了，本來以爲100萬會籌個大半年的甚至遙遙無期，沒想到就一週的事這款項就到了李秋芬的賬戶上。
這廠裡已經開始第二批裁員計劃，這會他可以給組織申請再等等。
馬廠長欣慰翻着計劃書，邊看邊感嘆，李秋芬真是個人才啊。
這方案從前期的遷廠到後續的開發都詳細說明，拿着計劃書去見領導，他也信心十足不會被挨批。
“坐吧。”馬廠長指了指對面的沙發，讓李秋芬坐下慢慢等。
因爲有錢在手，李秋芬比上次輕鬆許多，她坐下後雙手放鬆垂在兩側，慢悠悠打量着馬廠長的辦公室，瞧着牆上都是廠裡的宣傳合照，私下評定馬廠長應該真心爲廠子勞心勞命。
和這種人打交道，李秋芬心裡要放心多了。
至少信念是一致的，不會半路出什麼岔子。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等兩人沒話說了，頃刻間屋裡就安靜下來，馬廠長翻書的聲音更是讓人心靜。
李秋芬屏息聽着白噪音，彷彿是感受到時代的變遷，一羣人身處洪流之中爲了更多的人決不退縮。
過了半響，馬廠長低頭還是看得認真，時不時還用鉛筆勾畫一下。
“馬廠長，我準備辭職了。”
這會兒過了輕鬆勁，李秋芬倒感覺出來一些尷尬，於是找了個話題，談談自己的事。
果然此話一出，馬廠長手上的動作怔了怔，他停下看書的動作，用書籤做個標記，隨後擡起頭認真看着李秋芬。
“咋這麼突然？”
李秋芬往沙發前坐了坐，笑着給他解釋道：“那開發公司沒掛我名，但是有我的股份，這國營員工不能參與私營工作啊。”
這規定馬廠長真的給忘得一乾二淨，只想着趕緊有資金進來好保工人一條命。
他摘下眼鏡，揉着太陽穴思忖着，最後談談說道：“這是你們年輕人的抱負，我們也不攔着，這次你挽救了鋼鐵廠，以後要是遇見什麼事可以隨時回來。”
聽到馬廠長這樣說，李秋芬的心裡被充盈起來，一些感動難以言明的感覺涌上她的胸腔。
“謝謝主任，還請廠長幫我個忙。”
本來這件事李秋芬沒有放在心上，但是今天碰見牛主任她不得不留個心眼。
她起身走到馬廠長辦公桌前懇請道：“公司是我朋友開的，但是因爲貸款這事他有些猶豫，於是要求我入股，所以我們口頭先說了入股的事然後再去找的銀行。”
“銀行這事成了，我又趕緊回來遞了辭職報告，雖然表面看我違背了組織規定，可是一切發生過於着急和突然。”
馬廠長點點頭，理解李秋芬的意思。
她擔心有人給她扣上合資私企倒賣國有資產，要是拿這事做文章，不僅她會進局子，可能林磊也會跟着受到影響。
“既然沒有書面資料一切都不作事，你也等着辭職後再和對方簽署協議。”作爲長輩馬廠長提醒她一句。
“你辭職的事告訴牛主任了嗎？”
李秋芬沒上班這幾天，牛主任剛剛上任，馬廠長擔心兩人一直沒碰面，雖然他管着整個廠，但是細分來說牛主任纔是李秋芬的直屬領導，辭職這種大事要是讓他知曉簽字。
既然馬廠長主動提到牛主任，李秋芬就更好說了。
“辭職信已經給了，不過牛主任說廠子流程麻煩得很，讓我再上幾天班。”
李秋芬微笑着，話裡話外都準備給牛主任上上眼藥，誰叫他因爲一個粗跟鞋都要諷刺自己。
“再上多久我都不介意，但是銀行那邊是我在跟進，要是我還頂着國營廠子員工的身份，可能後續開發速度就會停下來。”
“胡鬧！”馬廠長生氣把手裡的眼鏡扔到桌上。
想不通牛主任爲何要卡着李秋芬，氣得又站了起來。
“有什麼流程？你又不是處級幹部，按規矩廠裡簽字就行，他在裝什麼！”馬廠長氣得插着腰。
馬廠長氣得在辦公桌前走來走去，心裡怒罵道這個牛主任真是不省心，來了以後什麼宣傳活動都沒有開展，倒是請客報銷票據送來不少。
想着他眼睛瞟向桌上的文件框堆滿的申請單，心裡更爲火大，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我等會就找他說說。”
既然馬廠長要爲自己出頭，李秋芬也不介意再多說幾句。
“馬廠長，我這一走宣傳工作也不能落下，今早我到辦公室時候看見董邱已經在瞭解區裡下發的五一節工人活動宣傳冊，這事她既然接手了就讓她一直幹吧。”
這事馬廠長倒沒反對，董邱寫的年終總結他看過，確實被李秋芬培養得有兩刷子。
牛主任不省心，可是宣傳科卻不能掉鏈子，張主任靠着宣傳做出業績去了區上，難道他馬廠長就不可以？
“行，我明白你的意思，讓她暫替你的組長位置吧，等五一活動結束後再看看她的表現。”
雖然是暫替，但是說出去名聲上也好聽，旁人也會敬你三分，而且等董邱做上手了成了宣傳科的核心，又給廠裡拿了名次，誰還會撤下她的位置。
“小胡！”馬廠長衝着門口大叫道。
很快，隔壁的小衚衕志急急忙忙跑了過來。
“去！把牛主任給我叫過來！”說完，馬廠長黑着臉故意摔了摔桌上的冊子。
小胡身爲半個秘書，還看不出馬廠長的情緒？不知道馬廠長的意思？
這下有牛主任氣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