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成楠的話讓氛圍一下降到冰點，羊麗吃驚兒子的話語，忍不住上下打量李秋芬，這難道真的是林洋的前女友？她有些不信，林洋的前女友她知道是劉琦，她也相信這也是林洋多年和他爸不好相處的原因。
“楠楠，你瞎說什麼，這是鋼管廠的同事。”羊麗指責楊成楠，又轉頭對李秋芬抱歉說道，“對不住啊，這孩子不知道哪裡聽得胡話。”
林洋站在黑暗的角落裡，滿臉不高興甚至有點氣憤，沒想到他和李秋芬的八卦傳得這麼遠，連楊成楠都信了，他瞟着站在一旁的李秋芬，這人還是淡淡的樣子，似乎沒將楊成楠的話放在心上。
“媽！我可是親耳聽到了，就在棉花衚衕！”楊成楠不滿說道，自己親耳聽李秋芬街坊鄰居說得，怎麼會有假。
聽到楊成楠這樣一說，李秋芬纔想起這是那晚在衚衕裡質問自己的人，沒想到是楊玲的親弟弟。她笑着站到羊麗面前，不想這些傳到長輩耳朵裡，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阿姨，這是衚衕裡亂傳的，”她說着轉頭看向林洋，一臉感激說道，“我在小公園落水，是林洋同志救了我，才傳出這些話。”
羊麗點點頭，她倒不是瞧不起李秋芬，聽到棉花衚衕她大概猜到李秋芬的家世，那衚衕原本是彈棉花做紡織的，上輩家境肯定不如她們這些住樓房裡，想着羊麗惡狠狠看着自己的兒子，叫他回家去別在亂說些什麼。
林洋看着這鬧劇，心裡更覺得煩躁，羊麗看着他的不高興都落在臉上，暗歎一口氣，因爲自己的兒子一句話這林洋和她家的隔閡是更多了，那楊玲和林洋的感情更沒有機會。
“小洋，今天真是麻煩你們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楊成楠見林洋轉身就要走，更是着急，這還和前女友來往自己的姐姐更沒有機會了，他着急叫自己的母親攔住他們，鬧着今天就是要說清楚，到底要不要和姐姐談戀愛。
“你給我進去！”楊成楠的不懂事惹怒了羊麗，她掐了楊成楠手臂一把，把他推進房門。
見房門關上，林洋沒等李秋芬就下了樓，似乎一分都不想呆在這裡。
李秋芬着急跟着他後面，這人居然沒等自己，可到樓梯門口李秋芬剎住腳步，林洋站在院裡等着自己。
李秋芬有些害羞，抿着嘴小步走過去。
“林洋同志，你不回家嗎？”李秋芬故意無視林洋的等待，柔情似水問着。
“我家就在這小區裡。”
聽到這話，李秋芬耳根就紅了起來，她的自尊心敏感感受到自己和林洋的差距，雖然她是2021年的新時代女性但是在這裡，不過是李老二的小幺女，鋼管廠的女工人。
“我送你到小區門口吧。”林洋看見李秋芬臉上的紅暈，只是覺得李秋芬和男同志說話有些害羞，沒想到這些問題，他沒等李秋芬回覆自顧走在前面，但是放慢了腳步。
“要不要去附近的小市場逛逛？”林洋突然說了這句，但是說完他都覺得有些突兀，怎麼沒頭腦了說了這句。
“好呀。”李秋芬爽快答應，這可是第一次她真正和林洋獨處。
林洋被這回答睜大眼睛，剛剛還覺得李秋芬有些害羞，到兩人獨處這兒卻回答如此乾脆，他對李秋芬更加看不透。
兩人出了小區，一前一後走在小區外面馬路上，李秋芬走快一點想離林洋更近一些，林洋又走得跟急一點，就這樣節奏，兩人一直保持一點距離。
走了幾分鐘，李秋芬都有點生氣，想上前跟林洋說自己想回家了。可是到了小市場，自己被這熱鬧的場面吸引住了。
一條街道兩邊都擺着小攤，攤面上掛得橘色的燈光像是天上的銀河，金光閃閃伸到街道那頭。有些攤位規模比較大，有些則較小，緊緊密密挨在一起，攤位前圍滿人羣，街面上的人流川流不息。
李秋芬看入迷了，這是她到1980年看見如此有規模的夜市，林洋陪自己的母親來過幾次已經習慣了，他偏頭看見李秋芬小鹿般驚喜的眼睛，心裡有什麼地方被觸動。
“別跟丟了。”林洋這樣說着，上前的腳步更慢一些明顯是等着身後的李秋芬。
李秋芬聽到這話，心裡覺得又暖又驚，害羞得低着眼跟着林洋身後。
夜市前面是賣吃食的，油炸小串，果子和一些麪餅，還要聲稱是蛋糕店剩下的邊角料，便宜又好吃，每個人路過攤位都帶走一大包。
“現在能拿單位東西出來嗎？”李秋芬知道國營企業對食品這類很是嚴格，如果是私自拿出去買出了事誰也不能負責。
“現在改革開放了，鼓勵個體戶買賣，自然相關單位也出了新政策，這些糧食產品總比扔了好。”林洋耐心解釋道，又問李秋芬要不要嚐嚐，這家蛋糕是國營大酒店拿出來，裡面的蛋糕卷味道不錯。
李秋芬被他說得心動，給家裡買了一點，她又問：“你不介意個體戶嗎？”他們這些高幹子弟，子代父業的不少不知道會不會瞧不上個體商人，畢竟這個體戶沒把握住度，就很容易形成了小資本、主義。
林洋正想說自己介意什麼，個體戶跟自己也沒啥交際，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李秋芬的意思，神色微微動一下官方回覆道：“現在國家大力鼓勵個體戶發展，我肯定是相信政策。”
說了跟沒說一樣，李秋芬心裡嘀咕着，也明白這想法不是一時半會能改變的。
被這話題一說，兩人都沒了話語，只好默默走着，到後面就是一些買衣服和玩具裝飾用品，人氣就弱了許多，畢竟住着附近的人應該不會在夜市攤上買衣物。
快走出夜市口，一個攤位圍着一層又一層的人，李秋芬自然也好奇，都忘了兩人剛剛的尷尬，拉着林洋就擠到人羣前面，等站穩了才發現自己還拽着林洋的手指，觸電般感覺放開。
林洋感覺自己的臉龐有點紅，心跳加速跳動，他深呼吸一口將剛剛的心裡的慌亂消除掉。
李秋芬更是不敢看林洋，只好伸長脖子去看攤位上買的是什麼，原來是俄羅斯套娃，這玩具平時只能在商場裡見見，現在就擺在地上還可以仍顧客玩耍。
李秋芬瞧上了中間大小，她小時候一直想擁有一個套娃，但是身處小縣城這樣玩具不常見，等自己擁有時候已經是讀大學但那套娃早已經更加高級，沒有當初感覺。
”老闆，這個多少？“李秋芬指着中間套娃說道。
因爲人氣旺，老闆瞟了一眼李秋芬，手裡給其他客人介紹着，回了她一句：“30！”
聽到這價格，李秋芬倒吸一口涼氣，這價格快夠他們家半個月肉錢了。
“小姑娘，我這可是進口貨。”老闆知道李秋芬買不起，故意大聲說道。
“進口貨也沒這麼貴吧。”李秋芬拿着套娃擺弄，看見這粗糙的做工根本不是俄羅斯的，她大學的套娃是俄羅斯進口的知道那邊的工藝，李秋芬摸着描繪的娃娃慢悠悠說道，“這線條根本不是蘇聯過來，蘇聯那邊的套娃線條細而勻，金色加入閃粉更爲耀眼，老闆你這也太粗糙了。”
聽到李秋芬這樣說，大家都紛紛圍過來看見李秋芬指着線條是不是真的細而勻。
老闆這是看不下去，他將李秋芬手裡的套娃搶過來，臉上的橫肉氣得抖一抖，大聲說道：“不買就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