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爆竹聲響徹夜空,伴隨着一陣鬧哄哄的尖叫聲。
“快來人啊!李家着火了!快來人搭把手救火啊!”
李家的新屋年前才蓋好,燒着的是緊挨着新房旁邊的茅草屋。
村民們也顧不上別的了,都提着水桶端着盆去幫着滅火。
此時,被烈火籠罩的茅草屋裡,少女骨瘦嶙峋,她赤着腳踩在燒着的地上,髮絲凌亂冒着火星,腳踝上綁着的鐵鎖鏈被火燒得通紅,很快,火舌就呼嘯而上,將她整個人包裹在內。
而少女卻像是絲毫感受不到被灼燒的痛,她嘴角彎起了一抹似是解脫的弧度。
三年了,終於結束了。
這是在被火光徹底吞噬前,秦清月腦海中唯一浮現出的念頭......
*
臨近年底,火車站裡人來人往。
廣播裡播報着火車進站的消息,而秦清月站在月臺裡,愣愣地看向呼嘯着駛來的綠皮火車。
臉上平靜的她,心底卻早已經掀起了一片驚濤駭浪。
上輩子的自己因爲一時的好心,卻換來了死不瞑目。那時的自己無論怎麼解釋不是那老太太的女兒,都沒人相信。
最後衆目睽睽之下,被那兩人從火車站裡拉走,賣到了那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山村裡。
想到這,秦清月眸光浮現出一抹入骨的冷冽。
那家人的兒子腦子小時候燒壞了,娶不到媳婦,就想着乾脆買一個回去傳宗接代。
她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小房間裡足足三年,最後佯裝屈服,才哄着那傻子去偷了油,趁着傻子娘沒注意,一把火將所有東西都燒了個乾淨......
秦清月擡手看向那纖細的皓腕,那正以微不可見的節奏跳動着的脈搏,讓她的眼淚幾乎在這一瞬噴涌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活着,還是已經死了?
熊熊大火帶來那撕裂般的痛還縈繞心頭,就算活着,自己也該不成人形了。
正滿心茫然若失,秦清月肩膀傳來撞擊的疼痛。
轉頭一看,一個肩上扛着大包小包的男人邊走邊罵罵咧咧:“你上不上去?不上去別擋着別人趕火車啊!”
慌忙往旁邊讓了讓,秦清月激動得快要叫出聲來。
會痛!別人能看見!那自己就不是鬼魂!
可是——
還沒來得及多想,進站的火車已經緩緩在月臺裡停穩。
等她回過神來,已經被一羣人推推搡搡擠到了火車上。
停站時間短,火車很快就緩緩向前,車上南來北往的人聊得熱火朝天,可此時的秦清月,卻心如堅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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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手摸進口袋,拿出了那張票根。
西京—新吳
看着這幾個字,秦清月瞬間像是被人攫住了心臟般喘不過氣來。
當時,放了寒假後準備去外婆家,爸媽哥哥先去了,自己因爲和朋友約好所以晚了幾天。
可最後,她上了這列火車,到頭來卻再也沒能回去。
像是又想到了當時的情景,秦清月恨得緊咬牙根,雙面赤紅。
“旅客朋友們請注意,前方到站,漢江。”
播報聲讓秦清月思緒逐漸回籠,喇叭裡重複着的漢江兩個字,讓她的瞳孔猛然縮緊。
哐當哐當的聲音伴隨着火車汽笛,讓秦清月的心情漸漸平復,她把車票放好,悄悄攥緊了拳頭。
當廣播聲再次響起時,她將原本看向車窗的臉轉朝了過道。
“旅客朋友們請注意,漢江站、到了,火車即將進站,停靠時間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