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曉蘭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還是有點燒,“有沒有感覺好點?藥吃了沒有?”見她都點頭後,這才放心下來。
“曉鳳,明子,我們搬出去吧,你們說好不好?”這個決定是她剛剛決定的,三叔安新海叫囂着要她們滾出去的時候,她真的在心裡想了又想,覺得搬出去也未必不行,至少沒有比住在這裡更加糟糕的了。
安正明天真地看着安曉蘭,“好啊,好啊,我早就不想住在這裡了,我討厭這個地方,我討厭爺爺奶奶,三叔三嬸還有偉子他們,他們老是欺負我和二姐。”
安曉鳳倒是懂事很多,她想了想說,“搬出去了,我們住哪?”
安曉蘭說,“我們自己不是有家麼?就住我們自己家。”
是了,安曉蘭也記起來了,她們是有家的,只不過當時分家的時候,安新平和林氏帶着五歲的安曉蘭和才滿週歲的安曉鳳,在村子的另一處荒地另起了三間屋子,是用土磚砌成的,村子裡的房屋多數都是用的土磚。
後來弟弟安正明出生了,也許是終於生出了一個男孩子,感覺到了生活的壓力,也爲了讓子女過得更好,在安正明一歲多的時候,安新平決定帶着妻子林氏出去到大城市裡打工賺錢。村子裡在外面打工的人也多,留守兒童也挺多的。但凡家裡能夠有出路的,絕對不會出去背井離鄉。
臨走的時候,他們把安曉蘭三姐弟託付給了安老爺子,劉氏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在三叔三嬸的挑唆下,竟然提出來,她們三個住過來可以,但是你看,我這裡屋子也不夠住了,在雜屋那裡養過豬的屋子收拾一間出來給她們住吧,而且,在這裡吃啊住啊什麼都要用錢,每個月你得拿錢回來。
安新海自然是同意了,把三個孩子安置妥當,和林氏連同着村裡的一些人一起前往大城市去了,每年都不見得回來一次,算算時間,差不多去了六年,中間只回來過四次。
而她們以前住過的土磚屋,這幾年沒有住人,又沒有維修,自然已經破敗得不成樣子了,即便是這樣,安曉蘭還是想搬出去,繼續留在這裡,又和上輩子有什麼區別?難道還要走上輩子的老路麼?
那是安曉蘭絕對不允許出現的事情,她一定要從這裡搬出去。
但她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要想辦法賺點錢,把以前的屋子修好,要不然搬出去了都沒地方住,至於靠什麼來錢,她已經想好了,但這個事情還得慢慢地來,得先等曉鳳的病好了之後再說。
現在還不能操之過急,至少她在沒有辦法養活她們姐弟三個的時候,都不要輕舉妄動。想到這裡,她對安曉鳳說,“曉鳳,這幾天你好好地養病,你就在牀上躺着,哪兒都不要去,不管誰喊你要你做活,你都不要應知道不?”
安曉鳳渾身無力地躺在牀上,就算想起來也沒有辦法,她怯怯地說,“要是奶奶喊我,我也不去麼?”
“嗯,不去,”安曉蘭堅定地說,“等下我有點事情要出去,你們就呆在家裡,誰喊你們都不要應,明子,你在家裡好好地看着二姐,要不把門鎖上好好地睡一覺。”
兩人乖乖地應了,安曉蘭這纔出去了,剛走到院子裡,正在屋門口掃地的三嬸齊氏冷嘲熱諷道,“喲,我還以爲是誰呢,安子啊,不是吵吵嚷嚷着要讀書嘛,今天怎麼不去讀書了?是不是知道自己學習成績差了,知道去學校丟人現眼了?人啊,還是要有自知之明的,按說我家偉子和曉燕啊,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老師都誇呢!”
安曉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十四歲,偉子也是十四歲,我纔讀六年級,他卻讀初二了,你說爲什麼?”
齊氏理直氣壯道,“我哪裡知道爲什麼?哼,有娘生沒娘教!”說完也不理她了,手中的掃把一扔,轉身進了屋子。
當年要不是齊氏在背後唆使劉氏,她會比安正偉晚兩年讀書,說她沒有動手腳,鬼都不會相信,甚至曉鳳十歲了,明子也七歲了,到現在都沒去讀書,這裡面肯定也有齊氏的功勞。她打着幫養孩子的名義,將所得的錢財都用在了自己孩子身上,簡直是可恨又可恥。
但她慣會哄人開心,劉氏偏偏就喜歡她這一套,所以才被她哄得團團轉,兩個兒媳婦中,她最喜歡齊氏,也最疼三兒子安新海,所以才把他們一家留在身邊。
安曉蘭出了院子向自己的家走去,路程不過十來分鐘就到了,看着眼前這三間破敗的土磚屋,有些不敢相信,明明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但都沒有親眼所見來得震撼,這簡直太破了。
屋頂上的瓦片被掀起了好多,特別是那些土磚經過這幾年風雨侵蝕,表面已經被雨水沖刷了不少的泥水下來了。不過好在,還是能擋些風雨的,只是要把瓦片修修,還有屋子裡的傢俱也破舊得不成樣子了,可以想見當年,她們一家人住在這樣的屋子裡,也是十分的貧窮。
“你在這裡做什麼?偷東西?”
突然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嚇了她一跳,轉過身一看,原來是楊景,她指了指這屋子,“這是我家。”
楊景恍然,“哦哦,是了,原來這是你家啊,好久沒看你們住這了,竟然不記得了,怎麼,來看看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可以拿的?你放心,能拿的東西全被我拿了,裡面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了,不過,你要是想要的話,我可以還給你。”
安曉蘭有些無語,這人是怎麼回事,拿了她家的東西竟然還說得這麼理直氣壯,她皺着眉頭憋着氣責備地看着他。
楊景笑了笑,說,“我和你開玩笑呢,門鎖着我怎麼進得去?”
安曉蘭啞然,她剛剛竟然差點相信了,究其原因根本就是楊景的名聲不怎麼好,平常人家只要一丟了東西便全都賴在他身上,更何況他自己這麼一說,她真的相信了。
楊景見她沒再說話,又笑了笑,轉身離開。
“喂,”安曉蘭在他身後幾米遠處叫住他,“你有什麼辦法進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