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一個人跑到人跡罕至的北山去,安曉蘭怎麼想都覺得奇怪。她倒是不擔心,楊景瞞着她做什麼其他的生意,在利益分配上面,他倆倒是意外地和諧。這人自己摘的草藥還要想方設法地分她一半,怎麼可能瞞着她去賺別的錢。
“找草藥啊。”楊景說話的時候又回了一下頭,可惜依舊沒看到安曉蘭的臉。
“你不是說那邊的林子太密了嘛,怎麼又去了?”
“這兩邊的山我們都去過了,所以我想去北邊的山踩踩點,那兒的林子太密了,而且樹都又矮又尖,一不留神就被劃傷了,連條像樣的路都找不出來。”
“你最近都去那兒了?”安曉蘭索性站在楊景的身後沒動,只觀察着他的側臉,就算這樣,她還是覺得楊景在逃避什麼。
楊景頓了一下,嚥了一口口水才說:“是啊,我在那外圍找到一種新的草藥。呃,不過你別誤會啊,我不是不帶你去,只是那一帶不好走,等我找到一條好走的路,我們就一起去。”
“是麼……”安曉蘭拖長了語調,在楊景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探過身子盯着楊景的側臉,追着問:“既然這樣好像也不是什麼急事,你至於給阿顯請假連着幾天都去嗎?”
“呃……”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
楊景乾咳了一聲,依舊盯着前面的樹,僵硬着身體說:“沒有啊,只是我點還沒踩好,想盡快踩好點,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去了。”
安曉蘭眯起眼睛,依舊是拖長了語調,用滿是懷疑地口吻說:“是麼……”
“是啊,你彆着急嘛,很快就好了。”
“我不着急啊,可是我覺得你比較着急。”安曉蘭陰陽怪氣地說,見楊景還是僵硬着看着前面的樹不動彈,撇了撇嘴無奈地說:“算了,既然沒什麼事,那我先走了。”
“哎!”楊景瞬間慫了,轉過身看着安曉蘭,抓了抓腦袋說:“好吧,我只是短時間內多賺點錢,北山那邊山上的草藥比較少見,賣的價錢不錯,所以我最近天天往那兒跑。那種草藥只有早晨的時候摘效果最好,可是一來一去要花不少時間,我怕趕不上接阿顯,只好替他請了假。”
安曉蘭坐到楊景的對面,託着腮問:“你突然要那麼多的錢幹什麼?”
楊景往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嘆了一口氣,低聲說:“我想盡快給阿顯買個輪椅。”
安曉蘭一愣,也往屋子的方向看了看。隔着一道門兩道牆,他們當然看不到楊顯,只是說到這裡,難免會讓人想起楊顯那不完整的雙腿。安曉蘭記得,之前她勸楊景把楊顯送到學校去的時候還說起過這個話題,可惜最近一忙就忘了。想到這裡,安曉蘭不免有些內疚。
不過,安曉蘭沉默了一會兒卻什麼都沒說。兩人相對無言了片刻,安曉蘭站了起來,還是準備回家去。
“好了,還好現在天氣冷,你的傷口應該不至於發炎,你自己小心一點吧。”安曉蘭看了楊景一眼,對上他的視線又立刻低下了頭,不自然地撇開了視線,抓了抓頭髮看向了別處,“那個,既然你回來了,那我先走了。”
“等等。”楊景連忙跟上兩步,抓住了安曉蘭的胳膊,歪着頭看了她一眼,試探地問:“你在生氣嗎?”
安曉蘭更彆扭了,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搖搖頭說:“沒有啊,好端端的生什麼氣啊。”
“那你那麼着急走幹什麼?”楊景挑了挑眉。
安曉蘭低頭看地面,撇撇嘴說:“明子和曉鳳還在家等我呢,我走了。”
“怎麼不帶他們過來玩?”
“明子和曉鳳在家寫作業呢,我一早就出來了,有點不放心他們。”說着,安曉蘭象徵性地擺了一下手,只是這一次沒等楊景說話,安曉蘭自己又轉回來了,“你明天還去北面的山嗎?”
“明天週末,想再去轉轉。”楊景有些不自在,他總覺得安曉蘭的態度有些奇怪,可又說不出哪裡怪異。
安曉蘭想了一下說:“那你明天早點起吧,去那邊的山上之前先跟我去個地方。”
“去哪兒?”
“山上的那棵樹那兒。”
提起那棵樹,楊景第一反應就是樹上的那些字,心裡不免又有些想法,只是看着安曉蘭面無表情的臉,楊景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轉而好奇地問:“去那兒幹什麼?”
安曉蘭擺擺手,轉身往外走,“反正到時候就知道了,你明天記得早一點,我會給你和阿顯帶早飯的。”
楊景本來還因爲安曉蘭的態度想再問問的,可是聽到她的話之後又覺得可能是想多了,至少安曉蘭還跟以前一樣記得給他們帶早飯,一如既往地照顧着他們兄弟倆。
安曉蘭到家之後,先檢查了安正明和安曉鳳的作業,確認沒有問題之後,這才答應讓那姐弟倆明天跟着父母一起去鎮上。以安正明的性格,當然是想拉着安曉蘭一起去,可惜安曉蘭找了個藉口推辭了,她倒是沒說自己是去找楊景的,只是怕安正明大嘴巴會說給父母聽。
怕耽誤楊景去北山摘草藥,安曉蘭第二天天還沒亮就出門了,比她父母還早,還帶上了前一天做好的包子。到了楊景家之後,楊景把早飯給楊顯擺上桌子,然後在楊顯迷迷糊糊的時候對他交代了一聲,自己就跟安曉蘭出門去了。
一路上,安曉蘭都沒說話,而且以前每次走山路都是楊景走在前面,遇到陡峭的地方還會回頭拉他一把,這一次安曉蘭卻全程走在楊景的前面,還故意走得比較快,沒要楊景幫忙。楊景本來挺好的心情,看到這樣的安曉蘭之後再次陰暗下去了。他終於確定,安曉蘭的確是在跟他鬧彆扭。明明之前在他家的時候跟楊顯說話的時候還很溫柔,結果一面對他就沒有表情了,這可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到了山上之後,楊景見安曉蘭在那棵樹下停了下來,原地轉圈不知道在找什麼。憋了半天,楊景還是忍不住問:“哎,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