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情況下,自然是不要楊景撐船的,楊景便找了個船尾的位置坐了,打開了安曉蘭給他的布包吃起了早飯。吃到第二個包子的時候,楊景愣了愣,那軟乎乎的麪糰裡面分明是一大團肉餡兒。安曉蘭竟然給他準備了肉包子,楊景一時間竟然感動地說不出話來。雖然之前安曉蘭也賣過肉包子,但是楊景知道她一向節儉,就算做肉包子的生意,她自己也不捨得吃,大多都是吃素包子充飢。
楊景覺得心裡溫暖,一氣把安曉蘭準備的早飯吃了個乾乾淨淨,然後拿出課本來看自己之前整理的筆記。
考試考得頗爲順利,接下來就算是提前放假了,楊景不用再去學校上課,自然就有更多的時間照顧楊顯。安曉蘭便也放下心來,自己全心全意準備複習考試。在等成績的這段時間裡,楊景倒是挺淡定,除了按時送楊顯上學之外,其餘時間便在附近的山上轉了轉,看看除了之前找到的那些草藥之外,還有沒有別的發現。另外,暑假提前來臨,楊景也要考慮一下別的營生。
不上學的時候,楊景也沒閒着,東奔西跑地忙碌着。就在這忙忙碌碌的時間裡,中考成績如期放榜。
中考成績放榜的那天,安曉蘭比楊景還緊張,那天又逢週六,她起了個大早去了楊景家,一臉激動又緊張地說要跟楊景一起去鎮上的學校看成績單,弄得楊景哭笑不得。
楊景自己倒是沒多在意,安曉蘭來的時候他還沒起牀,被她一大早來一敲門搞得還有些尷尬。楊景雖然還是學生的年紀,但是畢竟從小經歷得多,面對考試這種事情倒是沒必要緊張,再說了他之前做了那麼多的功課,考的時候也比較順利,因此楊景心裡多少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本來想等楊顯醒了之後把他安頓妥當了再去鎮上,現在安曉蘭來了,楊景怕她等着急了,就想先叫楊顯起牀。
不過,安曉蘭不讓,連連擺手說:“不用不用,我就是怕你走了才趕早來的,讓阿顯多睡一會兒吧,不着急。”
楊景猶豫了一下,最後點了點頭。最近因爲他準備考試起早貪黑的,楊顯也跟着他起早貪黑,雖說有安曉蘭照顧着,但也還是辛苦。難得碰上週六他比較清閒的,所以想讓這個懂事的弟弟多休息一會兒。
“你還沒吃飯吧?”安曉蘭知道自己一大早來太嚇人了,瞭然地說:“你家裡還有什麼?我還做早飯吧。”
“呃……”楊景愣了一下,“你找找看吧,謝謝。”
“嗯。”安曉蘭欣然點頭,轉身往小廚房去了。
楊景看着安曉蘭消失在牆後的背影,愣在原地好久都沒回過神來。以前,安曉蘭帶着弟弟妹妹來玩的時候,安曉鳳也在那個簡陋的小廚房裡做過飯。可是今天看着安曉蘭神態自若地走進他家的廚房,楊景卻覺得心跳得有些快。他知道安曉蘭沒有別的意思,很多時候,這人對他們的好總是打着禮尚往來或者報恩的旗號,這讓楊景常常不自覺地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可是感情這種東西是控制不住的,就像剛剛那一瞬間,只是安曉蘭的一個背影,就讓楊景覺得這個破屋子明亮了起來,除了弟弟楊顯之外,又有一個人讓他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兩人一起吃了早飯,又閒聊了一會兒等到楊顯起牀,給他洗漱好,又把他抱到輪椅上推到桌邊,等他開始吃早飯的時候,楊景和安曉蘭才離開。
這整個過程中,楊景都顯得比較拘謹,整個人緊繃着。安曉蘭以爲他緊張,笑着調侃了幾句。楊景也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否認。
中考的成績被抄寫在一張大紙上貼在學校的公告欄裡。楊景和安曉蘭到的時候,看成績的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他倆正好不緊不慢地在公告欄前仔細地找着楊景的學號和名字。
安曉蘭眼尖,沒幾下就找到了。楊景湊過去看了看,微微挑起雙眉,覺得還比較滿意。
安曉蘭也不知道這成績是好還是不好,就去跟別人比較了一下,一比之下發現楊景的成績比好多人的都高,立刻興奮地晃了晃他的胳膊,“你好厲害啊。”
楊景笑了笑,拉着興奮過度的安曉蘭往回走。接下來,只要等達到要求的學校給他發通知書就可以了。
“哎,你想去哪個學校?”回去的路上,安曉蘭好奇地問。
“就鎮上的高中吧。”楊景回答了一句,卻是微微地皺了眉。
“怎麼了?”安曉蘭調侃,“考的太好選擇太多了?”
楊景知道安曉蘭故意開玩笑呢,無奈地笑了笑,沒說話。
安曉蘭看出他似乎是有什麼心事,聲音放低了幾分,不解地問:“怎麼了啊?剛剛還好好的呢。”
楊景沉默片刻,苦笑了一下,“突然想到阿顯了。”
“嗯?”安曉蘭沒反應過來。
“我要是去上高中了,阿顯……怎麼辦呢?”
安曉蘭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了,有些感慨地問道:“你要上鎮上的高中也是因爲阿顯吧?”其實,安曉蘭知道,以楊景的成績,上縣城以外的高中都是可以的。
“嗯。”楊景點點頭,有些低落,“可是就算上鎮上的高中,要照顧阿顯也比較困難。”
安曉蘭張了張嘴,下意識地想勸楊景先去上了再說,可是話到了嘴邊卻又說不出口了。她突然想起來之前陳元讓人來提親的時候,她說的那些理由。當時,安曉蘭一心讓回了陳家的親事,說出來的理由也都半真半假,但是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裡,有一個真的不能在真的理由,就是安曉蘭藥照顧弟弟妹妹,所以不願意早早地成家。
現在,將心比心,安曉蘭又哪裡好意思勸說楊景呢。如果換位思考的話,她面臨這樣的抉擇肯定也會猶豫的。此時此刻,安曉蘭第一次無比慶幸,自己的父母回來了,讓她可以無所顧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