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找的人根本就還沒來得及沒有動手,三皇子就已經遇刺了,這是三哥纔給她傳來的消息,白害得這幾天她提心吊膽,生怕被方宏揪住了馬腳。如今雖然風頭已過,奈何那方堃又回來了,以後再想做些什麼,想必更難了。
更讓她生氣的是,現在紀豔荷和孟若琳一看便是站在了方卿婉那邊,當初她就不該把那麼重要的事交給紀豔荷,否則孟若琳怎麼會懷上皇子。如今方卿婉還在中間撮合,看來孟若琳這門親事是跑不掉了。
“娘,”方心瑤急得直跺腳,“你快想想辦法啊。”
孟子蓁揉了揉太陽穴,沉思半晌,這纔開口說道:“放心吧,我晚點跟你爹商量一下,實在不行,就將計劃提前罷,”那張尖酸刻薄的臉上泛着寒光:“方卿婉那個小蹄子,跟她娘一樣惹人煩,我還不信,沒人治得了她。”
西院書房中,蕭琳琅和方堃聊着近來京中發生的一些事,雖然言語中頗有拉攏之意,不過從方堃入仕那年起,方宏就一直耳提面命關於忠君忠心一事,發現方堃多次打太極之後,蕭琳琅的臉色也逐漸沉了下來。
直到方卿婉帶着丫鬟拿着糕點進來,推門的一瞬間,少女的美貌又一次震撼了蕭琳琅,想起少女之前的話,他突然一笑,心中也有了新的想法,“方二小姐今日倒是讓本王刮目相看,竟將本文的承諾直接贈與他人,敢如此行事的,你還是第一個。”
“三皇子過獎,琳姐姐雖是婉兒表姐,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向來很好,若是三皇子與琳姐姐好事能成,那以後三皇子也算是婉兒的姐夫,我們相府也算是跟皇家沾親帶故了,想必父親知道也會深感榮耀。”
打蛇打七寸,蕭琳琅,該上鉤了。方卿婉看着蕭琳琅摸着手上的扳指,這是他向來的習慣,只要事情按照他的想法發展,他就會做這個動作,表示他此時心生得意。
“那本王可不能讓方小姐失望了,哈哈哈哈。”蕭琳琅笑道:“其實本王早已與母妃提過此事,不久後就會向孟府提親,方小姐就放心吧,另外,許你的心願你可另想一個,這可是很難得的。”
見計劃已成,方卿婉也沒再多做停留,便以自己傷口剛愈還需休息爲由,讓孟若琳替自己送一送三皇子,畢竟還是要她好好表現一番,否則蕭琳琅又怎會完全心甘情願地娶孟若琳呢。
三日後,孟府接到聖旨,說是孟府大小姐品貌端莊,三皇子君子好逑,故賜婚二人,擇吉日,娶爲側妃。
“妹妹,你爲何要如此撮合那兩人?”從那日三皇子走後,方堃就一直憋在心中,很想搞清楚方卿婉究竟在想些什麼。孟若琳再怎麼說都是二房的親戚,而且向來跟方心瑤方卿婉都不和,到底發生了何事竟讓自家妹妹如此殫精竭慮,他甚至猜測,方卿婉要麼被威脅了,要麼就是有把柄落到對方手裡了。
“大哥,你最近很閒的話,可以去查查孟將志父子,有大驚喜。”方卿婉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孟府雖然官職不大,但卻在官場浸淫多年,私下裡做了不少腌臢事情。
當年她嫁給蕭琳琅之後不久,孟府就被查出官商勾結,販賣私鹽一事,當時孟子蓁還來宮中讓她求蕭琳琅出面,爲她父兄求情,奈何當時的事鬧得太大,爲了獨善其身,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爲他們說話,最終孟府被封,孟府裡的男人被秋後問斬,所有女人都被流放,也難怪孟子蓁最後要置自己全家於死地,是恨的吧。
呵,恨又如何,自作孽不可活,他們若不做這種事,皇上也不會對他們下手。
當初蕭琳琅與孟府沒有半點牽扯,更因爲在朝中留下“侵害百姓權益之人必要重懲”,深得皇上讚賞,這一次,她親手將這個定時炸彈送到他身邊,就是要看看,這一次蕭琳琅該如何置身事外。
狗男人,我的復仇開始了,你準備好了嗎?摘下院中開好的梅花,方卿婉閉上眼睛,靜靜感受這來自凜冽寒冬的迷人香氣。
另一邊,雲隱根據方卿婉所寫地址,終於等到了住在偏僻山腰中一個鬍子花白的老頭,若不是方卿婉上一世幾經輾轉才找到他,想必誰也不知,這個看起來很是普通的老人竟是一代神醫。
“神醫,這些是我家小姐請您出山的一點心意,這個是我家小姐給您的信。”能被方卿婉如此惦念的人,雲隱打從內心裡敬佩,整個人態度相當是誠懇,這點倒是讓老人較爲滿意。
打開一開,信中方卿婉求他出山,救一忠良之士的母親,同時也承諾,救完人之後,方卿婉便將自己的孫女收爲義妹,照顧她長大成人。
對於方卿婉的直言,老人沒有什麼不悅,宰相之女的名聲他還是有所耳聞的,更重要的是,他在多年前的確很是出名,只不過現在已是半截身子如土之人,最放不下的便是自己唯一的孫女,這才隱入山林,想在最後的日子裡,將自己的一身醫術傳給自己的孫女。
只能說方卿婉實在是太懂人性,旁人擲千金都難以請神醫出山一次,她倒是直抓命脈,老人完全想不出可以拒絕的理由。交待完自家孫女之後,他便立即收拾東西跟雲隱一起,去到離京城約百里的小村莊,這裡正是蒲項弘的老家——乾山。
“閣下是?”剛纔地裡回來的蒲項弘看着眼前的男人很是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雲隱,相府小姐方卿婉的侍衛,這位是穆神醫。”雲隱拱了拱手。
“啊,原來是來自相府的貴客,快快請進。”自從母親生病以來,自己便從書院請假,一方面照顧母親,一方面也要做些農活,畢竟現在母親病臥在牀,看着自己渾身髒亂的樣子,蒲項弘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趕緊讓兩位客人到家裡休息,自己換上一身衣服再來接待,作爲讀書人,這也算是他待人接物最基本的信仰。
換完衣服出來後,蒲項弘看到那位穆神醫正在院中看自己曬的草藥,上前朝着雲隱拱手問道:“敢問雲隱兄爲何會來此處?”
“前段時間我家小姐聽郡主提到,先生因家中母親病重請辭在家,正巧小姐有幸結識一位神醫,”雲隱指了指院中的穆老頭,“小姐說蒲先生文才出衆,她向來敬佩,若此次能幫到先生,也算是爲自己掙一人情,想必先生不會拒絕吧。”
說起方卿婉,蒲項弘腦海中浮起風月詩會那日,那抹令人驚豔的身影。若方卿婉說自己不圖任何,蒲項弘恐怕還會有所顧慮,可少女直說了,就是要他欠她一人情,這下他要是拒絕,反倒顯得自己小氣了。
更重要的是,此次回來之後,他也請了不少大夫前來爲母親診治,可大家都說病情太重,只能喝藥養着,撐個三五年沒問題,但這話聽在蒲項弘耳裡,卻是戳心,父親早逝,母親一人將他拉扯大,現在好不容易自己有所出息,母親卻病倒了,靠藥維持生命本就痛苦,還最多隻能活幾年,蒲項弘只恨自己拖累了母親這麼多年。
“若神醫能救母親,別說一個人情了,便是方小姐要項弘的命,項弘也絕無二話。”
“先生切莫行此大禮,”雲隱見着蒲項弘竟打算雙膝跪地,立即一個反手將其拉起,對於這樣的仁孝之人,他也是格外佩服的,“趕緊讓穆神醫看看令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