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如此,方巍遇到她之後,對這個女子還是愛得死去活來,無論如何都要擡進府中,還將老夫人氣得大病一場。
將這些不對勁的地方串聯起來,方卿婉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就立即讓雲隱私下去查了查彩姨娘,果然,眼前這個彩姨娘,原名就是黃玫,自幼便是孤兒,從小被養父母拉扯大。
說起來這個彩兒的命也是悽慘,她的養父母是一對很老實的老夫婦,偏偏生了一個奸懶饞滑的兒子,因此彩兒從小也是被欺負着長大。
後來,老夫婦的兒子一直都娶不上媳婦,就將主意打到了彩兒的身上,加上彩兒隨着年紀的長大,慢慢的張開了,雖穿着粗陋,但也遮不住貌美的模樣,那老夫婦的兒子幾次三番對她動手動腳之後,彩兒實在受不了,只好偷偷跑了。
再後來,她又遇到了宜花樓的老闆,這老闆見她實在可憐,長得又不錯,不僅收留了她,還教她跳舞,彩兒很有天賦,加上模樣、腰段都很好,很快便被捧成了宜花樓的頭牌。
衆人皆知,宜花樓的姑娘都是賣藝不賣身,像彩兒這樣的女子,在宜花樓跳上幾年,掙些體己,等年紀到了,換個沒人認識的地方,也是能重新開始,甚至能找個不錯的人家嫁了。
奈何天不遂人願,就在一次逛街的時候,她偏偏就遇上了養父母的兒子,還被跟蹤到宜花樓,男人直言道:“彩兒的養父母病重,若是不跟他回家看看,便天天來這裡鬧,讓她再也不能好好跳舞。”
畢竟養育一場,彩兒同意跟他一起回去,可就在快到家的時候,那男人竟然在馬車上,將彩兒給強了。
趁着事後男子放鬆之際,她用裝滿銀子的布裹狠狠砸向那男人的頭,砸得他滿頭是血的暈了過去後,她才趕緊跑了,也是在那天,她衝撞了方巍的馬車受了傷,在方巍外面的莊子上養了一個多月纔好。
方卿婉嘆了口氣,有些心疼也有些無奈,“彩姨娘,我並非那種定要置人於死地的人,更何況你是二房的妾室,我本來不該多管閒事,”她看了彩姨娘一眼:“只不過,這畢竟關係到相府的聲譽,以後總不能讓衆人笑話說,堂堂相府,還要給別人養兒子。”
“……”彩兒聽到這句話時,頓時眼睛瞪大,表情也開始變得僵硬起來:“給別人養兒子……不知二小姐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有些話咱們需要挑明說嗎?”方卿婉搖了搖頭,“我是無所謂,只不過你現在可是有身子的人,怕你受不了,聽完反受其害。”
方卿婉越說,彩兒的臉色越是蒼白,剛準備端起手邊的水,喝上一口時,就聽到對方幽幽開口道:“你可知道,那男人並沒有死,而且,他還在到處找你?”
“哐當”一聲,彩兒手中的水杯滑落,沒有再作多想,彩兒一下子跪在地上,不斷朝着方卿婉磕頭道:“二小姐,求你救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想……我沒有想算計二老爺,只是……只是我實在沒有辦法,那男人太可怕了,我沒有辦法……”
“你說你沒有想算計二老爺?”方卿婉盯着她,語氣很是嚴厲,“那你爲何不直接將實情告知給他知曉?”
“回二小姐的話,我……我當時傷好了一些之後,就想過遠離京城,可二老爺那天喝醉了,非要……非要……”她低着頭欲言又止,“後來酒醒之後,二老爺就說要對我負責,帶我回相府,二小姐,我……我自知身份低賤,我也拒絕過二老爺,可沒想到自己居然懷孕了,這才……”
說完,彩兒擡頭看了她一眼,對方沒有表現出不信的樣子,倒是讓她安心許多。
“那你可是真心喜歡二老爺,願意留在相府跟他過一輩子?”方卿婉沉思片刻後,開口問道:“你最好說實話,想必你也聽說過我的手段。若你只是爲錢財,也可直言不諱,我會送你遠離京城,也會給你豐厚的體己。”
“砰!砰!砰!”彩兒沒有說話,先磕了三個頭,“二小姐,我以我自己的性命發誓,我真的不是爲錢財而來,若爲錢財,我之前跳舞謀生,也能掙得不少銀子,只不過是,二老爺真心對我好,我想陪着他,真的想。”
待她說完後,房間裡好一陣沉默,她不敢擡頭,也不敢動,就跪在地上,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眼前的女子實在是深不可測,彩兒能感受到,對方絕非簡單的高門家小姐那樣簡單。
“既如此,那你肚子裡的孩子,不能留。”
想了半天,方卿婉還是開口了,雖然她知道,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但無論如何,這個孩子既然不是相府的血脈,自然不能留下。
“二小姐……”彩姨娘眼中含淚,緩緩道:“你爲何如此肯定,這孩子,就不是二老爺的呢?”
看着女子用手撫摸着肚子,一副不捨的樣子,方卿婉說道:“我找過之前給你把脈的大夫,他所說的你懷上的時間,正好是你離開宜花樓的那兩天,你不用再執迷不悟了。”
頓了頓,她才道:“你先起來,擦擦眼淚,我帶你去看個東西。”
此話一出,彩姨娘很是不解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跟着方卿婉走出房間後,拐了兩個彎,到了一個小小的柴房門口。
方卿婉示意跟在一旁的思安帶她到柴房的一側小窗口,彩兒往裡看了一眼,便立即驚呼出聲,隨後趕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那一刻,她整個人差點癱坐在地,還好思安有些身手,反應快,力氣也大,一下子將她扶住了。
“你可認識?”
沒錯,方卿婉帶她看的東西,正是她養父母的兒子,在馬車上侵犯了她的那個男人,別說認識,便是他化成灰,她也能認出來。
沒有回答方卿婉,彩姨娘一下子推開思安,徑直跑到一側去狂吐起來,半晌,才緩了過來。
方卿婉看着她的反應,搖了搖頭,示意思安趕緊帶她回去房間,以她的狀態和對那男人的恨意,已經不適合再留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