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顛簸將近三天之後,一羣人終於到了南遠縣。
“公子,我們要不要先去驛站休息一下?”
自從出了京城,蕭天華就叮囑所有人,這裡沒有皇子,既然是去幫忙的,就沒有那麼多身份和規矩。
“不必了,你們幾個把東西收拾一下,”蕭天華指着從馬車上下來的四個丫鬟,“其他人跟我一起去找徐大人。三哥,你呢?也是跟弟弟一起過去的吧。”
“走吧。”
蕭琳琅稍微皺了皺眉,但沒有被別人發現。
這一次他出來,不過是爲了趁機對蕭天華下手罷了,又不是真的過來賑災救人。
想來也是好笑,既然父皇以及安排徐大人來處理這次的災情,爲何這個七弟還要前來橫插一腳,不就爲了在父皇面前出風頭嘛。
既然如此,那他這個做哥哥的,自然要好好教訓一下他,而且是,血的教訓。
“見過三皇子,七皇子。”
雨棚之中,徐大人正在監管那些士兵們挖溝通渠,如今南遠縣的雨勢越來越大,必須要儘快將河道疏通,否則積水上涌,便會有越來越多的百姓流離失所。
讓徐天沒有想到的是,二位皇子居然千里迢迢來到南遠,剛聽到這一消息的時候,徐天便覺得他們是過來拖後腿的。
三皇子在朝廷之中,名聲向來不錯,而七皇子蕭天華少年天才,年齡雖小,但經常能夠說出很多讓人驚詫的方法見聞。
但這些年大體來說,國運還算亨通,他們這些皇子至今還未上過前線,因此在徐大人這樣只幹實事的官員眼裡,這二人都不過是擅長紙上談兵罷了。
“徐大人不必多禮,這次我們兄弟二人前來只是協助徐大人,這裡沒有皇子,還請徐大人放心,我們絕對不會給您和百姓製造麻煩的。”
蕭天華的一番話,倒是給徐天留下了一個很好的印象。
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其他,徐天又立刻轉過身去,催促衆人加快進度。
“七弟,你先在這邊幫一下忙,我突然感覺身體有些不適,先回一趟驛站。”
“三皇兄怎麼了嗎?”
“想必是長時間趕路,加上來到這邊氣溫驟降,感染上了風寒吧,我去找大夫煎副藥,趁着風寒還不嚴重趕緊治好,免得耽誤和大家一起救災的事情。”
蕭天華點了點頭,“那三皇兄快去吧,喝完藥好好休息,有我在這裡放心吧,若是有忙不過來的地方,我再派人去叫皇兄。”
蕭琳琅說罷就轉身離開了,山高皇帝遠,這次也沒派什麼巡撫大人跟着,他堂堂一個皇子,以後還是要成爲一國之君的人,怎麼可能真在這個窮鄉僻壤和那些災民打交道。
隨便搭把手,做個樣子都不得了,這個徐大人素來老實,從不在朝堂之上多說話,蕭天華?命不久矣罷了,因此,沒有人會把這些事情告訴皇上,而他,抓緊時間先跟毒手蝽碰面纔是重點。
看着像蕭琳琅遠去的背影,蕭天華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
這個三皇兄,還真是……讓人一言難盡。
“大人,”一個士兵冒着雨渾身溼透的衝到雨棚裡,“下游那邊堵住了,看看還能不能喊到人,一起幫忙儘快將那邊疏通。”
看了一下身邊,每個人都在忙,原本他們帶來的這一批士兵挺多,沒想到因爲洪澇過於嚴重,既要安排人持續疏通溝渠,也要有人去村落裡面援救老人孩子,還有一批人在照顧那些因爲洪澇災害受傷的,無家可歸的人。
“你們幾個,跟着我一起過去!”徐天看了一眼周圍連續忙活了一整夜,纔過來雨棚歇息喘口氣的人。
隨後將自己的官帽脫下來遞給一旁的師爺,挽起袖口褲腳,就直接衝向了雨裡。
“等等我,我也去!”
見狀,蕭天華沒有任何猶豫,好在來的時候,穿的就是便衣,此時也立即學徐天的模樣,將袖口和褲腳統統捲起,跟着衆人一起往雨裡衝了進去。
“大人!七皇子!”
師爺在一旁急不可耐的喊道,但人已經跑遠了,毫無辦法。
……
驛站裡,蕭琳琅假裝咳嗽回了房間,還特意跟驛站裡的人吩咐道,自己深感不適,不要讓人來打擾他。
隨後又囑咐了自己帶來的侍衛,站在門口幫他把風,無論是誰,沒有他的允許,都不許靠近。
蕭琳琅輕輕打開靠近衚衕的窗臺,撇了一眼周圍,衚衕的不遠處是護城河,也就是說這裡幾乎是沒有人會經過的。
在驛站的人眼裡,這個從京城來的皇子,還真是體虛,不過還好,沒有爲難他們,也沒讓他們去找人伺候。而跟着蕭天華一起來的四名丫鬟收拾完東西,正好聽到蕭琳琅回來的聲音,稍微打聽了一下,相互看了一眼,就沒有再作聲。
從凌阮湘給他準備的包裹中拿出一枚形狀奇特的令牌,蕭琳琅環顧四周後,將其悄悄掛在窗戶外的牆上。
“見過三皇子。”
沒過多久,毒手蝽便神不知鬼不覺的從驛站後面的窗戶翻了進來。
“來得倒挺快。”
眼前的男子一身冰冷又黑暗的氣息,身上卻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聲音很柔,聽起來像一個白面書生,可擡頭一看,卻是一個黑黝大漢的臉,臉上還有一個大黑痣。
“我已經在這邊等了兩天了。見到三皇子的信號,便立即來了。”
毒手蝽沒有錯過蕭琳琅眼角的那抹嫌棄,但他對於這樣的事情,早已習慣,何況眼前的人暫時還需要搞好關係,不然自己上面那個手段變態的閣主可不會輕易放過他。
“接下來具體準備如何做?”
不知是真的染上風寒了,還是因爲看着這樣的一張臉,蕭琳琅總覺得自己胸口在犯惡心。
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只想趕緊解決蕭天華,也算是爲上一次在春獵時被那小子打壓一事出口惡氣。
毒手蝽上前一步,手面一翻,掌心正中間出現一瓶藥。
“將這個藥下到他的飯菜之中,不出五個時辰,便會發熱昏迷,只需要一天時間,就會渾身潰爛流膿,放心,到那個時候,衆人會以爲他是染上了疫病,沒有人會懷疑到你的身上。”
蕭琳琅目色一沉,將藥瓶接了過來。
“這毒可有解藥?”
“無解。”
太好了,臭小子,既然愛出風頭,那本王這一次便讓你徹底出個夠。
握緊手中的藥瓶,蕭琳琅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變得更加急促。
毒手蝽拱了拱手:“那我便等三皇子的好消息了。若有事情找我,令牌置於外窗即可。”
那股不適感越來越嚴重,蕭琳琅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毒手蝽微微擡頭看着他一眼,二話沒說,便從來時的窗戶躍了出去。
正在低頭看着手中藥瓶的蕭琳琅沒有發現,那窗戶旁邊的地上,不知何時掉落了一顆黑色的藥丸,那味道,簡直就跟毒手蝽身上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