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老匹夫,如今倒是膽大包天了,竟然連朕的私事也敢過問?蘇冉究竟是何身份,也是他們能夠計較的麼?莫非是朕最近真的過於不溫不火?竟讓他們都忘記了自己作爲朝臣應該的本分?”
霍加重重的停筆,那疾風的力道在最後一個字上形成了一個漂亮的收尾,但是聽得這森冷的口氣,完顏穆心中也十分清楚,只有霍加的怒氣達到了頂點,纔會如此。
但是方纔霍加卻是直接掠過了他所問的問題,對於蘇冉的現狀纔是他最爲關心的事情,但如今這狀況,卻彷彿是在告知他,不可操之過急。
目睹了霍加此刻的心緒,他知道,很多話現在很不適宜過問,他只能暫時壓下對於蘇冉的關心。
霍加停下手中的筆著,旋即才淡淡的擡起眉眼,看了完顏穆一眼,徑直從書桌後走了出來。
早有隨侍在一旁的大太監有眼力見的端上了兩杯清茶,於一旁的木几上放置,隨即緩緩的退了出去,甚至知意的把御書房的門掩了上。
完顏穆不動聲色的看了霍加一眼,只淡淡的說道:“那幾位本就是朝着的命臣,自然是爲了朝廷操碎了一片心,如今知道蘇冉的身份,更是不知陛下對於她是何等心思,如此讓她滯留在宮中糾纏不清,如何能夠不夠讓他們着急上火?其實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霍加不言語,只輕輕的彈了彈袖口上的點點輕塵,那內裡袖口所露出的刺繡花紋,倒是精緻無比,他徑直走到一邊的木幾邊的雕花椅上坐下,神態無比慵懶,只閒適的看了完顏穆一眼,隨意說道:
“如今只怕是一句人質的問題,想必是難以堵住這悠悠之口了,不過朕如今也不在乎,只要是朕想做的事情,這天下間有誰能夠奈我何?”
言語之間的霸氣和不羈倒是一覽無遺,以往的霍加一直都知道該如何僞裝自己纔是最好的選擇,如今會說出這樣的話語,倒是讓完顏穆也有些始料未及。
“陛下此話是什麼意思?”完顏穆眼眸中的神色深不見底,他只是看了一眼霍加,半晌才緩緩的問道。
霍加卻不回答,反而轉化了話題,只避而不談的說道:“這反對的朝臣中必然是少不了默家,想來這幾日的安生日子倒是讓他們長了膽子,真敢如此肆無忌憚,大膽妄爲了?”
他冷冷的開口,言語之間卻都是不屑的嘲諷之意,半晌才隨意說道:“不過這也正是朕所期望的,最近只怕他們的動靜,不少吧?”
完顏穆的手指輕輕的把玩着手中茶杯的青花瓷蓋,隨即只是淡然的把它合上了茶杯,那銀色的面具泛出一絲微光,因着特殊的角度,就是那頰邊的花紋都顯得栩栩如生起來。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霍加一眼,只輕輕的一笑,兀自說道:“默家倒是一點都沒有辜負陛下對於他的期望,自從菡貴人入宮,得到盛寵之後,他們果然是放鬆了警惕,只當自己從此是真的徹底被排除在了懷疑圈子之外,又仗着陛下對於菡貴人的寵愛,這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們的手腳可就大了起來。”
霍加輕輕的抿了一口茶,那薄薄的脣瓣抿成一道好看的弧線,顯得原本就俊美無比的輪廓更加深邃起來。
他只淡淡的瞟了完顏穆一眼,脣邊揚起一絲嘲諷的笑意,只淡淡的問道:“如何?他們都有些什麼動作?朕倒想聽聽看,朕的宰相之家還會做出什麼驚天地的事情來?”
完顏穆把茶杯輕輕的放在了一邊的木几上,只咳嗽了一聲,便繼續說道:“這段時間以來,默家一直以來都沒有停止他們的動作,倒是十足的野心勃勃,”
“京都被默家所暗中掌控的*,已然達到了半數之多,默金一直以來以賄賂提拔官員,默家兒子更是逐漸想要掌控虎符,拿到軍隊核心特權,如今居然藉着默金的權力之便,想要插手軍部內部的事務,這多日以來暗中流入默家的金銀,已然達到國庫收入半數之多,這多項罪名,早已經足夠陛下滿門抄斬,株連九族了。”
完顏穆心平氣和的說完這一番話,若是默家之人在場,聽得這種種罪狀,只怕早已經汗流浹背,兩股戰戰了。
完顏穆卻是面不改色,只淡淡的說完,就彷彿是在說什麼平常的小事一般。
說完之後,他彷彿想到了什麼一般,繼續補充了一句:“據說前不久默家的大公子,在街上強搶民女不成,反害了一條花季少女的性命,實在是讓人覺得唏噓不已,不過此等冤罪慘事硬生生的被默金給壓了下來,倒真是讓人覺得天怒人怨!”
聽得完顏穆說起這一樁樁,一件件,霍加的眉眼微微一動,只冷哼一聲,道:“他們倒想要隻手遮天!只怕多得幾日就連朕的位子他們都想要去佔了麼?”
他看了完顏穆一眼,旋即繼續問道:“愛卿可有找到實際的證據?”
“這段時機,陛下對於默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所做下的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如何能夠不留下蛛絲馬跡?微臣手下的暗衛早已經掌握了實際的證據,只要陛下有所想法,眼下倒是拿下默家的最好時機,只是,”
說到這裡,完顏穆遲疑了片刻,眼神不動聲色的掃過了霍加,試探性的問道:“只是若是這般,微臣總是有些擔心,菡貴人那邊,究竟應該如何處置?”
霍加的神色淡然如常,即使是聽得默清菡的名字的時候,他的眉頭也沒有皺一下,哪裡還有之前對於默清菡那絲毫的溫存和寵溺?
“不必過多的顧及,默家會有今天,是他們自己一手釀成的後果,如何能夠怪的了別人?至於默清菡,雖然可惜,不過身爲默家的人,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霍加淡淡的說道,神色一片清明,言語之間不帶有絲毫的感情。
完顏穆側目,很多時候,他甚至都對於這樣的霍加感到一絲戰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