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此番的確是爲難了他。”霍加沉吟着說道,隨後只是輕巧的往那雕花浮木的椅背上一靠,閉了閉眼說道:“不過朕着實沒有耐心了,和中原的戰事這麼纏鬥下去,遲早會消磨掉我的精力。”
完顏穆點了點頭,不過視線卻沒有離開過霍加的傷口,他只定睛看了一看,隨即才思忖着說道:“戰場的事情不必擔心,南樞已然傳來了可靠的消息,微臣倒是十分擔心陛下的傷勢,若是嚴重的話,必然會牽扯到政局動盪,朝廷不安,”
“不過是小傷而已,愛卿不必擔心,”霍加卻是毫不猶豫的打斷了完顏穆的話語,只毫不在意的說道:“如今朕還能在這裡好生的和你談事情,就證明朕一點事情也沒有。”
霍加一拂衣袖,只淡淡的說道,饒是神色之間的那一抹蒼白,卻還是被他遮掩的完好無缺。
完顏穆沉吟一番,心中卻不自覺的想到了蘇冉,對了,蘇冉,自從上次他所提議之後,原本以爲蘇冉會迫不及待的找上他,如今卻是發現,這麼久了,蘇冉竟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料理結束了默家的事情,想必霍加的心情也不算太好,如今更多了這平白無故的傷勢,完顏穆的第一直覺便是,這傷口必然和蘇冉有關。
可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蘇冉如今如何,他卻是不得而知。
饒是他身份尊貴,朝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若是沒有霍加的御準和特召,也是不得隨便出入宮闈的,這般以來,要見到蘇冉也困難了許多,更遑論知道她如今的消息。
是以現在即使會觸碰到霍加的逆鱗,完顏穆也沒有其他的選擇和猶豫,他只看了霍加一眼,便低聲問道:“陛下若是無事極好,只是最近那大戰在即,微臣倒有些關心,蘇冉如今狀況如何?可不要影響了我們的動作。”
聽得蘇冉的名字,霍加的手指幾不可查的一頓,旋即他擡起眼眸,不動聲色的看了完顏穆一眼,那眼神裡所包含着什麼內容,完顏穆亦是緘默,只是隨後,霍加便移開了眼神,淡淡的說道:
“愛卿如今不必操心着她了,無論她狀況如何,朕也必然不會再把她送回到軒轅禹的身邊,她如今身在南疆,就是朕的女人。”
霍加索性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宣誓了自己的意願,亦或者是警告的成分在裡面。
完顏穆聽得這句話,不由得心中一沉,卻沒有想到上次所說的話一點都沒有作用,反而是讓霍加如今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意願。
他的心中猛然慌亂了一下,不過面上卻是無比的鎮靜,只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隨後便說道:“陛下這是當真確定了麼?蘇冉那樣的女子,您當真要留在身邊?“
“有何不可?朕難得對一個女人有興趣,難道還要任憑她這般溜走不成?“霍加神色不變,只不過那淡然的眼神中卻彷彿隱藏着波濤暗涌的瘋狂。
“只要是朕看上的女人,朕絲毫不覺得沒有能力把她留在身邊,軒轅禹配不上她。“霍加繼續悠悠的說道,一派篤定的樣子。
完顏穆攏在那寬大的袖口中的手指,逐漸收了起來,漸漸的攥成了拳頭,有一種惱然的情緒在一瞬間傳遍了他的四肢百骸,絲毫稍有不剋制,便會讓他頃刻間失控。
“那麼現在,陛下對於蘇冉,是如何處置?“末了,完顏穆不動聲色的開口,此刻卻是毫不避諱了起來。
“如何處置?“霍加重複了一下這四個字,旋即微微一笑,道:”朕需要如何處置,只要把她留在身邊就好。“
“若是她不願呢?”完顏穆不動聲色的反駁道,語氣卻是分外的尖銳。
霍加看着完顏穆,一時間氣氛倒是變得十分的微妙起來。
“什麼時候,愛卿竟然如此瞭解蘇冉了,她願不願意,你卻是十分清楚?“霍加漠然的開口,雖然面上還帶着微笑,不過那言語之間卻帶着凜冽的殺氣。
“微臣自然不清楚,只不過蘇冉本就是中原的皇后,亦是軒轅禹身側唯一的女人,兩人並非是所謂聯姻,而是情投意合在一起,想必蘇冉並不會如此輕易的和陛下在一起,這件事情,其實是很麻煩的事情,陛下難道還不清楚蘇冉是什麼樣的女子嗎?“
“若是您的強迫就能逼她就範,那她,只怕就不是那個蘇冉了。”完顏穆淡淡的說道,沒有絲毫畏懼的意味,甚至是一種篤定的意思。
“陛下莫要覺得微臣這番話逆耳,微臣也不過是爲了陛下,爲了整個南疆着想而已。”
但是聽得完顏穆這一番言語,霍加的心中卻愈發的不暢起來。
以前興許是懷疑,但是如今,完顏穆的種種表現,卻是讓他無法再視而不見,莫非他對於蘇冉當真有別樣的企圖?
“若是她真的不乖的話,朕也不在乎,朕有的是時間和精力,自然有辦法讓她變得乖巧起來。”霍加微微一笑,淡然的說道。
但便是這麼一句話,卻讓完顏穆嗅到隱約不一般的味道。
霍加是什麼樣的人,有着什麼樣的手段,他最爲清楚不過了。
蘇冉不會這麼輕易的答應他,那麼蘇冉如今的處境必然會更加的艱難,霍加已經是鐵心要把蘇冉留在身邊,還會再輕易的放過她嗎?
想到這裡,完顏穆的心猛然一沉,如同被重錘擊打一般,幾乎是一瞬間,他竟然開始後悔起來。
莫不是當初他真的走錯了這一步?把蘇冉擄到這南疆來,讓她捲入這無盡的紛爭,甚至落得這樣的結果?
完顏穆緊緊抿着嘴脣,幸得面具遮臉,不至於泄露了他此刻的心緒,但饒是如此,聽得霍加這般的口氣,他卻是心神不靈起來。
只不過霍加並沒有多給他猶豫的機會,旋即便輕輕的揮了揮手,道:“朕今日有些累了,你且退下吧,既然三日之後由愛卿掛帥,朕倒是不甚擔心,得勝歸來之後,朕必當爲你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