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一直以來不可一世,朝着千金之首的默清菡,也根本無法接受這個現實,似乎是一瞬間如同天堂跌到了地獄一般,那種巨大的落差和打擊,任何一個人,如何能夠承受的住?
青蘿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心,上前一把把默清菡扶了起來,眼神示意周圍的宮人全部退下,此刻默清菡所有的洋相,都彷彿被看透了一般,這樣的她,如何能夠忍受別人嘲諷的眼光。
下人們也都識趣,無聲的退了下去。
青蘿扶着默清菡,都能夠感受到她身體的微微顫抖,這讓她都有些動容,跟着默清菡這許久,眼前這女子是何等性格,她最爲清楚不過,而眼下默清菡這般樣子,她卻是從未見過。
想想也很明白,幾乎是轉瞬間,自己似乎就要陷入家破人亡的險境,而夫君,竟然在此刻也離她而去,她還有什麼可以倚靠?往日的風光,不過都是水月鏡花一般,如今什麼都抓不住了。
“貴人,回房去歇息歇息吧,外面天涼,當心身子着涼。”儘管心中嘆了口氣,青蘿表面卻還是沉靜如水,只如是對默清菡說道。
默清菡的手指冰冷,卻彷彿根本沒有聽到青蘿說什麼一般,只口中喃喃的說道:“竟然是如此,竟然是如此啊!”
而至於她所說的究竟是什麼,想必旁人也不會知道了。
扶着默清菡回了房間,青蘿知道自己如今自然是沒有必要呆在那房間裡,陪着默清菡。
默清菡如今的樣子,哪還須得人陪?任何人,都不過是虛妄罷了。
只不過掩上門退出來之後,青蘿靜靜的站在廊前,看着那滿院青翠欲滴的綠色植物,已經頗有夏日清涼的味道,而她那張還算清秀柔弱的臉蛋,卻透出一種不同於她本身的成熟。
事情究竟是如何,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定論,雖然她算不上默清菡手下的人,但是看着如今想要除掉蘇冉不成功,反而是把默清菡搭進去的情況,的確是讓她心中不忿之極。
默清菡看不懂,讀不出,卻不代表她旁觀者看的分明。
今日霍加所看默清菡的眼神,沒有絲毫的情誼,就彷彿只是在看一隻螻蟻一般,除了不屑和最後些微的憐憫之外,什麼都沒有。
就此她分明可以看出,對於默清菡,霍加是一點情誼都沒有,若真是要追究,也只能是佩服他們的天子,的確是最會逢場作戲。
而針對默家的這一切,想必並不是偶然,是早有想法了吧?那一樁樁,一件件有着鐵打證據的事實,甚至是對於默家的暗衛標誌都清楚無比的霍加,可見是早已經暗中盯上默家許久了,只等着一個機會,完美的剷除。
這一次,所有的一切自然都不是巧合,青蘿以爲這一次是自己慫恿了默清菡,制定了一個狠毒的計劃,雖然她也沒有去考慮之後默清菡下場會如何,她想要的,不過是完成南樞的命令,除掉蘇冉而已。
但如今看來,這一切卻是早已經被霍加看穿,然後漂亮的利用了這一把。
從頭到尾,都在被利用的人,都是默清菡。
而蘇冉,只怕纔是霍加心中,真正的那個人。
隱藏的那麼深,卻不禁在此刻讓青蘿覺得訝然,究竟蘇冉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居然會如此輕易的便俘獲她南疆君主的心。
霍加一直清心寡慾,冷漠異常,從來都不近女色,但是自從蘇冉出現在了這南疆之後,不管是完顏穆,還是霍加,彷彿都被勾走了魂一般。
這個女人,實在是不一般。
而霍加,身爲這一國的君主,南疆的帝王,的確是從來沒有辜負他的身份,他冷靜,深沉,善於僞裝,城府深沉,手段非常。
從皇族走出來的年輕帝王,他的確具備了一個帝王應該具備的一切,這亦是天下百姓的福音,但實際上,很多時候,他卻是殘忍到殺人不見血,卻足夠讓你痛徹心扉。
最是無情帝王家,這句話一點都沒有錯。
看着那池塘裡泛起的漣漪,一剎那便是青蘿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感慨異常。
若是他在乎的人,他會不顧一切,護你一世周全;但若是他不愛的人,便是在你身上消耗一絲感情,他都覺得是浪費,你的生死與他無關,即使你愛他到極致,也不過是一種負擔而已。
露珠在陽光下閃爍着晶瑩的光芒,也許露珠也向往光明,可是它不知道,就在它見到陽光之後,它便會一點點消逝在陽光之中,永不存在。
蘇冉混混沌沌中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她似乎看到了軒轅禹,那樣清晰的眉眼,是她魂牽夢縈的那張臉。
軒轅禹笑着向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她趕快過去,她也恬淡的笑着,想朝着他走過去,但不過是片刻之間,她的手卻被另一隻手攥住了。
“跟我走,我會給你整個天下。”她所觸及的,是霍加那張好看到極致的臉,但那一刻,她的心驚,卻也是讓人無法丈量的。
她拼命的想要看到身後的軒轅禹,卻無奈被霍加遮掩了個嚴實。
“離開他,跟着我,做我的女人。”霍加依然如是說着,笑容邪魅又放肆。
蘇冉搖着頭,拼命的想要掙扎開,但無奈手被霍加握的太緊,一時間竟然絲毫都掙扎不開。
她想要後退,但是轉頭的一瞬間,卻發現身後都是一片虛無黑暗,她竟然無處可去。
某根神經劇烈的跳動了一下,蘇冉一剎那睜開了眼睛。
眼神所觸及到的地方,還是那熟悉的佈置,原來她哪裡都沒有去,依然躺在牀榻之上,那安神香在香爐中升起嫋嫋的青煙,清淡的香味縈繞在鼻尖,方纔的那一切,不過是南柯一夢罷了。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只覺得腦子渾渾噩噩的難受的打緊,嘴脣乾裂到幾乎張不開了,她想要說話,卻發現喉嚨也是一樣的乾涸。
她想要喝水,卻只是微微動了一下,就彷彿扯到了傷口,肩膀處傳來一陣撕裂一般的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