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過。”
天下蒼山如何,江山社稷如何,他只爲一人謀求幸福。
夜鸞煌的心灰意冷氣得鳳綰衣直跺腳。
她指着夜鸞煌的鼻子,忽然間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辭纔好。
她想說出自己的委屈,想說出自己的不易,想說出自己的疲勞。
苦心佈局,不斷算計,算計着他,算計着身邊的每一個人,可是又何嘗不是算計了她自己?
可是她做着一切又是爲了誰?都是爲了他啊!
他不領情沒關係,爲什麼要一次一次託自己的後腿?
一直以來,鳳綰衣都覺得自己是在孤軍奮戰,因爲她是這個世界裡的異數。
異數活該孤獨,她每次都這樣提醒着自己。
但是真當她的所有努力都被眼前人給辜負的時候,這種孤獨幾乎能要了她的命。
她不奢望夜鸞煌會幫她一把,可是也沒想過夜鸞煌會這般不求上進。
星眸之中忽然泛起了淚花,鳳綰衣收回手指頭,氣憤地跑了出去。
而夜鸞煌,一動不動地站在房間裡,直到一記悶雷響起,才喚回了他的神智。
不一會兒,豆大的雨點砸在窗子上,樓下大街上,不時聽見路人的驚呼。
雨越下越大,伴着雷聲與閃電,在這夜晚,顯得更加恐怖。
看了一眼窗外,夜鸞煌一咬牙,趕緊追了出去。
街邊店鋪紛紛打烊,路上漆黑一片,到處都是坑窪,夜鸞煌從頭到腳尖,都溼透了,可是他卻不在乎。
想到之前淋了一場大雨便生了一場大病的鳳綰衣,他加快了腳步,邊跑便觀察身邊路過的行人。
終於,在一處屋檐下,他發現了鳳綰衣的身影。
那小小的身影瑟縮在角落裡,蹲在地上,緊緊抱着自己,衣袍很是乾淨,髮絲也未沾溼,看來沒有淋到雨。
夜鸞煌這才放下心來,慢了腳步,慢慢走過去。
鳳綰衣看了他一眼,沒有做聲,只當不認識。
等他剛剛站定,一記驚天炸雷響起,轟得人耳朵陣陣發鳴。
饒是鳳綰衣這樣不懼怕雷聲的都被嚇了一跳,可是身邊的夜鸞煌卻像沒聽見一般,一點反應都沒有。
看着身邊衣衫盡溼的他,髮絲緊緊貼在腦後,將他的五官凸顯得更加清晰。
小時候那個包子臉的小男孩,平時酷酷的,一聽到雷聲便會嚇得往自己懷裡躲的小男孩,不知不覺間就變了模樣。
鳳綰衣的情緒平穩了許多,想起兒時的舊事,嘴角也不由得上揚。
“從前天不怕地不怕的你,最怕的就是打雷,現在不怕了?”
夜鸞煌看了她一眼,往她身前靠了靠,徹底爲她擋住風雨。
“不能總是讓你保護,被保護的人應該是你纔對。”
其實很早之前,他便已經不懼怕雷聲了,雖然聽到雷聲還是會些微心悸,但是已經對他構不成威脅。
是啊,他總是在保護自己,只不過他眼裡的自己經歷的那些傷害,不過是自己精心設計的一場場局罷了。
“不怕雷聲,卻怕起了更多的事情,較之以前,更加膽小。”鳳綰衣調侃道。
“只要足夠能保護你,就好。”夜鸞煌卻是一臉認真。
鳳綰衣微楞,不知道該如何接下話茬,只好呆呆地盯着他的後背看。
見她忽然又不說話了,夜鸞煌扭頭看了一眼,又迅速回轉過來,生怕鳳綰衣發現似的。
氣氛忽然間有些尷尬,而這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下來。
“你看,起碼我能爲你遮風擋雨。”而夜臨風此時正躺在牀上睡大覺吧。
可是鳳綰衣從來就沒有懷疑他想要保護自己的心,正是因爲知道他的這份心意,所以才千方百計地想要逃避。
這份情意,不僅會害死她,也會害死夜鸞煌他自己。
見鳳綰衣不說話,夜鸞煌心裡一陣忐忑,難道他又說錯話了?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鳳綰衣微微一笑,低着頭,看着自己不小心沾了水漬的腳尖,說道:“沒有啊,你說得很對,可是……”
可是她不想要啊。這樣的話,鳳綰衣突然間說不出口。
“還記得上次下大雨嗎?你也是這樣跑了出來,像是沒有感覺似的,故我地行走在大雨天裡。”
當時得鳳綰衣失魂落魄,帶着一種夜鸞煌從未見過得沮喪感,見到她的那一刻,夜鸞煌只覺得慌張,覺得懊惱。
自從遇見鳳綰衣以後,夜鸞煌的喜怒哀樂都被她牽動着,他想讓自己快樂,所以他就得讓鳳綰衣快樂,這樣想想,其實他也是個自私的人。
“嗯,記得,就是我生病的那一次。”除了自己瞎折騰的病意外,鳳綰衣覺得她還是很少生病的。
那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竟然跑去淋雨。
“綰衣,從前你什麼事情都會跟我說,我們之間根本沒有什麼秘密,爲什麼……”
“那是從前。”鳳綰衣打斷了他的話,回憶過往也該適可而止,她很想告訴夜鸞煌,關於前世的事情,可是她不敢說。
她這個親歷者一人承受着這些,都覺得不可思議,無法接受,更何況夜鸞煌這個旁觀者呢?
“你看我們面前的這條大街,十年前,它還只是一條爛泥路,一到下雨天,到處都是黃泥,可是現在呢?什麼都會變,更何況最複雜的人。”
什麼都在變,唯一不變的就是什麼都在變。
夜鸞煌贊同地點點頭,褐色的雙眸微微眯起,看着面前綿延不絕的雨幕。
“可是我始終認爲,感情是不會變的。綰衣,很快我就要啓程去南方了,這也許將是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面了,我們就別吵架了吧。”
“你真的決定了嗎?”
“嗯,不會後悔。”
也許他也有他的理由吧?
一場大雨,讓鳳綰衣清醒了不少。
她不能因爲前世的仇恨,而蠻橫地要求身邊人也跟着自己一起算計,夜鸞煌有他自己得想法,她沒理由去幹涉,既然無法接受這段情,那麼就只能給對方自由了。
誰能說去南方就一定是條死路呢?
棋局亂了,重新再擺一盤就是,只要有她鳳綰衣在,這江山便只能是夜鸞煌的。
想通了這些,鳳綰衣輕鬆了許多,她站在夜鸞煌身邊,忽然拉起了他的手。
夜鸞煌驚愕地低下頭去,鳳綰衣的笑臉就這樣生動地浮現在他眼前。
“走吧,就像小時候我總是捉弄你的那樣,在雨中盡情奔跑吧!”
有多久沒有見到這樣的笑臉了?晦暗的天地好像忽然間綻放華彩,夜鸞煌勾起脣角,拉着鳳綰衣,躍入了漫天的雨幕之中。
在這裡,沒有什麼定北王,沒有什麼安南王妃,沒人認識他們,他們也不認識任何人。
就像是回到了孩提時代一樣,呼喊着,奔跑着,以最真實的自己擁抱着大自然。
雨幕下的鳳綰衣,帶着燦爛的笑臉,靈動得猶如一隻精靈。
夜鸞煌默默在心中刻畫下她此刻的眉眼,然後銘記。
離開之前,還能再重溫當年的美好,他知足了。
大雨終歸是要停的,夜鸞煌擔心鳳綰衣又生病,趕緊送她回去。
站在王府後門,夜鸞煌凝望着鳳綰衣的背影,遲遲不肯離去。
許是感受到他的注視,鳳綰衣回過頭,燦然一笑。
“鸞煌,你不用擔心我,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保證,這絕對不會是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面。”
屬於夜鸞煌的精彩人生,還未開始,鳳綰衣怎麼會忍心現在就結束掉一切?
即便是拼了她的性命,她也會用自己的鮮血鋪就夜鸞煌攀登高峰的紅毯。
再深的凝望也終有結束,鳳綰衣不願再多耽擱,迅速收回視線,然後溜進了後門。
煙雨軒裡,夜臨風還躺在她的房間,酣然入睡。
鳳綰衣撇了撇嘴,還是選擇去了蘇兒的房間沐浴更衣,又喝下了一碗濃濃的薑湯,這纔回到自己的房間。
用力推開睡得死沉的夜臨風,鳳綰衣枕臂而眠。
回想着剛剛的一幕幕,嘴角的笑意便遲遲不願散去。
只是這樣快樂的情景,要到何時才能再體會?
夜鸞煌此次南下,必定危險重重,夜臨風是絕對不會讓他立下功勞的。
可是她被困在着安南王府內,不得脫身,到底要如何才能幫助到夜鸞煌?
因爲夜鸞煌的這一決定,很多原本支持他的大臣都選擇了投靠夜臨風,這對他無疑是一記重重的打擊。
如果朝中無人爲他說話,要是夜臨風想要栽贓陷害,簡直易如反掌。
想到夜鸞煌將會面臨的局面,鳳綰衣便再也開心不起來,躺在牀上,輾轉反側。
她是絕對不會就此人數的,可是如何才能贏得籌碼呢?
腦海裡忽然浮現出春風苑的名字,細細斟酌一番,鳳綰衣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天無絕人之路,此計不行,還有下記,她可不會就此退縮!
看着身邊的夜臨風,鳳綰衣眸中泛起了殺意。
耳光可不能白挨,他對自己造成的那些傷害,自己遲早會還回來的。
在這之前,只要忍耐便好。
撫摸着夜臨風的臉龐,鳳綰衣的笑容冰冷又陰森。
“夜臨風,趁現在還有時間,好好睡吧。再不久,我一定會讓你寢食難安,別說笑了,我會讓你想哭都哭不出來!”
素手遊移到他的下巴,想起之前他緊捏着自己下巴的模樣。
不如到時候讓他試試捏自己下巴是何感覺?
碧空萬里,連雲朵的影子都看不見,周邊大地上,所見之景全是乾枯而死的花草樹木。
此時距離災情最嚴重的汾城還有數百里的路程,快馬加鞭的話,明天一早就能抵達。
此次南下,夜鸞煌並未帶大批人馬隨性,一來拖慢速度;二來可以調派當地的官兵,他們是最清楚情況的。
“王爺,前面好像有情況。”驚天眺望遠方,只見前方升騰起的陣陣塵土中,不少人影跑來跑去,一片混亂。
亂世難太平,只怕這是有人在趁火打劫。
夜鸞煌的神情變得十分嚴肅,道:“過去看看。”
越靠近混亂之地,越能聽見那裡傳來的呼救聲與哀嚎聲。
漫天的塵土中,一衆黑布巾遮面的大漢正在搶劫着一隊人馬。
看裝扮,這些人被搶的人個個衣着寒酸,可是卻能架着規格高檔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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