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現在,他們都太清楚彼此的心思了,拐彎抹角的確沒有必要。
夜臨風掃了他一眼,這才令人爲他奉茶。
“能喝到皇兄府上的茶,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直說吧,讓你留下來,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有什麼好處我不敢說,我想告訴你的是,如果我離開了京城,父皇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你。”
還以爲是什麼秘密呢,原來是這些毫無用處的廢話。
夜臨風譏笑:“你以爲我會不清楚嗎?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安心前去打仗吧,我會替你好好守住京城的。”
如果不是已經做好了部署,他怎麼敢放夜鸞煌離開。
一再被夜臨風拒絕,夜鸞煌沒有一點的慌亂,反而更加的氣定神閒。
“仔細想想吧,你做的這些安排,是不是太順利了些?”
“什麼意思?”
“我能有什麼意思?我只不過是在提醒你,小心有人將計就計。”
反正他離開是被認定了的事情,會遇到的危險,左右不過是各種暗算與刺殺。
但是夜臨風就不一樣了,他根本就不清楚這把致命的劍懸在何處,所以不得不萬事提防,想想都覺得累。
見夜臨風沉默不語,夜鸞煌繼續說道:“如果父皇不是有了部署,爲何此前京中關於我的傳言會越傳越兇?這可是皇室醜聞,父皇爲什麼會聽之任之?”
的確,早前他將夜鸞煌並非皇上親生兒子的消息散播出去時,夜弘天根本沒有動作。
直到今天連他也被牽扯進傳言中來,夜弘天這才下令制止。
夜臨風擡頭凝視着夜鸞煌,冷聲問道:“即便這樣又如何,你以爲你能挑撥我和父皇之間的關係嗎?”
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他有必要再裝出一副好兒子的模樣嗎?
夜鸞煌忍不住笑了笑,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說道:“皇兄何必自欺自人?你和父皇之間的關係,可用不着我來挑撥。此刻最希望我離開京城的人,可不是皇兄你。”
夜臨風愣住了,他一心想要夜鸞煌離開,每天在夜弘天面前談起夜鸞煌在南方的英勇事蹟,就是爲了讓夜弘天下令趕夜鸞煌去鎮守邊境。
這樣的戲碼,他堅持了很久,才終於讓夜弘天鬆了口。
他以爲,夜弘天之所以會答應,是真的被他說動了。
難道這也只是夜弘天的一步棋嗎?
薑是老的辣,想到夜弘天那張面孔,夜臨風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繼續說下去。”
“你我作對還不如聯手抵抗。只要你讓我留在京城,我就幫你一起抵抗父皇,如何?”
這話又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不想爭奪皇位嗎?還是這就是他的以退爲進?
一時之間,夜臨風竟然摸不透夜鸞煌的心思,遲遲沒有回答。
“皇兄覺得我在哄騙你嗎?”
“不然你怎麼會決定幫助我而不是打擊我?”
當然是爲了鳳綰衣!夜鸞煌差點就脫口而出,還好忍住了。
“我的老師歸隱子曾說過,我這樣的人,適合出謀劃策,卻不適合帝王之道。與其費心爭奪,不如盡力謀劃。”
“所以你的目的是,讓我去爭那位子,然後保你性命無憂?”
如果他要這樣認爲,也沒什麼不可以。
夜鸞煌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若是此刻鳳綰衣在這裡的話,估計會氣得發瘋吧?
可是夜臨風依舊覺得夜鸞煌不會這麼好心,態度依舊謹慎。
“我憑什麼相信你?”
“那就要看皇兄願不願意冒險了。”
夜臨風詫異的看着他:“什麼意思?”
放下茶盞,夜鸞煌站起了身,已經決定要告辭了。
“只要皇兄能讓我留下來,進城三日之後,我會讓你相信的。對於皇兄來說,我的不作爲便是最好的幫助,對吧?”
如果他說要爲夜臨風出謀劃策,只怕夜臨風更加不會相信。
要是他允諾退出皇位的競爭,所有的問題不就都解決了?
夜臨風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當真不想要那個位置?”
這怎麼可能,如果夜鸞煌不想要這個位置,又何必跑去南方,到處籠絡人心?
“是不是真的,三天之後不就知道了?當然,前提是你願意讓我留下來。”
思索再三,夜臨風同意了。
怪就怪夜鸞煌的條件太過誘人了。
與其一個人對付各派勢力,還不如與各派勢力聯合起來抵抗夜弘天。
此舉雖然需要承擔太大的風險,但是夜臨風願意一試。
“好,我答應你。”
“一言爲定,但是我希望這件事情只有你我知道。”
“自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希望你不要辜負我的信任。”
協議達成,夜鸞煌如釋重負。
回去的途中,有了夜臨風的暗中照應,夜鸞煌輕鬆了許多。
鳳綰衣還在原先的位置上等待着,一臉的焦急,見到夜鸞煌之後,她才露出笑容來。
明明夜鸞煌離開不過幾個時辰,可是在她看來,卻猶如一個世紀般漫長。
“順利嗎?”鳳綰衣緊張地問道。
“他同意了,估摸着這兩日就能進城。”
鳳綰衣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沉重起來。
進城之後,也就意味着,最重要的時刻就要來臨了!
夜鸞煌伸手撫平她的眉心,柔聲說道:“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
“想到今後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會再有安生日子了,覺得有些可惜而已。”
真正的戰爭已經悄無聲息地拉開了帷幕,他們這些人,一刻都不能掉以輕心。
看着她將籌謀已經當做一種本能了,夜鸞煌心疼不已。
“綰衣,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安穩的生活。”
“當然啦,你的成功與否,直接關係到我的生死利益,所以你要再勇敢一點!”
她只是開個玩笑,可是夜鸞煌的面色卻一下沉重起來。
鳳綰衣不禁好奇:“怎麼了?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爲何她總覺得夜鸞煌還有什麼事情瞞着她呢?
夜鸞煌搖搖頭:“只是想到不得不將你牽扯進來,覺得內疚而已。”
原來是因爲這個,鳳綰衣無甚在意地揮揮手,說道:“你也知道的,就算不是爲了你,我也擺脫不了這樣的命運。只有我足夠強大了,我才能徹底從這牢籠裡掙脫。”
聽了這話,夜鸞煌更加堅定心中的想法。
他忽然明白了,只有至高無上的權利,纔是解救鳳綰衣最好的辦法。
而他,要爲鳳綰衣清除掉一切可能的阻礙。
晚些時候,夜臨風便送來了密信,不出意外的話,明日他們就能進城了。
沒想到夜臨風的手腳這麼快,竟然能讓夜鸞煌明天就進城。
“你也離開京城太久了,打算什麼時候回來?”燒掉密信之後,夜鸞煌問道。
雖然還想過幾天安穩日子,無奈局勢所迫啊。
鳳綰衣想了想,也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
“不如你來替我決定好了,什麼時候進城好?”
“那就三日之後吧。”
三天時間,足夠安排好城中的一切事情了吧。
鳳綰衣不疑有他,思考了一番,覺得可行。
“那我們說好了,你先進城,三日之後,我們在春風苑見。”
“嗯,一言爲定。”
只是到那時候,他們還能像現在這般和平相處嗎?
解決了眼前的大麻煩,鳳綰衣看上去心情很不錯,嬉笑着拉起夜鸞煌,跑出了營帳外。
“趁着還有時間,我們賽馬吧?”
“好。”
此時此刻,不管鳳綰衣提出什麼要求,夜鸞煌都會答應。
也許,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城外已經枯黃的草原上,夜鸞煌和鳳綰衣騎着馬,競相追逐着。
他們放下了身份,放下了所有,專心享受着此刻難得的安寧。
不去幻想明天會面對怎樣的局勢,也不去回想過往經歷過怎樣的痛苦。
他們遵從彼此的內心,拋開一切雜念,追求着內心真正渴望的東西。
夕陽漸漸西沉,兩人也停下了追逐,一起躺在草地上休息。
“太久沒這樣開心過了。”鳳綰衣微微喘着氣,這樣的瘋跑讓她出了一身汗,卻也酣暢淋漓。
夜鸞煌側頭看着她,眼神裡滿是寵溺。
“這樣的機會,還會再有的。”
只是那時再陪伴在她左右的人,也許就不是自己了。
第二天天還未放亮,夜鸞煌親自將鳳綰衣送出了京城。
儘管她身邊有暗衛護送,可是夜鸞煌依舊不放心。
“綰衣,保重。”不放心又能怎麼樣,此時此刻,他只能選擇放手。
坐上馬背,鳳綰衣衝他笑了笑,說道:“我又不是不回來了,你卻像是生離死別一樣,這可不好。”
今日一別,往後再要相見,只怕難上加難了。
夜鸞煌揹着沉重的心理包袱,即便想笑,這笑容看上去也太過牽強。
“路上小心,我也該回軍營準備進城事宜了。”
其實是他不願意看見鳳綰衣離去的背影。
鳳綰衣感受到了他心裡的不痛快,只當他是捨不得自己,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那你趕緊回去吧,我走了,三天後再見。”
三天後再見,他們還能這樣心平氣和嗎?
夜鸞煌點了點頭,然後率先打馬離去。
“我們也走吧。”鳳綰衣收回自己的視線,帶着暗衛,很快便離開了這裡。
聽見身後漸漸遠去的聲音,夜鸞煌還是沒能忍住地回了頭。
飛揚的塵土中,那道瘦弱單薄的背影顯得異常模糊。
看着那很快便消失不見的背影,夜鸞煌無聲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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