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黃氏現在已經這樣，你說怎麼辦吧？”
“黃氏倒就倒，但是……”黃國雄黑着臉怒吼道：“我一定要弄清楚是誰在背後指使，到底是外人，還是我們自己的人！”
說完，黃國雄回頭問幾個下人：
“祥叔，上一批藥材是誰簽收的？”
一個有些謝頂，全身發福的中年大叔站出來迴應道：
“老爺，是阿健。”
聽到叫自己名字，旁邊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趕忙應聲：
“老爺，那批貨是我收的……驗貨時候祥叔也在，我們都試過了，藥材沒問題。”
“入庫時候是誰接手的？庫房保管是誰值班？”
祥叔想了想，回答道：
“是阿寶負責的入庫，這兩天也是他和福清在庫房值班。”
“阿寶，這段時間有什麼外人進去過嗎？”
“沒有。”一個看上去很老實的小夥子迴應道。
“那到出庫這段時間，有誰去過庫房？”
阿寶拿出本子，一面翻着一面報道：
“恩……祥叔清點過兩次，但我都跟着……阿健運來過一次入庫藥材……還有……還有……”
聽到這個阿寶支支吾吾，黃國雄用力一拍沙發扶手：
“還有什麼？爲什麼不說？”
“是……老爺，少雲少爺來過兩次，都是來詢問倉庫還有多少板藍根，他拿走了一些……”
黃國雄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黃國權，然後冷冷地問：“他來時候，有別人在嗎？”
“第一次少雲少爺來的時候我都跟着，第二次……第二次時候我鬧肚子去廁所了……”
“什麼時候的事？”
“出貨那天的早上。”
黃國雄點了點頭沒說話。
對面的黃國權“噌”地站了起來：
“大哥，你不能憑這點就懷疑是少雲乾的！”
“我可沒說。”
黃國權還要說什麼，一邊老闆模樣的人說話了：
“國權啊，我來不是聽你們兄弟吵架的！”
黃國權好像很怕這個人，畏縮着乖乖地坐了下去。
“咳咳……黃老闆，我覺得國權有句話說的很對——這起事故不管是誰造成的，現在黃氏的情況已經很不樂觀。
暫且不說三千萬美刀賠款的事，至少黃氏製藥的名聲已經完了。”
“你……”
黃國雄想反駁，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喏，是這樣——我們李氏的金德製藥是一家以西藥爲主的綜合性製藥公司，已經在北美上市，資金雄厚……我可以幫助你們度過這個難關！”
“說吧，什麼條件。”黃國雄自然知道人家不會無緣無故來幫忙，就像藥材不會無緣無故出問題一樣。
“條件只有兩個，一是黃氏美聲丸的配方，我希望你能賣給我們金德製藥，用於研究它的成分；二嘛……我希望你能把家華嫁給犬子李子賢……”
“不可能！”
黃國雄還沒說話，身邊的黃家華直接回應道。
“家華，我真的喜歡你，自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就不可救藥地愛上你了……我一定會好好待你，而且我會全力幫你們黃氏製藥，相信我……”
黃家華瞪了他一眼，恨恨地說道：
“李子賢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嫁豬嫁狗也不會嫁給你！”
“你……”
江清川不知道黃家華和這個李子賢之間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不愉快，但是看她決絕的樣子，應該很不滿意這個李子賢。
“李瑞龍董事，你的條件……恕我一條不能答應。”
黃國雄站起身來，直截了當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黃氏美聲丸配方是黃氏立足之本，絕不可能轉讓出去；家華嫁給誰是她的自由，我也無權干涉……你死心吧。
祥叔，幫我送客。”
李瑞龍彷彿早已經知道這樣的結果，站起身自信地笑了笑：
“那好吧，黃老闆你再考慮考慮，我先走了……不過，下次再談的話，我開出的條件，就不會這麼優厚了——好自爲之吧，哈哈……”
說完，他大笑着起身離開。
“欺人太甚！”
黃家華緊咬銀牙，看着囂張而去的父子倆罵道。
黃國雄看都沒看他們，而是轉臉看着弟弟黃國權說道：
“我沒想到，黃氏會出了你這麼個叛徒！”
黃國權搖了搖頭：
“哥，你錯了，這事都是你管理不嚴……而且，要不是你緊咬着配方不放，也許黃氏早就富甲一方！
還有，你沒有證據證明這次事故是少雲做的，請不要血口噴人！告辭！”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等客廳裡就剩下自己人，黃家華開口說道：
“爸，肯定是黃少雲做的！叔叔早就惦記着董事長這個位置了，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能……”
黃國雄搖了搖頭：“傻孩子，這些我心裡都有數，黃氏的劫難啊，唉……”
長嘆一聲後，黃國雄看了一眼手足無措的黃家豪說道：
“家豪，你也看到了，你現在……算了，你喜歡幹什麼就去幹吧……”
說完，黃國雄落寞地離開客廳，走向書房。
黃家華也站起來，丟下句“我去公司”，然後離開了家。
……
“家豪，別擔心，你老爹和老姐這麼多年的沉澱，不會輕易讓他們得逞的，你還是好好準備歌曲吧。”
可惜，江清川的勸慰沒太大作用。
“希望吧……可是我總覺得，這事不會這麼簡單就完結。”
……
第二天一大早，黃氏製藥公司會議室裡，黃氏所有成員都集合在了一起。
“事故情況大家已經知道了，關於事故過程我不想多說，我只想問大家，是不是想眼看着黃氏企業倒閉？”
會議桌前，黃國權面對着黃氏集團的股東們，侃侃而談。
“現在，李氏製藥能救下我們，只有兩個條件……”
黃氏集團股份分配很有意思，最大股東是黃國雄，佔有45%，然後是黃國權，有29%，黃家華和黃家豪各3%，其餘是黃氏其他分支。
黃國雄早對這種分配不滿，但沒辦法，自從股份制開始以來，黃氏的上三代就把公司分給了這些人。
三代人下來後，黃氏的一些旁系分分合合，發生了幾次巨大變化，但股份卻分得越來越散。
現在股權超過1%的所有股東都被集合到了這裡，一共有十幾個。
黃氏旁支的一位老人率先發表意見：
“我同意國權的說法。我們應該馬上聯繫李氏集團，讓他們出面幫我們穩住市場，同時擴展黃氏美聲丸的銷路！”
一邊的黃家華氣得剛要說話，黃家豪拉住了她一努嘴：
“別急，你看老爹什麼表情。”
偏過頭去，黃國雄正一臉淡定地看着全桌人的表演，也不說話——就像看大戲一樣的觀衆，彷彿這會議和他無關一般。
黃家華不理解，悄聲問弟弟：
“家豪，爸他爲什麼不反駁？”
黃家豪聳聳肩：“反駁有用麼？這時候反駁更像是推脫責任——老爹不會推脫的，他會承擔下他的錯誤……你繼續看，別插嘴。”
果然，任憑股東們如何指責，黃國雄都是一臉淡定，而且誠懇地承認是自己的錯誤。
等大家都噴完了，黃國雄問道：
“還有誰要說說？”
見沒人應答，黃國雄緩慢地站起身，然後向着大家一鞠躬：
“對不起，在我任董事長期間發生了這種事故，是我的過失，我再次向大家認錯。”
“認錯有什麼用？你能解決問題嗎？”一個精瘦精瘦的老人不滿地質問道。
“不能……”
“切，那說了有什麼用？”
黃國雄敲了敲桌子，平靜地說道：
“我沒辦法解決，所以我不配繼續擔任董事長這個職位……各位，誰能解決這次危機，這個董事長的位置就是誰的。”
黃家豪聽了這話嚇一跳：
“爸，你怎麼……”
黃國雄一揮手：
“只要有完整的解決方案放在我面前，我立即辭去董事長職務！”
“好！”
黃國權突然說了一聲，然後也站起身來：
“剛剛我已經說過，我已經和李氏協商好，只要你拿出黃氏美聲丸配方，並答應把家華嫁給他兒子，咱們黃氏集團就得救了！”
“對，國權已經有了解決辦法，我支持他來擔任董事長，你們意見呢？”
乾瘦的老頭馬上站起來支持道。
其他股東們聽了這話，趕忙聲援支持。
“對，國權來。”
“國雄你剛剛說的話要算話！”
“沒錯……”
……
黃國雄冷眼看着這一羣激動的持股人，微微一笑：
“OK，我宣佈，我正式辭去黃氏集團董事長職位，按照大家意思，由黃國權擔任下一屆董事……”
聽了這話，黃國權雙眼放光，臉上有了一絲奸計得逞的表情。
“但是，作爲黃氏美聲丸持有者，我拒絕拿出配方——因爲配方是我自己的，不是黃氏集團或是公有資產！家華也一樣，她有她的選擇，你們沒有權利逼迫她做任何她不喜歡的事。”
“不行！”
“怎麼可能，黃氏美聲丸是黃氏的！”
“就是就是……”
一陣喧譁後，黃國權說道：
“大哥，你還是交出黃氏美聲丸的配方吧，畢竟大家都是黃氏家族的人，配方不屬於公司，但屬於黃氏家族啊。”
下面又是一陣聲援。
“家族？呵呵，如果用黃氏家族來說這事，那就好辦了——我以黃氏家族族長的身份，拒絕這一提議！”
“族長？”
“現在哪有族長這一說？”
黃國權臉色鐵青——他忘記了，黃氏美聲丸配方在誰手裡，誰就是黃氏家族的族長！
“怎麼，你們連黃氏家族的族長位置都開始覬覦了？拿到配方的人，將會是下一任族長，你們確認逼我交出黃氏美聲丸配方給李氏集團？”
“額……”
黃國權腦子裡飛速旋轉，然後找了個他認爲不錯的藉口：
“大哥，這規矩都已經幾百年了，是不是該改一改？畢竟已經二十一世紀，這種老規矩不合適了！”
“就是就是……”
“國權說的沒錯，是該改改了。”
“應該尊重股東們意見！”
黃國雄自信地笑了笑，問道：
“那你們想改什麼？是改族長的權利，還是改族長任免的規則？”
“都要改！”
“對，都過時了，得改！”
“沒錯……”
等大家都發表完意見，黃國雄好像很配合地問：
“那怎麼改呢？”
黃國權一皺眉：
“我覺得應該撤銷族長這個東西，現在是自由時代，不應該有族長這個說法，而是把族長的權利歸於黃氏企業的董事身上。”
“OK，如你所願，那黃氏將不再有族長這個說法，而是完全合併入黃氏集團董事會及董事長身上。”
黃國雄並未掙扎，而是平靜地做出決定。
這一舉動讓黃國權很不踏實。
以他對大哥的瞭解，黃國雄一定還有後手！
他生怕自己大哥還有什麼計策，於是試探着說道：
“……既然大哥已經決定，那請在任免書上簽字吧。”
給了秘書一個眼神後，他身邊年輕漂亮的小女秘書拿出任免書，上面黃國權早已經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把任免書遞給黃國雄時，他只是簡單地瀏覽了一下，就提起筆，“刷刷刷”寫下自己名字。
看到老爹這麼輕易就把公司大權給了黃國權，黃家豪和黃家華都詫異萬分。
“爹，你……”
黃國雄沒搭理他們，簽好名字後，丟下紙筆，伸手將桌子上的錄音設備在衆人面前晃了晃：
“各位，會議記錄我已經錄音……今天的所有決定，有書面的，也有口頭的，都開始生效！
然後，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就在昨天，我已經委託我妻子，出售了我和我兒女手中的全部公司股份！現在，我已經不是黃氏集團、黃氏家族的人了！”
拿出黃氏美聲丸的配方，黃國雄譏諷地說道：
“國權，希望在你的帶領下，黃氏集團能有個美好的未來！各位，再見。”
說完，將黃氏美聲丸配方輕輕放在桌上，然後帶着黃家豪和黃家華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