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是在許韻之到了清風茶樓有一會兒之後纔到的,看見她安靜的坐在盆栽後面的位置上,一手托腮的看着桌上的杯子出神。
他見了,平靜的心頓時跳躍起來,趁她沒注意,他含笑走了過去,連上前來打招呼的小二都被他示意別出聲。
小二古怪的看看他,又看看許韻之,瞭然的笑了笑,忙着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他走到桌旁,故意咳嗽一聲,然後好笑的看着眼前的人驚喜的擡頭,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水光洌灩的望着他,粉嫩的雙脣微微張開“趙牧大哥!”
喊了聲,她臉上浮起一抹桃花般暈染開的紅雲,看得他目光亮了亮,在她對面坐下“阿雲來很久了麼?”
“阿雲?”許韻之吃驚的指了指自己。
慕昭難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問“不可以叫你阿雲麼?”
“可以!”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不過他這樣親暱的稱呼自己阿雲,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嗯!”他高興的點點頭,目光在她清麗的臉上轉了一圈,見她還是一身男裝,並不介意,畢竟她一個女子,若是穿着女裝出門定然很不方便。
“這幾日可好?”他喝了一口茶,問道。
“一切安好,你呢?”她有些緊張的理了理衣裙,手背上突然多了一隻大手覆蓋在上面,讓她怔了一下,看看那大手,又擡頭看看若無其事的男子,臉上熱熱的。
慕昭捏了捏她的小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心裡缺了的一塊似乎補上了,頓時覺得滿足,茶樓裡其他的客人正在說笑,根本無人察覺他們這兒,自然也無人看見他們親暱的舉動。
“我也很好。”
兩人握着手沉默了一會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氣氛曖昧極了。
他們在清風茶樓坐了一會兒,慕昭帶她出去走走,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小二看了他們一眼,笑着恭送出門。
他們在街上邊走邊說話“阿雲找我有什麼事麼?”
許韻之聽了,道“沒什麼事,就是許久未見,我想,我想見見你。”
慕昭偏頭看着一臉嬌羞的人,心頭軟了軟,朝她靠近幾步,深邃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笑道“這段時間我也想你,有幾次我在清河街口停留,差點就去你家找你了,誰知道你那麼聽話,居然真的不出門,若不是你給我口信,我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見你呢!”
“當真?”她吃驚。
“自然是真!”慕昭看她一眼,修長的手想在她細膩的臉上撫一撫,身旁掠過一人騎着駿馬過去,讓他沒能得手。
在大庭廣衆之下,做太親暱的事情,終歸是不好的。
他們逛了一會兒到了午膳時間,便去醉仙樓用膳,要了一個包廂,清靜又隱私。
午膳後,她說“聽說八月裡清江邊上的蘆葦開花很漂亮,八月你有時間麼,我想去看看!”
“可以,大約八月九日如何?”慕昭每年都回去看蘆葦開花,確實漂亮極了,和初雪的美景是不一樣的,卻同樣值得欣賞。
“嗯。”許韻之笑着點點頭,下午他們去城外晃了一下,兩人並未走遠,只是讓她騎馬練習一下而已。
她回家時,想起了什麼,問“上次我們打獵不是有一隻兔子麼,後來我被蛇咬傷了,不知道那隻兔子怎麼樣了!”
慕昭臉色變了變,對她說“那隻兔子我帶回來家,本來想帶給你的,後來幾次都忘了,讓人養着,那人辦事不利,把兔子交給廚房的人照顧,可想而知它的下場。”
“被燉了?”她皺眉。
慕昭苦笑“不是,被廚房的人紅燒了,他們知曉我喜歡吃兔肉,把它紅燒了,被我吃了。”他愧疚的說“抱歉呀阿雲,你若是喜歡,下次我再給你逮一隻如何?”
許韻之聽他這樣說,張了張嘴,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慕昭見狀,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也不知道會如此!”
“我沒怪你的意思,不過既然你說了要陪我一隻,那你陪我一個生辰禮物好了!”她笑道。
“生辰禮物,你幾時生辰?”慕昭好奇詢問。
“八月初三!”她笑着說。
“當然可以!”他笑着說“過了那日,阿雲是不是就快及笄了?”
聞言,許韻之紅了臉,緩緩點頭。
“那晚你可以出來麼?”慕昭心想她生辰肯定沒時間出來見他,只能約定夜晚見面,雖然有些誘拐少女之嫌,不過他絕對沒惡意。
“不能太晚!”她緊張的說。
“放心,不會讓你有事的!”慕昭看出她的擔憂,笑眯眯的撫了撫她的頭,拉着她的小手道“你喜歡什麼,到時帶給你!”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會喜歡!”她笑道,至於她想要什麼,說出來不久不珍貴了,送人禮物肯定是送人的人想的,不是她要的。
“那好!”慕昭已經開始想着該給她送什麼禮物了。
過了七月,八月很快就到了。
她生辰這日府上沒做壽,只是簡單的和家人在一起用膳,儘管如此,周美璇還是讓人送了禮物過來,其他幾位玩得好的,也送了一些心意過來,何惠玲並未搭理她。
早膳她用了長壽麪,上午無事在家收到周美璇的禮物,午膳和林氏她們用的,今日許老爺要上朝,晚膳纔是她生辰的大餐。
晚膳很豐盛,一家人坐在一起用膳,許老爺拿出一盒錦盒給她,在許蓉之她們羨慕的目光下,她打開錦盒一看,裡面是一對漂亮的珠花。
許老爺慈愛的說“爹不知道你喜歡什麼,特地讓人去挑選了一對,希望韻之能喜歡。”
她捧着小錦盒在許蓉之嫉妒的目光下說道“女兒很喜歡,謝謝爹。”
“喜歡就好!”許老爺看着她的目光溫柔了不少,感嘆的說“沒想到眨眼的時間韻之已經長大了,還有一年的時間便及笄了,你娘若是還在的話。。”
林氏聞言,看了一眼心有愜焉的許韻之道“老爺別說了,今日是韻之的生辰。”
“也是!”許老爺笑笑,不想勾起女兒自幼失母的事情。
回了自己的清荷苑,夜色籠罩下來,她來不及磨蹭,走到裡間換了一襲衣袍出來,代萱和她一起走到後院,****已經在後院等着了,她的雷霆就在外面不耐煩的嚼着乾草。
代萱不放心,叮囑“小姐早點回來!”
“我知曉,你快回去看着。”她翻身上馬離開,嘚嘚的馬蹄聲打破了夜的沉靜。
許韻之到了清河街口,並未看見慕昭的身影,她鬆了口氣,翻身下馬牽着雷霆在一旁的樹下等着。
她等了沒一會兒,聽見嘚嘚的馬蹄聲,以及一抹越來越明亮的光亮。
她目不轉睛的瞧着,駿馬漸行漸近,最後在她不遠處停下,馬背上的人溫柔的喚了一聲“阿雲!”
“是我!”她激動的跑過去。
慕昭笑着翻身下馬,看着面前的人,嘴角上揚,忍不住捏捏她的臉,黑暗中,他也不擔心被人看見,更何況現在是晚上,根本沒什麼人。
“走吧,我帶你去聽戲!”他拉着她的手走到疾風旁,翻身上馬朝她伸出手,一雙好看的眼睛盛滿星光。
“好!”她毫不猶豫的伸出手,大手握着小手用力一拉,她藉着他的力道,輕而易舉的坐在他面前,一雙有力的雙臂環了過來,她聞見他身上淡淡的松香。
夜色中,兩匹駿馬一前一後的在空曠的街道上行駛。
不知道走了多久,駿馬行駛在一條燈火通明的街上,她好奇的打量這條街,詫異的問“這是哪兒?大晚上的還有這麼多店家營業?”
“看戲的地方!”慕昭好笑的見她好奇探頭,不知道她若是知曉前面一點就是京城有名的青樓,會不會罵他不正經。
“哦!”許韻之將信將疑。
疾風在一處高樓前停下,她看見不少人進去,好奇的看着上面的門牌,寫着喜樂坊三個字。她記得是京城有名的戲班子,很多富貴人家都喜歡請他們唱戲。
“已經訂了位置,今日有一處新戲登臺,聽說還不錯,正好今日是你生辰就帶來來聽聽,生辰快樂!”他笑道。
“謝謝!”她笑着點頭。
兩人進去後就有侍者守在門口,詢問他們有沒有定位置,慕昭把竹片交給他,小廝連忙領着他們過去。
許韻之還是第一次來戲院聽戲,忍不住好奇的東張西望,這一看不要緊,居然讓她看見坐在二樓探頭的鄭溫緒,他懷裡摟着一個打扮的妖里妖氣的女子,正在和他調笑,一看就不是正經人家的姑娘。
鄭溫緒並未看見她,許韻之鬆了口氣,下意識的側臉,不和他照面,免得被他認出來。
幸而慕昭挑選的位置比較隱蔽,他們坐下後沒一會兒,小廝上了茶點和瓜子果脯,兩人並排坐着,他就在她身側,大手伸了過來,抓着她柔軟的小手不鬆。
她擡頭看去,他煞有介事的看着臺上忙碌的幾個人,像是沒留意她的目光一眼。
見狀,她忍不住笑了,拿了一顆葡萄乾吃,香香甜甜的味道好極了,她吃了幾顆,見他一動不動,拿了一顆葡萄乾給他“很好吃的,你嚐嚐!”
慕昭偏頭看來,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時,人已經湊了過來,她只覺得手指一暖,被他柔軟的含在手心,舌頭一卷,葡萄乾被他捲了過去,他含笑咀嚼了幾下,笑道“果然不錯!”
許韻之被他的舉動愣住,臉上浮起一抹熱熱的感覺,幸而裡面的光線不是很臉,不然她現在臉紅的模樣肯定會被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