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蓋上玉璽,私章的議和書剛送到年輕的岑皇上手上第二天就傳出先皇駕崩,五日後下葬的消息。
距離岑國最近的唐肅從密探那得知消息,氣得臉都綠了,她讓人去大鼎倒地怎麼回事,昨天才收到議和書,今天就駕崩,五日日後下葬,這岑皇也太會拿捏日子了?
況且帝王駕崩,屬於國喪,豈能五天後就下葬?這麼匆忙?
密探詳細的傳來消息是在第二天。
唐肅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寫的詳細的信件,捏着紙張的手抖了幾抖,是被氣的。
他們燕國竟然被岑國給耍了,原來岑皇早已經駕崩,臨死前召集大臣宣佈繼位皇帝,以及弄出這樣一出議和的戲碼來欺騙燕國。
所謂兵不厭詐,岑皇如此也是迫不得已。
對於燕國來說,卻是失去了一次大好的機會,他們沒想到岑皇他們瞞的那麼嚴密,一點蛛絲馬跡都未能透露,否則燕國也不會同意議和的。
只要岑皇駕崩的消息宣揚出去,岑國上下,將士都會動搖。
唐肅甩了密信,拿着馬鞭跑了出去,騎着他的雷霆在河邊風馳。
雷霆這幾年跟着他吃了不少苦,身上被砍了幾道,留下疤痕,看起來有些醜,他一點都不嫌棄。
雷霆跟着他出生入死,經歷大大小小的戰役,帶着他衝出敵軍,陷陣殺敵,從沒拋棄他,他當然也不會嫌棄雷霆太醜拋棄它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二月中旬的河邊,青草悠悠,馬踏而過,濺起不少細嫩的草屑。
他跑了不知道多久,心頭那口悶氣消散不少,他拉着繮繩在河邊停下,繮繩搭在馬背上,拍拍馬脖子“自己去玩。”
雷霆似乎聽懂了,低頭走了幾步,啃着青草享受的吃起來。
唐肅出了一身汗,他走到河邊彎腰蹲在地上,洗洗手,捧了一捧喝水洗臉,看着水波盪漾中模樣有些滄桑的男人,以及臉頰上淡淡的傷痕。
他在河邊蹲了一會兒,在懷裡掏了一下,掏出一條手絹,準備擦拭臉上的水珠,手頓了一下,他看着褪色的手絹上一朵不甚精緻的櫻花,目光落在上面,多了幾抹溫柔。
這條手絹他帶在身邊多年,卻很少用,怕弄髒了弄壞了,今天他也捨不得用,只是用袖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看着上面的花兒。
他仰躺在岸邊的緩坡上,陽光照樣,青草與泥土的香味撲鼻而來,他把手絹蓋在臉上,枕着手臂假寐。
如今議和書都簽了,就算不服氣又能如何?
唐肅不再想這個令人氣憤的事情,難得天氣大好,他也不用擔心戰況,議和書一簽,就算不能如約定那般,再無戰爭,至少可以保五年內不會發生戰爭。
這些日子,他很少想起那個女人,那個狡猾,討厭,無情的騙子!
過去這幾年,不知道她過得如何了?
唐肅心口悶悶的,風輕輕的吹來,吹起手絹的一角,露出他古銅色的面容,讓他看起來更加硬朗。
長樂宮中,許韻之掏出手絹給慕昭抹掉臉上的泥巴,笑道“怎麼弄成這樣了?”
“是暄兒這個小搗蛋,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抓在手上的,趁着朕沒留意,一巴掌糊了過來。”慕昭鬱悶的看着在奶孃懷裡乖乖洗手,對着許韻之笑得燦爛的人。
二皇子似乎知道在說他,他倒是不怕,露出幾顆白白糯糯的牙齒,口水掛在嘴角,代萱給他抹掉。
二皇子現在長牙齒,喜歡流口水,小孩子都是這樣。
“他是跟皇上鬧着玩的。”許韻之擦拭了兩下,擦拭乾淨了,笑着拍拍他的臉“好了,皇上又是英明神武,英俊帥氣的皇上了。”
慕昭瞪了二皇子一眼,坐在椅子上喝茶,許韻之洗了手出來抱着二皇子坐在他身邊笑道“這兩天天氣不錯,不如下午放紙鳶?”
“你想去?”慕昭挑眉。
“嗯!”她點點頭“看見有人在宮裡放挺好玩的,難得天氣這麼好,皇上這幾天又不是特別忙,陪我們一起去好不好?”她閃着一雙明亮動人的眼睛看着他。
慕昭點頭“好,只要你高興。”說完他警告她懷裡站着嘻嘻哈哈跳動小腿的二皇子“你不許玩泥巴!”
“巴巴.....”二皇子拍着小手,語出驚人。
“什麼?”慕昭沒聽清,皺眉。
許韻之激動的探頭,看着咧嘴笑的二皇子“暄兒,你剛剛說什麼?”
“巴巴!”二皇子叫到。
慕昭和許韻之對視一眼,兩人的表情幾乎是同步的,他們瞪大眼睛,嘴角含笑“他會說話了!”
“皇上!”許韻之激動的伸手。
“朕聽見了!”慕昭抓着她白嫩的小手捏了捏,循循善誘“暄兒,來,叫父皇!”
“不行,先叫母妃。”許韻之覺得她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十月懷胎,十月照顧那麼辛苦,應該得到這樣的待遇。
“父皇!”慕昭看她一眼,哄道。
“母妃!”許韻之捧着二皇子的臉,讓他看着自己,笑得溫柔極了“暄兒,叫母妃。”
二皇子睜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愣了一會兒,湊過去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口水糊了她一臉。
許韻之笑容燦爛,疼愛不已的抱着他小小的,軟軟的身子“暄兒暄兒,母妃的好暄兒,真是太招人喜歡了!”
慕昭不屑的哼了一聲“阿雲,注意禮儀,你可是貴妃娘娘,別失態。”
許韻之笑着睨了他一眼,見他面無表情,一本正經,抱着二皇子湊過去“暄兒,親親你父皇。”她哄道“他是父皇喲,父皇!”
二皇子口水都快滴到慕昭的衣袍上了,慕昭嫌棄的託着二皇子的下巴“好了好了,不用親了,你看他一嘴的口水。”
他這樣說,許韻之故意整他,抱着二皇子湊過去,就是要親慕昭,兩人你追我趕,二皇子覺得好玩,嘻嘻哈哈的笑起來,雙手靈活的捧着慕昭的臉,吧唧一口“巴巴!”
慕昭斜眼“他說什麼?”
“不太聽得懂!”許韻之說。
“朕也是!”慕昭抹了抹臉上的口水說“不過現在才九個多月就能開口說話了,雖然聽不懂,不過暄兒確實聰明。”
“那當然,也不看看他是誰生的。”許韻之得意的說。
每次她露出這樣的神情,慕昭都要多看她一眼,說“阿雲要是有尾巴,估計翹上天了。”
“有這樣聰慧的皇子,難道皇上不得意自豪麼?”她試探的問。
“當然得意自豪,不過朕比較內斂謙虛,暄兒這麼聰慧,還不是因爲是朕的皇子。”他笑道。
“難道臣妾就沒功勞?”她笑問。
“當然有,沒有阿雲,不可能生的出這麼可愛搗蛋的孩子。”他笑她,她不介意,笑眯眯的勾勾手指,慕昭好奇的湊過去,她在他耳邊故意吹了口氣,抱着二皇子走了。
二皇子雖然開始說話了,他才九個多月,畢竟還小,只會說簡單的音節,像複雜的比如說父皇,母妃之類的,就太爲難他了。
下午他們午睡了一會兒,二皇子被她抱着去御花園玩,後來決定去馬場,那邊空地大一些,放紙鳶更好玩。
宮人在地上鋪了攤子,她坐在上面,二皇子坐在她身旁,兩人仰頭看着努力放紙鳶的慕昭,好在風比較給力,他不久就放上天了。
許韻之抓着二皇子的小手,二皇子抓着撥浪鼓搖搖晃晃,咚咚咚的在鼓掌。
許韻之坐了一會兒,讓奶孃看着二皇子,她也去放紙鳶,她試了幾次都沒放起來,折騰的臉上有些熱,她可憐巴巴的看着坐在一旁密切關注的人。
慕昭罵她一句笨,笑着走到她身後,從後面環着她,拿着她手裡的線,親自教導她怎麼放,青禾舉着紙鳶,得到命令就鬆手。
周美璇站在不遠處,看着在陽光下舉止親暱,笑容滿面,含笑交談的兩人,她手裡的馬鞭緊了緊,看來今天並不適合騎馬,她也不想去打擾他們,周美璇默默的轉身走了。
許韻之看着飛起來的紙鳶,緊張的緩緩放動繩子“這樣是不是可以了?”
“嗯,就這樣,很好,阿雲還是挺聰明的。”慕昭捏捏她的小臉,手搭在她腰上,看着她認真的模樣,看看她,看看紙鳶。
二皇子被奶孃抱着背過身去,以免看見什麼不好的。
不過他們也沒做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情,許韻之的紙鳶飛上天后,她扯着走到二皇子面前,指着天空中飛得紙鳶笑道“暄兒,大鳥,看見沒,等你長大了就可以自己來玩了,到時讓你父皇教你好不好?”
“好!”二皇子中氣十足的說,雖然還帶着一點奶氣。
許韻之笑着捏捏他的臉“暄兒真厲害,都會說話了。”
二皇子好奇的研究線筒並不在意他母妃的誇讚。
好心情沒維持多久,清公公拿了一封密報來到馬場,對慕昭說“皇上,岑國來的密報。”
慕昭接過去,走開幾步拆開一看,看了一會兒臉色就變了,殘留在臉上的笑容變得憤怒。
他咒罵“狡猾!”
許韻之見狀,清澈的眼眸多了一抹擔憂“皇上怎麼了?”
“沒事,你好好和暄兒在這兒玩,朕去處理一些事情。”慕昭捏着密報,紙張都被他戳破了,若是可以,他很想糊在岑皇臉上。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許韻之摸了摸二皇子的頭,心想難道岑國那邊又出了什麼事情?
慕昭生氣的原因和唐肅是一樣的,他們都知道被岑皇擺了一道,其實他們可以讓岑國亡國的,只可惜,岑皇竟然那麼狡猾,隱瞞死訊。
慕昭後悔,若是早知道會是這樣,就不該答應議和。
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用,當時情況不允許他們多等,若是背水一戰沒能拿下城池,反而打了敗仗......
慕昭搖搖頭,不再多想,事已至此,想再多也不能改變什麼,他能做的就是讓燕國儘快恢復過來,發展農業,兵強國富,這是他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