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子寒駕着車一路急駛。還超了幾些個紅燈,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柳青絲所住的別墅。
天已經全黑了,他踏着大步剛邁出玄關,吳嫂就急急地迎了上來。
“少爺。”
“她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今天,是夫人的生日,少爺忘記了嗎?”
詹子寒一楞,這纔想起,真是,的確是今天,不過,就爲了這樣無聊的事嗎?吳嫂這時候又補充道:“老爺他,今天沒有來,電話也打不通。”
果然,又是爲了這檔子破事。
詹子寒掉轉腳步就要往外走,吳嫂趕緊攔住了他。
“少爺,夫人她,真的很難過,你就上去看看她吧。再怎麼不是,她不也是少爺的媽媽嗎?”
“這樣的媽媽,還不如沒有。”
詹子寒冷聲說道。
“哈,吳嫂。你聽聽,這就我的兒子,我十月懷胎的兒子嘴裡說出來的話。我就生了這麼一個東西,我知道,你心裡一直恨我是不是?有我這樣的媽媽,讓你這個詹家二少爺很羞恥是不是?你對那個女人,一口一個母親,對我這個親生媽媽,卻連叫都不肯叫一聲。你說,你已經有多久沒有喚過我一聲了?現在,你爸他也不把我放在心上了,你心裡爽快了吧,是不是覺得我自作自受,當人情婦的,就該落得這麼個下場是不是……”
柳青絲出現在樓梯口,長長的禮服拖在地下,脖子上的珠寶璀璨奪目,然而,她的手裡卻拿着一瓶酒,一邊往下走,一邊往嘴裡灌,渾身酒氣沖天,也不知道喝了多久了。見她如此,詹子寒的眼裡閃過一抹厭惡。
他推開吳嫂,不再有任何遲疑,就要離開。
卻聽到骨碌一聲響和吳嫂的驚叫聲,詹子寒回過頭來。就見柳青絲從樓梯上滾了下來,手裡的酒瓶呈拋物線飛了出去。
詹子寒心中一驚,飛速地奔了上去,總算趕在柳青落在地上之前,接住了她。
柳青絲吃吃地笑了。
“你不是討厭有我這樣的媽媽嗎?爲什麼不讓我死了算了?”
她推開詹子寒,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大聲地重複道。
“爲什麼不讓我死了算了?”
“真要死的話就不要給我打電話。”
詹子寒的話剛落,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子寒,誰準你這麼對你媽媽說話的?”
是詹雲天!
他趕來得似乎很匆忙,一直喘着氣,西裝筆挺,只是,身上全是雨水,顯得十分狼狽。他快步衝到柳青絲的身邊,抱住了她,焦急地喊道。
“青絲,青絲!”
“你來了,雲天。”柳青絲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隨後,又用雙手拼命地捶着他:“你還來幹什麼?不是有比我年輕,比我漂亮的陪着你喝酒取樂嗎?還來找我幹什麼?”
詹雲天輕哄着她。
“真是的。一大把年紀了,還吃這些醋。只是應酬而已,我的心裡除了你,哪裡會有別人?快別這樣了,也不怕別人笑話。”
“可是,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也什麼表示都沒有,還跟着別人……”
說到這裡,柳青絲又哽咽了起來。
“你的生日,我怎麼會忘記呢?只是,今天這個聚會實在推拖不了,早就準備好了。你看——”
柳青絲狐疑地擡起頭,只見詹雲天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盒子打開,裡面上一枚極爲精緻奪目的鑽戒。
詹雲天說道。
“我說過,每年你過生日的時候,都會送你一枚戒指,這個約定,我絕對不會忘記的。”而此時,詹雲天的司機也抱着一大束玫瑰花過來,詹雲天接了過來,雙手遞給柳青絲。
“這個年紀,還送花給女人,有些丟臉。不過,我答應過你,直到白髮蒼蒼的時候,也一定會送玫瑰給你。青絲,生日快樂!”
“雲天!”
兩個人渾然忘我地抱在了一起,至於詹子寒,早就被他們倆個忘到了一邊。
詹子寒漠然地轉過身。朝外走去。
吳嫂趕緊拿起一把傘,追了出去。
“少爺,下雨了。”
詹子寒卻沒有接過,直接衝進了雨裡,很快啓動了車子離去。
俞真真自從詹子寒離去之後,有些不放心,早已經過了她平常的睡覺時間了,可是卻一點兒也睡不着,她打過好些次詹子寒的電話,可是,都沒有人接,讓俞真真心裡着急地不得了。心想着也許該給蔚近夏打個電話,或許他知道詹子寒可能會在哪裡,可是,這才記起,自己根本就沒有蔚近夏的電話號碼嘛。
俞真真站在客廳的窗前,不知什麼時候,竟然下起雨來了,而且,還很不小,風也吹得窗簾都飛揚了起來。俞真真關上了窗戶,看着雨水不停地沿着窗戶滑落。
不知道過了多久,俞真真看到一輛子往小區這邊開了過來。雖然隔着雨水,看不太清楚。但,俞真真還是匆匆忙忙地抓着傘和鑰匙帶了門往下面趕去。等她剛到停車場裡,那車也正停穩了,果然是詹子寒的車。不過,卻沒有見人。
俞真真走到了車子旁,敲了敲車窗。
詹子寒正閉着眼睛,聽到了聲音,原本不想理,他現在沒有理任何人的心情。只是,那人卻鍥而不捨地又敲了好幾次。詹子寒不耐地搖下了車窗。正準備吐出口的“什麼事?”因爲看到了打着傘看着自己的俞真真而吞了回去。
“你怎麼會?”
俞真真指了指手裡的傘。
“下雨了,我來接你。”
這傻瓜,究竟等了多久才恰好看到自己開車回來。詹子寒推了車門下來,俞真真連忙舉高了手裡的雨傘,詹子寒從俞真真的手裡接過了雨傘,兩個人並肩朝公寓走去。路上,俞真真不小被絆了一下,差點跌倒,還好詹子寒及時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走路也不會走。”
俞真真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就是有這個毛病,有時候穿平底鞋走路也會崴腳。詹子寒放開手時,不小心碰到了俞真真的背,感覺到一陣溼意。雨實在太大了,兩個人的步伐又不一致,俞真真的身上早就半溼了。詹子寒伸出胳膊將俞真真攬到了懷裡,俞真真有些愕然地擡起頭來,詹子寒原本只是純粹地不想讓她淋到雨,但路燈微弱的光照在俞真真的臉上,她那樣看着自己,突然就有些衝動了。
“我可以吻你嗎?”
詹子寒的手移到了俞真真的臉上,輕輕地撫觸着她的臉。
俞真真輕輕地閉上了眼,感覺詹子寒的吻輕輕地落在她的脣上,有些冰涼,就像他的人一般。詹子寒輕輕地含着俞真真的脣,淺淺地吸吮着,內心的狂亂從俞真真拿着傘出現的時候,就變得漸漸平靜下來。在她的身上,他總能找到平靜和安定,這樣,很好。詹子寒喜歡這樣的感覺,他絕對不要像柳青絲和詹雲天那樣,那種麻煩的東西,他絕對不要。
好一會兒,詹子寒才放開俞真真,攬着她的肩,打着傘,繼續向前走去。
夜很黑。路燈的微光也幾乎被黑夜所吞沒。
雨很大,能清晰地聽到大顆大顆的雨滴打落在傘面上的聲音。
然而,傘下的兩個人,雖然衣衫半溼,但緊緊依偎着彼此,似乎覺得,也沒有那麼冷了。兩個人進了門,俞真真的狀況還好,換了衣服就OK了。詹子寒卻不洗個澡是不行了,等他出來,俞真真的薑湯也煮好了。這一回,詹子寒雖然仍皺着眉,但卻沒有二話地端起碗就喝了。
洗過澡,喝過薑湯,詹子寒的臉色看起來很正常。不過,俞真真還是不放心地摸了摸他的額頭,這個人,是個怪胎,上次發燒的時候從外表看來,也挺正常的,誰想到會燒得那麼厲害?不過,今天好像還好,俞真真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對比,嗯,應該沒有發燒。
詹子寒此時卻將吹風機遞給俞真真,命令道。
“幫我吹頭髮。”
見詹子寒沒事,俞真真就有些困了,打着哈欠,不過,還是將吹風機接了過來。詹子寒閉上了眼睛,感覺着俞真真的手在他的頭髮上撥弄,風吹在頭髮上,感覺慢慢地輕盈起來。他突然說道。
“藍玉真,我們不要誤會,不要吵架,不要像別人整天爲那些無聊地愛啊恨啊什麼的那麼累的生活,就像現在,一直這樣平靜地生活下去吧。”
“嗯,就這樣生活吧。”
不去做不切實際的夢,接受藍玉真的身份所代表的一切,就這樣生活下去吧。至少,不會因爲自己的貪婪而給別人帶來不幸。
雖然不覺得多麼幸福,但至少,也不是什麼不幸的人生。
就這樣生活下去吧。
這樣不用爲金錢所操心的人生,其實也是很多人求之而不可得的吧。自己又在遺憾些什麼呢?太過不知足的話,連老天也會看不過去的。
只是,心裡爲什麼卻總有些悵然呢?
中午休息時間,俞真真爬上樹,手裡拿着一堆紙,是志願表。馬上就要升二年級了,而X大是二年級開始分科的,現在要報志願然後就要準備參加各個科系的考試了,可以報三個志願。俞真真正在考慮選哪個比較好。
但是,不知爲什麼,俞真真每回想安靜的時候,總是會碰到一些意料之外的問題。
當聽到下面的腳步聲響起時,俞真真煩惱地皺起了眉。
爲什麼到哪裡都會有人在呢?
“息安她真的很喜歡你,你就不能再考慮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