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進門,俞真真臉上的笑容就沒有停過。
小寒寒?
俞真真從來沒有想過有人竟然會用這樣的字眼來稱呼詹子寒,而詹子寒竟然也能夠忍受。實在是太偉大了。害俞真真剛喝進去的一口水就這樣嗆在了喉嚨裡,咳嗽了半天。還好沒有當場噴出來,要不然,對面就是詹子寒那張沒有表情的臉,真噴出了,俞真真不敢想象會發生慘劇。
詹子寒看着俞真真肩膀一抖一抖,捂着嘴。自然知道她所爲的是哪一齣。
該死!
都是蔚近夏那傢伙。
只是,有這麼好笑嗎?
“要笑就笑,憋着不怕得內傷嗎?”
詹子寒沒有好氣地說道。
而他這一句話一出,本來就忍得很辛苦的俞真真徹底破功,哈哈地笑倒在了沙發上。不行了,她再也忍不住了。
看到在沙發上笑得打滾的俞真真,詹子寒的嘴角反常地竟然微微勾了起來,只是,笑得渾然忘我的俞真真自然是沒有發覺的。他走到俞真真的身邊,蹲了下來,和俞真真的臉平視,語氣相當地和善。
“很好笑嗎?”
這語氣也太親切了些,親切得都完全不像詹子寒。俞真真感覺有些不太妙,想否認。可是,卻像被武林高手戳了笑穴一般,就是停不下來,她只能連連擺手,但在空中一個勁兒飛揚的笑聲卻無疑將她出賣得極爲徹底。
詹子寒眼睛的顏色變得越來越暗,越來越深沉,很好,他可是給了這個女人最後的機會,她竟然一點兒也不珍惜,那也怪不得他了。詹子寒猛地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牢牢將俞真真的腿固定在他的膝蓋之下,手裡不知什麼時候拿了一把雞毛撣子,對着俞真真的腳心,輕拂起來。他的語氣不是平常的冷淡,也沒有嘲弄,而是十分地輕柔,輕柔得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想笑就笑吧,不要客氣啊。”
天氣雖然轉涼,但也還不是太冷,俞真真的腳只不過穿了絲襪而已。那薄薄的一層,緊貼着皮膚,一點兒也起不阻隔的作用,雞毛撣子的觸感簡直是一絲兒也不打折扣地感受了個徹底。俞真真本來就笑個不停了,這會兒哪裡禁得起,她拼命地掙扎,可一來是笑得都沒有什麼力氣了,二來是詹子寒抓得緊,到最後,俞真真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肚子也痛,只得一個勁兒地求饒。
詹子寒見俞真真已經上氣不接下氣,差不多已經處於垂死邊緣了。覺得這樣的程度應該足以讓這個女人記住這次的教訓了,這才大發慈悲地放開了她。
“起來,去做飯。”
俞真真這時候哪還剩一點兒力氣,但詹子寒的話她可不敢當做耳邊風,再來一次,她可真受不了了。她抓着沙發背,千辛萬苦地想掙扎起來,只是貌似不太成功,好不容易起來了一點,最後又沒力地倒了下去。
詹子寒看不下去她跟蟲子似的蠕動個不停的樣子,伸出手,一把將她拉得坐了起來。
俞真真疑惑地問。
“剛纔不是吃了午飯嗎?”
雖然詹子寒是個飯桶,可也不至於這麼快就餓了吧。
“叫你做就做,廢話什麼。”
詹子寒的語氣一沉,俞真真的頭皮就有些發麻了,危險!還是避開爲妙,俞真真以噴射機的速度迅速射向了廚房,嘴裡還不停地唯唯應和着。
“好,做飯,我做飯去。”
也只有在吃飯的時候,這個飯桶的心情最好了。
俞真真決定還是先將這個今天隨時處於崩潰邊緣的男人安撫下來再說,不過,小寒寒?呵呵,俞真真又捂着嘴笑了起來。
俞真真進了廚房,詹子寒拿起了剛纔扔在茶几上的書,回了房,將書往牀上一扔,自己也往牀上一躺,想起剛纔的情景,突然不知道自己剛纔在做什麼?撓腳心,自己什麼時候竟然會做這麼幼稚的事了?可是,想到俞真真剛纔的悽慘樣,不知道爲什麼,越想越好笑,竟不自覺得笑出了聲。笑聲剛一出,卻又迅即收了回去,詹子寒撫額,果然,跟白癡住久了果然也會受到感染。竟然會爲這樣的事計較,開心,真是有夠無聊的。詹子寒甩了甩頭,拿起牀上的書又看了起來,很快就投入其中,將剛纔的事情拋到九霄雲外了。
俞真真想剛纔中午已經吃過了,因此就只簡單地煎了點水餃,拌了點涼菜,打了個湯,就叫詹子寒出來隨便吃了點。詹子寒也不是真餓,學生餐廳大廚的手藝還是挺不錯的,只是,比起來,他更喜歡俞真真做的家常的東西而已。吃飯的過程中,俞真真仍有些心有餘悸,小心翼翼地,看到她那個樣子,詹子寒發覺自己又有些想笑了,這女人,明明只有老鼠般大的膽子,偏偏又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只是,這個女人的膽小跟那種畏縮的膽小似乎又有些不一樣,她的眼裡沒有那種膽子小的人常見的懼意和怯意,眼神清澈而明朗,真的挺有意思的。只是,像他們這樣的家庭,怎麼會養出俞真真這樣的性子,也是一件怪事了。
飯後,兩個人就照舊各回各房了。俞真真想着天氣也要變冷了,就將秋季的衣服都拿了出來掛着,準備週末的時候洗洗曬曬,看到有些衣服都皺了,便想着得買個熨斗回來了。以前藍玉真的衣服挺多的,雖然大多數跟俞真真的風格不怎麼合,但也不能浪費了。或許有些場合還是穿得着的。
然後,又想起依依的生日也不遠了,每年的生日,俞真真都會送意依生自己親手織的毛衣、手套和圍巾,算起來,現在也該動手了,要不然就來不及了。想到就做,俞真真於是又出去買了毛線,開始忙乎了起來。
詹子寒到差不多晚餐的時候纔出來,往沙發上一坐,就發現了被俞真真扔在一邊的織了一點兒的毛衣。詹子寒拿了起來仔細地端詳了一會兒,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只是,許多年沒有看到有人親手織這個了。畢竟,現在這個年代,買的毛衣又好看樣式又多,還有誰會花上好幾個月的功夫來織這個呢?沒有想到俞真真竟然還會這個。詹子寒撫摸着那隻織了一點的毛衣,果然還是手織的比較好,就這樣摸着,都讓人覺得很暖和很暖和。
只是,這是織給誰的呢?藍家應該沒有人會讓她花這個功夫纔對。詹子寒思索着,倒一時忘記了俞真真今天怎麼到這個時候還沒有做好飯的事。
俞真真織毛衣織得忘了時間,她就是這樣,專注於做某一件事的時候,經常就會別的事情忘記了。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比平常晚了半個小時了,她將東西往沙發上隨便一扔,就衝進了廚房,只希望今天詹子寒不要跟平常一樣準時纔好。雖然這種機會簡直是微乎其微,至少到目前爲止,詹子寒一次也沒有遲到過,每天準時六點半出現在餐廳裡。
俞真真心頭忐忑,只能儘量撿不需要多少時間的菜做了,還將前幾天醃的小黃反也撈出來湊了一碟。等她好不容易準備好時,也比平常慢了快二十分鐘,詹子寒沒有到餐廳不說,竟然還一聲不吭,這可不像他。俞真真準備去叫他,走到客廳,才發現詹子寒就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吃到腳步聲,詹子寒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今天的晚餐可真早啊?”
俞真真理虧,的確是自己今天誤了時間。沒有特殊情況,詹子寒的三餐時間是早上七點、中午十二點半、晚上六點半。當然,放假的話,早餐就是九點了。這個人彷彿定了鬧鐘似的。俞真真無話,微垂着頭,十分恭順。
“這毛衣,你給誰織的?”
“依依。”
俞真真下意識地回答,待說完之後才又想起詹子寒又不認識意依生,剛想說是和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相依爲命的人,幸好及時想起自己現在的名字可是藍玉真,於是改口說道:“是我一個很好的朋友。”
“很好的朋友?”
詹子寒重複了一句,語氣有些奇怪。但俞真真還沒有想明白是哪裡奇怪,詹子寒卻已經轉身朝餐廳走去了。反正詹子寒在想什麼俞真真可不以爲自己搞得懂這種天才的思維,於是,趕緊小跑兩步趕在詹子寒的前面給他盛了飯。
“今天晚上不是有迎新舞會,你不去準備嗎?”
吃過飯,詹子寒看完了新聞,看着坐在一邊織毛衣織個不停的俞真真問道,都這個時候了,這個女人還老神在在,一點兒出發的動作都沒有。
“我不打算去。”
俞真真頭也沒有擡,手裡的動作也沒有半點兒停頓。俞真真對跳舞還是挺喜歡的,不過,她不太喜歡跟不太熟悉的人跳。而在那樣的場合,如果一個人呆在一邊又有些奇怪,旁邊的人也會想辦法拉你入水。俞真真知道自己不擅長拒絕別人,於是,乾脆就決定不去了。
“喔。”詹子寒應了一聲,彷彿不經意地說道:“不參加迎新晚會的人,要負責班級衛生一個月,你知道嗎?”
“什麼?”
俞真真大驚失色,什麼時候有這種規定,怎麼沒有人告訴她?
她慌張地看了看牆上的壁鐘,已經七點半都過了,俞真真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在房間裡亂轉。
“怎麼辦?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一個月的衛生,雖然俞真真不討厭打掃衛生,可是,那麼大的教室,那麼多的桌椅,一個月,那簡直是非人的折磨啊。
“怎麼辦?怎麼辦?對,打的,打的應該還來得及。”
俞真真拿起鑰匙和手機往口袋裡一塞,就準備往外衝,卻沒有衝出去,原來詹子寒不知道什麼時候抓住了她的胳膊。
詹子寒將一個東西往俞真真的手裡一塞。
“開我的車去吧。”
俞真真感激地笑了笑,也沒有客氣,就往電梯直衝了過去。
詹子寒搖了搖頭,還以爲這女人真有這種覺悟了,原來不過是個糊塗蟲。只是,有人穿着T恤、牛仔褲去參加舞會的嗎?那些人看到俞真真的臉色,想必十分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