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已經放
下了,追着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太累了。彩虹文學網,一路有你!”儷娘故作輕鬆的交代道。放
棄這段感情,只有她自己知道付出了多大努力。
薛梓彤點點頭,說道:“那你就請他進來
。”
儷娘站在那裡半天未動,對薛梓彤說道:“娘娘,夏公子對您,確實是一片癡心。您
會考慮……”
儷娘話還沒完,薛梓彤便擡手打斷了他,淡然道:“蕭弘瑾當年對我也是一
往情深,如今又怎麼樣,他當初的感情也是真摯的,很多事說不好,所以最好的狀態,就是不要
讓任何人來影響自己的生活。”
儷娘愣了愣,夏洺瀾對薛梓彤的情義,她是看在眼裡的,
他的痛苦,也讓她痛苦萬分。儷娘還是忍不住說道:“夏公子對您不一樣,即使是以前也是您爲
皇上做的多想的多,皇上雖然愛您,這愛到底是自私的,可夏公子不一樣,他一直在守護您,他
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您好,您想象有多少次危急關頭他出現救了你,娘娘,您一定要珍惜眼前人啊
。”
薛梓彤最近心裡好容易恢復了一點平靜,對這些**之事,沒有任何興趣,倒不是她真
的沒有興趣,而是現在客觀條件也不能對這些事有太多想法,至於夏洺瀾,他是樣樣都好,可是
薛梓彤實在沒辦法想象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樣子。
薛梓彤很快回過神來對儷娘說道:“去請
人。”
儷娘看了看薛梓彤,似乎還想在說什麼,可是看到薛梓彤冰涼的臉色,覺得現在說
這個確實不合適,便扭過身去請夏洺瀾進來了,夏洺瀾和儷娘兩人四目相對,尷尬溢於言表,還
好薛梓彤看不到,不過以薛梓彤的聰慧,就算她看到也會將這尷尬輕輕抹去的。
夏洺瀾進
來,儷娘便退了出去,房間便只剩下薛梓彤和夏洺瀾兩個人了,氣氛微妙的僵持住了,薛梓彤清
咳一聲,微微笑道:“你來了。”
彷彿一個久未見面的故人,薛梓彤親切的恰到好處,可
是對夏洺瀾的一腔癡情確實無以爲報的。夏洺瀾看着薛梓彤空洞的眼睛,心裡彷彿踩空了一般,
剛纔在衆人之中,離薛梓彤遠,遠遠看上去她還是那麼芳華絕代,近看薛梓彤四顧茫然的神情,
他心裡頓頓的痛着,忙應到:“嗯,來了,有話和你說。”
“坐,就咱們兩個人也別拘着
禮了。”薛梓彤笑的依舊不動聲色,她就是有本事無視尷尬的氣氛,好像一切就像她所表現的那
樣,兩個故交好友重逢一般。受薛梓彤的影響,夏洺瀾雖然有些失落,但也總算自在了些。
“我打算將夏家所有的財產獻給你的計劃。”夏洺瀾看着薛梓彤,真誠的說道。
薛梓彤不
動聲色的聽着,雖然心裡微微晃動了些,畢竟夏家那可是傾國的財富啊,夏家的支持幾乎能顛覆
了蕭弘瑾的統治,薛梓彤心裡也十分明白,夏洺瀾的本質畢竟是個商人,付出就要有相等的回報
。
薛梓彤知道直接問出來有些傷人,便婉轉道:“你這樣,我都快習慣每逢遇難都有你伸
出援助之手了,你可不能這樣慣着我。”薛梓彤笑着四兩撥千斤。
夏洺瀾和她是一路人,
自然知道她想的是什麼便說道:“你本來就需要我。”
薛梓彤做出一副無奈的模樣點點頭
說:“誰叫你夏公子財大氣粗呢,大樹底下好乘涼,我可不是要佔佔便宜。”
“既然如此
,怎麼現在又叫我不要慣着你呢。”夏洺瀾也輕描淡寫的問着,兩人都不觸碰這份大禮最深處,
最尷尬的核心。
薛梓彤笑笑道:“我只怕對你的這份幫助無以爲報啊。”
夏洺瀾爽
朗的笑笑:“夏家人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
薛梓彤揚揚眉問道:“怎麼個不虧本法,說
來聽聽。”
夏洺瀾用手點點桌子道:“我將夏家所有財力資助你奪位,有兩個條件,一我
要陪你去狄絨,我要知道我的錢都花到哪裡去了,二你若臨朝需封我個財政大臣做。”
薛
梓彤聽罷,默默的垂下了頭,儷娘說的不錯,夏洺瀾對自己是真的上了心,看上去夏洺瀾好像是
爲自己打算,可是薛梓彤明白,他隱藏在兩個條件後的小心思,遠去狄絨,窮山惡水,又是蠻夷
之族,其中只有兇險,夏洺瀾只是要保護她,卻找出個藉口,不讓一向強勢的薛梓彤拒絕他的幫
助,至於第二點,財政大臣其實是個苦差,雖然對夏家有些利益,可現在薛梓彤離登上王座還隔
了十萬八千里,夏洺瀾如此精明將鉅額財富投在一個看似飄渺的投資上。
薛梓彤一直繃着
,一直想做出和夏洺瀾於千里之外的樣子,一直想假裝看不到他的深情,可是有一個人願意將自
己所有的身價都放在你身上時,那種震撼,薛梓彤也無法抵擋,薛梓彤良久沒說話,夏洺瀾有些
不知所措,薛梓彤突然開始流眼淚。
夏洺瀾見過很多模樣的薛梓彤,可是沒有見過哭泣的
薛梓彤,他一向七竅玲瓏,此時手足無措的不知該怎麼辦,而薛梓彤彷彿一個打開了閥門的水庫
,眼淚珠子連綿不斷,夏洺瀾起初有些心疼,接着看的有些入迷,薛梓彤哭的梨花帶雨的樣子,
太好看了。
薛梓彤哭夠了抽出手絹,擦了擦臉說道:“你真煩人,幹嘛對我那麼好,你明
知道什麼得不到你想要的。”
夏洺瀾無奈的回到:“我也是爲了我自己,我這人沒什麼優
點,就是對自己認準的事能夠鍥而不捨,只要你還在這世間,我就總有機會。”
薛梓彤朝
夏洺瀾說話的地方望望,難怪眼前這個男人創造出瞭如此之多的商業奇蹟。薛梓彤雖然看不到,
可是她這樣朝夏洺瀾望着,夏洺瀾到有些不好意思,忙岔開話題道:“那你到底是和不和我交易
?”
“我在想想,你做出這樣的決定,也該和家族裡的人在仔細商量商量。”薛梓彤自己
都有些詫異自己居然放着這麼大的便宜不佔,不過她也很快就釋然了,薛梓彤兩世爲人的經驗告
訴她,普天之下唯情債是萬萬欠不得的。
夏洺瀾話鋒一轉問道:“那方世昭呢?你會帶他
去嗎?”
薛梓彤擡頭看着夏洺瀾道:“不是我帶着他,是他會跟着我去,我們之間也有協
議。”
“你願意和他交易都不願意和我?方世昭當初怎麼對你的你忘了嗎?”夏洺瀾既痛
心又生氣的問道。
“我們也不是交易那麼簡單,唉,你能繞開他這一節嗎?”薛梓彤有些
頭大的解釋道。
可是夏洺瀾心裡卻有一萬個不服氣,蕭弘瑾他都不服,論資排輩也輪不着
方世昭啊,夏洺瀾隱隱感到方世昭對薛梓彤的**態度,薛梓彤還十分配合一點都不拒絕,這讓夏
洺瀾實在難以理解。
夏洺瀾陰陽怪氣的問道:“那你們是怎麼複雜的。”
薛梓彤被
這話生生給噎住了,有種百口莫辯的無力感,薛梓彤嘆口氣道:“我做事向來公允,我與方世昭
確實有些關聯,但覺沒有你們想的那樣苟且。”夏洺瀾覺得再聊下去他只會忍不住抓狂,看着薛
梓彤已經失明,有些不忍便拂袖而去了。
薛梓彤揉揉太陽穴,一回到這裡日子立馬充實了
許多,和在世外修養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但是爲今之計卻沒有更好的法子。薛梓彤心裡有些矛盾
,這些人不見想的緊,心裡掛念,可是這分掛念卻着實讓人負擔。
薛梓彤輕籲一口氣,摸
索着端起茶來給自己安安神,薛梓彤剛輕輕喝了口,便聽到方世昭的聲音幽幽響了起來:“看來
你的同伴們不大喜歡我,貌似是誤會了我們之間的關係啊。”方世昭的聲音中有着一種難以名狀
的自得其樂。
“你進我房間前能不能先敲個門。”薛梓彤已經廢了一天腦子,說了許多話
,應付了許多人,而所有麻煩的根源就是這個現在逼誰都悠閒安逸的方世昭。
“你之前住
在我房間我也沒跟你窮講究啊。”方世昭兩手一攤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刺激薛梓彤。
“地方
不一樣,你是世外之人不在乎,那時的情況也不容我們在乎,但是既然你已經答應我留在這裡,
就該守這裡的規矩。”薛梓彤反駁道。
方世昭悻悻的嗯了聲。看薛梓彤對自己完全沒有任
何多餘的說辭,心裡到生了幾分親近感,說明她和自己更爲親近,纔不講那些虛禮,而且大曆所
有的人沒有一個人對薛梓彤的瞭解比方世昭多。
“那個夏洺瀾是不是喜歡你?”方世昭十
分自來熟的給自己剝了個橘子,薛梓彤見方世昭一時半會是不會走了,便回到臥室,躺在**上休
息了起來,方世昭一面吃橘子一面跟了進來,還試圖喂薛梓彤一顆,被薛梓彤打開了。
“
你是不是管的也太多了,這和你的天命有一毛錢關係嗎?”薛梓彤有些煩躁,這個人怎麼這個樣
子,自己爲他的存在受了一天累,像個沒事人一般還在這說風涼話。
“你也太涼薄了,回
了家,就忘了我們在山裡的日子了,再說怎麼沒關係,你本不該出現在這,現在卻又人要因你改
變大曆的命數你說有沒有關係。”方世昭兩隻修長的腿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兩手枕着自己的頭。
“是又怎麼樣?”薛梓彤氣不打一處來的問道。
“那你幹嘛拒絕,他現在有能力幫你
啊,而且對你也很好。”方世昭的話語中試探多餘勸說,他仔細的揣摩着薛梓彤的表情。
薛梓彤翻身向裡背對着坐在外面的方世昭說道:“你不是說他喜歡我要改變大曆命數嗎?幹嘛還
勸我接受,再說我薛梓彤會因爲一個人有能力幫我就肯嫁的嗎?你也忒把人小看了。”
方
世昭心裡鬆了口氣,繼續試探道:“那要如何你才肯嫁呢?”
薛梓彤想了想說道:“唉,
反正和夏洺瀾感覺很奇怪。”
“你是說你很難想象你們在**上的樣子?”方世昭一本正經
的問,薛梓彤重重的扔過去一個繡花枕頭,打翻了方世昭一旁的茶盞,痛的他嗷嗷叫了起來。儷
娘聽了動靜,早就想進來,只是礙着薛梓彤的臉面,不敢貿然往裡面闖,這叫聲卻給了她一個很
好的由頭,看到方世昭被薛梓彤整治,心裡痛快了不少故意慢吞吞的幫他收拾,薛梓彤不痛不癢
的吩咐道:“把方先生的住處放的遠一些,方先生是世外高人喜歡清淨。”
方世昭憤憤盯
着薛梓彤道:“你今晚不是要進宮去看小皇子嗎?”
薛梓彤一骨碌從**上爬起來說道:“
你是不是有什麼法門治薛梓柔啊。”若能把薛梓柔拿下,那也不用費那麼大的勁了。
“薛
梓柔有今天是她的命數,你就踏踏實實的來。”方世昭雖然說的是正理,可是在這個時候用這個
語氣說,薛梓彤實在氣不打一處來。薛梓彤又扔了個枕頭送他走。
薛梓彤穩穩的睡了一覺
,她有個好習慣每逢大事必先睡,待午夜十分,儷娘按薛梓彤的吩咐叫醒薛梓彤,薛梓彤醒來穿
了身夜行衣,幾隻武功高強的烏鴉護着薛梓彤出了房間。這幾隻烏鴉曾經在宮裡伺候過,對宮裡
的地形和軌跡比較瞭解,烏鴉們有自己的本事,帶着一個盲人闖進大內似乎也沒有什麼困難。
可是薛梓彤明顯感覺到烏鴉們幾次大喘氣,氣聲問道:“怎麼回事?”這行差踏錯了可不是鬧
着玩的。
一隻烏鴉輕聲道:“以前是秦大人看護,提前會給我們露個時間,就算真的看到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可是自從宮裡換了這批新的侍衛,我們在想混進來就難了,不
過老太爺也掛念外孫,時常派我們進來看看情況,只是這些護衛的點和時間一直在變化,我們也
是勉強能躲過。
薛梓彤點點頭,她一回來便仔細詢問過久久的狀況,大家都說孩子很好,
只是處在更加嚴密的控制中,蕭弘瑾沒有讓薛梓柔撫養皇室唯一的男丁,但是整個鳳藻宮都已經
被嚴密的層層守衛起來,靈壽和樑喜也出不來,沒法給家裡捎個口信。
薛梓彤皺皺眉頭道
:“孩子果真還好?”薛梓彤怎麼想都覺得心裡難安,烏鴉輕輕附在薛梓彤耳邊道:“這樣,我
們帶主躲在那邊的影壁下,那裡能遠遠聽到一點聲音,不易被人察覺可好?”
薛梓彤只得
點點頭,早早隱藏在一塊影壁之下,烏鴉們精於暗傷,夜間的防護服做的如同會變色的壁虎一樣
,他們站在影壁附近不動,就彷彿和影壁融爲了一體,打着燈籠看都很難察覺。
鳳藻宮的
內裡沒有絲毫變化就像薛梓彤還在時一樣,只是她的房間空了,府裡所有的人都只負責這個還在
襁褓中就被封爲太子的孩子。整個宮室裡都瀰漫着孩子的味道,淡淡的**。安靜而平和,似乎是
這齷齪皇宮中唯一的聖地。
果然孩子吃完今天最後一次奶,便被抱出來玩,一衆鐵甲士兵
跟着,冷兵器時代的鎧甲互相摩擦的聲音,瞬間將鳳藻宮的安寧撕得粉碎,就連這樣的日常散步
都有如此之衆的隊伍看守,比保護戰場上的大將還要多的戰士。
只見一身宮服太監樑喜小
心翼翼的抱着久久出來散步,他帶着久久坐在湖心亭裡,在這裡說話剛巧風向就會將聲音吹到薛
梓彤耳邊,而侍衛就圍在亭子外面,久久在亭子裡完,樑喜便伴着他,時不時和久久說幾句話,
帶着虎頭帽的小九九已經開始蹣跚學不了,模樣冰雪可愛。
“小皇子,你的名字叫久久,
現在啊,這鳳藻宮沒人敢這樣稱呼您,大家啊,都得叫您一聲太子,所以啊,小的告訴您,您娘
親給您取得這名,莫忘了。”樑喜慈愛的看着站立還有些搖晃的小皇子。
侍衛們嘴角上帶
着一絲輕蔑的笑,覺得這太監可能是被關久了腦子不大清楚,每次都要領着小皇子到這處破亭子
來玩,每每都對什麼都還不懂的小孩子嘮叨着同一番話。
這是樑喜和靈壽約定好的,靈壽
知道薛梓彤一定會相時回來看太子,太子被重重守衛難以近身不能被帶出宮去,甚至讓薛梓彤抱
一抱也不成,仔細觀摩這鳳藻宮的地形,只要坐在上面講話,風聲就會吹往四面八方,若薛梓彤
回來探視,定然能聽到,所以樑喜每日每日都到這來重複一遍。小皇子站起來纔到樑喜膝蓋的地
方,樑喜蹲下身來,扶着小皇子,小皇子小小的手掌,緊緊攥着樑喜的大拇指,突然開口道:“
媽媽。”樑喜一驚,這孩子還是第一次開口說話呢,激動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孩子便是這樣,
抱過他,帶過他,總覺得親,雖然有主僕之分,但是對孩子的憐愛之心與親人無二。
237|第二百
三十五章:夜訪皇宮
而血緣的親近更勝一籌,薛梓彤聽到小奶聲叫媽媽,她能聽出來那是久
久的聲音,和他兒時咿呀學語沒有什麼不同。彩虹文學網,一路有你!媽媽兩個字咬的還不是很
準,依稀還有以前的影子。
薛梓彤捂住嘴,捂住即將落下的淚水,薛梓彤發現她最近太愛
哭了。久久的叫聲,讓她一時間感觸到太多情緒,爲人母的欣喜,孩子沒有事的失而復得,最後
是雖未母子卻要天各一方的心酸。
薛梓彤站在影壁之下,直到久久回房間多時,她已經不
肯離開這個離久久最近的地方,能多呼吸一會他生活的地方的味道也是好的。烏鴉們站在一旁等
了許久沒有等來薛梓彤的指使,硬生生的在一片漆黑中站了一個時辰。
夜風涼颼颼的刮來
,薛梓彤晃了晃,烏鴉們擔心她的身體受不住着更深露重,再說薛梓彤是那麼多人心尖上的人,
消失這麼久一定是衆人懸心唯恐生變,正欲勸薛梓彤離開,薛梓彤突然說道:“你們分頭行動,
去柳家的三個孩子一起帶出來。”
烏鴉們都是一愣,這三個孩子烏鴉們也是聽說過的,當
初柳家擁護二皇子,薛梓彤爲了籠絡柳家人也爲了挾持住柳家人,特特柳家最受**愛的三個孩子
要進了宮裡,當時有效的讓蕭弘瑾表面平靜實則內裡風起雲涌的朝廷格局立馬定了乾坤,如今蕭
弘瑾已經穩住了柳家人,也很徹底的柳家和二皇子之間多年的聯盟,這三個孩子在宮裡的身份尷
尬,薛梓彤想想當初也是自己牽得線讓他們進的宮,如今就將這些孩子還回去好了,想必柳家的
三位夫人也是想孩子想得緊,如今宮中局勢風雲變化,他們也沒有了往昔的顯赫勢力,只有默默
爲孩子擔心了。
柳家的三個孩子自薛梓彤離宮後,遷到偏僻的宮室軟禁了起來,一時到無
人顧及他們了,烏鴉們於挾持暗殺非常在行,將他們打暈就帶走了。薛梓彤回到薛家時夜已深沉
,連最熱鬧最繁華的街道都已沒了燈火,可是到了薛家依舊是燈火輝煌,一屋子人等着薛梓彤回
來,即使薛梓彤看不到,也感到了強烈的燈火,這燈火讓她有些不安,還好薛起的聲音及時響了
起來:“梓彤,你去了這樣久,是出了什麼事嗎?”
薛梓彤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家裡人
擔心自己,徹夜開着燈等着自己回來,心裡涌過一陣暖意,養兒方知父母恩,薛梓彤剛看完久久
,在面對薛起時,心裡感到了濃濃的暖意,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會這樣愛你,無論是你是誰?有
什麼?他都會拿出自己最好的東西來給你,這就是父母,當然陳凝華那樣的人確屬奇葩。
薛梓彤忙說道:“父親怎麼還不歇息,這樣爲女兒熬着身子,讓女兒於心何忍,沒有發生什麼危
險的事情。我也聽到了久久的聲音,帶回來了柳家的三個孩子,明日父親找個託詞請柳家的人來
把孩子領走別聲張就是了。”
薛起搖搖手說:“不打緊,你沒事就好。孩子你已看過了,
你打算何時啓程。”
“明早。”薛梓彤堅定而簡短的說道,看到了久久她恨不能現在就飛
馬去狄絨搬救兵,可是還要整理些東西,還有夏洺瀾和齊紹均二人都要跟着,秦季同也一再要求
陪自己前去,可是薛梓彤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蕭弘瑾對秦季同一向欣賞有加,難保他不會突然想
起這個人在行啓用,也有可能這只是一場試練。
所以薛梓彤和秦季同商量上,若確定蕭弘
瑾確實放棄他了,那便偷偷潛出來跟上自己的大隊。薛毅這幾天一直在積極和薛梓彤做鬥爭,薛
梓彤主張他留在家,家裡比較安全,還可以照顧父親,薛毅看說不通轉而去求助父親,薛起揚揚
手說,去,都是姨娘們照顧我,讓這小子去歷練歷練。房和暖和凌碧疏兩家成爲了左右丞相,在
景延帝時期,望鄉侯房家是攀不上左丞的高位,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位固然是一次朝廷
的大換血,房書平和蕭弘瑾的關係非比尋常,望鄉侯從老牌世家一躍成爲了實權派,蕭弘瑾的勢
力也就更加根深蒂固了一些。
凌碧疏自然是偏袒薛梓彤的,而凌大學士和薛梓彤也交過手
,十分欣賞薛梓彤的爲人倒是新皇那邊**愛一個柔媚有術的二嫁女子,搞的宮裡雞飛狗跳,引得
一衆大臣不滿。房家原本是兩派,房和暖支持薛梓彤,房書平支持蕭弘瑾,可是加上薛梓嬌的影
響讓房書平幾乎沒法在望鄉侯府上待,房和暖和薛梓嬌姑嫂聯手讓房書平吃了不少苦頭,終於繳
械投降。
臣唬住了,二皇子不過是個膏樑將軍,真拿下大將軍之職,只會讓大曆更加動亂
,勁使不到一處浪費了大曆逐漸腐朽的力量。
部署好這一切,薛梓彤第二日告別衆人踏上
狄絨之路,薛梓彤在京城留了幾隻烏鴉,以防有什麼變故可以及時告訴自己,薛梓彤最後看了眼
晨光熹微下的大曆京師,這個繁華的,古老的,疲憊的城市,這裡住着她最爲親近的一些人。
薛梓彤嘆口氣,開始了自己的征程,欲去狄絨先去洛城,這一路薛梓彤已去過,算得上是輕車
熟路,薛梓彤爲了趕緊到達狄絨幾乎是星夜趕路,日夜輪班着駕馬車,到了洛城,衆人疲憊的已
經到了站着都可以睡着的地步了,薛梓彤雖然看不到但是也知道衆人的疲憊,便下令在洛城休整
兩日,一是因爲衆人實在太累,二是若衆人到了地方,飯都顧不上吃,便到頭就睡,睡了兩天才
勉強緩過來。
薛梓彤雖然看不到但是那放肆的呼聲已經暴露了他們的疲憊,薛梓彤休息了
半日,這一路走的還算太平,只是她的耳朵沒有親近過,夏洺瀾和齊紹均加上方世昭三人幾乎不
能同時出現,一般是夏洺瀾和齊紹均聯手打壓方世昭,剩兩個時,就兩個爭吵,薛梓彤只覺得耳
鳴。
好容易清靜一會,薛梓彤要仔細捋一捋,結果又聽到方世昭陰魂不散的聲音,夏洺瀾
和齊紹均到底是凡人肉胎也會累,便睡去了,獨獨這方世昭依舊甩着那頭飄逸的長髮,似乎不見
疲倦之色。
“你休息好了?剛好只剩我們兩終於可以安安靜靜的說話了。”方世昭自然的
說道。
薛梓彤很納悶這方世昭怎麼總能如此自然的做出一副和自己那麼親近的樣子,他明
明是絲毫沒有偏幫過來監督自己的。
薛梓彤總覺得他是專程過來看她笑話的,看他們的脆
弱,看他們的來不及,看他們費勁全力後的失落。方世昭看到了薛梓彤厭惡和憤怒的表情,她知
道自己能幫她,可是卻讓她最在乎的人陷入險境而袖手旁觀,方世昭能爲薛梓彤做的,還不如儷
娘多。
方世昭一時有些錯愕,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倒是薛梓彤開口道:“端杯茶來,這幾
天把大家累着了,好好讓他們休息休息,恐怕他們醒來這段時間都得你來照顧我了。”薛梓彤面
色平靜的說,剛纔一閃而過的表情似乎根本不存在一般。
薛梓彤確實有些惱方世昭,知道
方世昭的能力,也知道方世昭的職責,聽到方世昭沉默下來,她知道方世昭心裡可能有些不舒服
,其實自己的氣來的也來沒原有,方世昭本來就不是自己人,薛梓彤也不能爲難別人違背原則,
而且這個代價無疑是巨大的,不能因爲在山谷時方世昭精心照顧過自己,自己就一副理所應當的
要求她爲自己做什麼。
薛梓彤正在努力做着心裡建設,可是她的沉默看在方世昭眼裡,卻
讓方世昭以爲是在生悶氣,於是方世昭幽幽的問道:“你是不是怨我不幫你。覺得我肯幫薛梓柔
都不肯幫你?”
薛梓彤愣了愣,淡然道:“其實也沒什麼,本來你就不是任何一方的,巧
妙的處在對你最有利的位置,若我是你,也會這麼做,你幫過薛梓柔,也幫過我,我也不能要求
你或者埋怨你什麼。”薛梓彤一番話雖然說的十分得理,可是就因爲這理智將二人之間的關係化
了道銀河,昔日營造出來的親密,也不能抵擋在薛梓彤心裡的那份疏遠,夏洺瀾和齊紹均固然不
能贏得她的芳心,可是在薛梓彤的眼裡他們是自己人,他們受了傷,她會保護他們,爲他們難過
,而方世昭出現什麼問題薛梓彤就不會有同樣的反應了。
方世昭竟然一時找不到什麼話來
回,只是覺得心裡空空蕩蕩,其實以前也是這般空蕩,只是裡面從沒裝過什麼人什麼物,如今有
人進去過,又不願待在裡面,心裡就空了,對比起來就越發的空了。
方世昭沉默的爲薛梓
彤泡好茶,沉默的坐在一旁,感覺到方世昭不同尋常的低氣壓,薛梓彤問道:“你,怎麼了?”
方世昭輕聲道:“沒什麼。過日記就要進狄絨的地界了,狄絨的人蠻荒不講理,你還是多休
息些,到時候小心應對纔是。”
“我挑了條比較偏的路去狄絨王都,野莫已經繼位,王都
大帳有固定的位置,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薛梓彤沒有察覺到方世昭的異樣,最近自己整理記
錄的資料讓薛梓彤選了一條準確無誤的路,薛梓彤思路清晰的向方世昭說道。
於方世昭而
言,天下之大皆瞭然於胸,薛梓彤介紹的那條路,方世昭也準備建議給他,爲薛梓彤偶爾犯點小
規,他還是能夠做的。
方世昭啞然一會問道:“你看不到是,如何選擇地形的。”於旁人
而言,就算兩隻眼睛都十分健全,也很難從複雜的地形和狄絨遊牧民族的居住習慣中選擇出這條
道路了,狄絨是馬背上的民族,主要靠畜牧羊羣牛羣維持生活,所以普通人的生活便隨着草水豐
茂的地方而居住,薛梓彤不但精通狄絨地形,也瞭解狄絨的民族習慣,還了解草隨着季節的變化
,不過在薛梓彤初和野莫交易時,她就一直十分留意狄絨這邊的動向,薛梓彤從來不做不把握之
事,這分把握是靠長期大量的準備,才能在算時間內完成旁人看上去無法達成的事情。
或
許方世昭的能力來自天命,而薛梓彤卻是更多的依靠自己的努力和聰慧,方世昭想到這一層覺得
自己是問了局廢話。
薛梓彤淡然道:“哦,以前就知道的,現在剛好用上。”薛梓彤說的
輕描淡寫,對她而言,出現在她生命中的每件事,她都會盡自己所能的做到極致,哪怕是未來可
能要用到的一隻力量,薛梓彤都會仔細踏實的做好準備。失明後,薛梓彤幾乎用盡了所有的腦容
量,以前有眼睛時,記不住什麼便記在紙張上,如今卻統統要記到腦子裡去,就好像腦子裡存了
很多軟件,或者檔,需要時便提取出來,薛梓彤驚人的記憶力,確實起到不少作用,沒有讓以前
積累的知識給流失掉。
方世昭忍不住佩服的點點頭:“你選得確實不錯。”
薛梓彤
忍不住勾起嘴角,她在笑,是啊,能選錯嗎?這是件攸關所有人生死的大事,狄絨的地界,習性
,薛梓彤已經爛熟於心,只怕出一點點差錯,外人看來薛梓彤做什麼事總是那麼容易,總是那麼
取巧,其實她自己已經做了太多太多的積累,才爆發出一個完美的結果來。
待衆人休整過
來,儲備了新的物資,便又上路了,狄絨人從不耕作和狄絨的地貌也有極大的關係,一入狄絨的
地界,便是忙忙大漠,雖然還不至於寸草不生,可也不過是幾裡地長一些不怎麼需要水的植被,
看上去可憐巴巴的,地上的土已經被狄絨的驕陽曬的幾乎乾裂,用手搓一把在手裡,便成了沙隨
風飄去,連綿的山脈,幾乎就是一塊塊頑強的巨石,他們的表面已經被風沙雨水腐蝕的千溝萬壑
,就像狄絨人的臉,滄桑而悲壯。
薛梓彤感到皮膚裡的水分都要**燥的空氣和烈日給吸光
了,鼻子和嗓子都乾的發痛,薛梓彤爲了避開野莫的牧民,特特沒有選水草豐茂的地方,因爲那
裡有牛羊,便有人家,平日裡狄絨人住在簡單的帳篷裡,到了冬季,凜冬將至,狄絨人就給自己
蓋一些好一點的房子,度過難熬的冬季,這些房子到了夏家就空了,人們要去放牧,到冬天纔回
來。
薛梓彤起初見到時,十分驚訝,而且因爲他們走的地方比較乾旱,也希望能從那裡找
到一口井或者遺漏的物資,如果運氣好他們也希望能在裡面休息一下。畢竟那是要度過一個冬天
的地方,房子應該建的不錯。
薛梓彤看不到,但是感覺的到低落的士氣,她以前曾經叫來
與狄絨貿易的侍者給自己捎來過狄絨的一些信件,其中使者用寥寥幾筆勾過狄絨人住的房子,知
道這裡根本談不上什麼佈局風水精巧,不過是些粗陋的石頭堆起來,冬天狄絨人就用牛皮羊皮將
石頭之間的縫隙堵起來禦寒。也因而這裡留下了濃厚的腥味。
薛梓彤摸摸鼻子想要擋擋那
刺鼻的味道,可是依舊令人作嘔的直衝鼻孔。但是他們來野莫幾天幾乎沒有好好休息過,走了那
麼遠纔看到這一處住處,在簡陋也要休息一宿才行。
薛梓彤命衆人在此間休息,方世昭去
尋水源,其他人負責開始安營紮寨打掃衛生,儷娘是個心思精巧的人,是在形象館的香衣雲鬢中
拋出來的雅人,她採摘了些植物,榨出汁水抹在四周,腥味被植物的清香所代替,衆人立馬舒服
了許多。紛紛效仿,將行囊安置好,方世昭也找到了水,淺淺的一彎小泊,估計是下雨是積下的
,衆人已經空了的水壺都滿滿的灌了起來,水中還有不少沙子,衆人還不捨得多喝。於薛梓彤這
些愛乾淨的人而言,還加一重不能洗澡的難受和難堪。
夜間衆人便一起睡在這所破敗的臨
時住所,這個小院子沒有井,沒有任何遺留的東西,狄絨的人太窮太落後,他們的日子過的很艱
苦,白天驕陽似火,踩在地上燙腳,但太陽落下,冰涼冰涼的讓疲憊的人都幾乎難以成眠,細軟
被褥本就不過,薄薄的在地上加一層幾乎沒有什麼作用,薛毅挨着薛梓彤睡着,悄悄把墊在自己
身下的被褥蓋在姐姐身上,睜大雙眼透着露縫的石屋看着浩瀚的星辰,薛梓彤拉過薛毅來兩人擠
在一處,在這裡他們是最親近的人。“姐姐,就快到了,這麼久都走過來了,我們不在乎吃這些
苦,但是我們受不了那份憋屈。”薛毅輕聲說道,可是語氣裡卻堅定的如同磐石,睡不着的衆人
也聽到了,是啊,他們寧願在這荒漠中不知生死的拼搏,也不願安逸的被人魚肉,讓弱小死去,
讓正直死去,讓公平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