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便見到一個年級不過十七八歲的女人,梳着普通的婦人鬢,樣子果真是不難看,站起來正有些慌張的朝着瑾萱這裡看着。
就算是候爺的幾個姨娘,見了瑾萱,都要給她幾分面子,至於大少爺的通房丫頭,那更是比自己身份要低很多。
至於這個秦姑娘,不過是自己哥哥的通房而已,自然也沒自己的身份高,現在對自己這麼恭敬,也情有可原。
瑾萱微笑着,看不出生疏,但是卻也並不熱絡:“嫂嫂怎麼來了?”
叫一聲嫂嫂,不過就是禮節上過的去而起,不管是瑾萱還是秦姑娘,都明白,她是經不起這種嫂嫂的。
果然,秦姑娘有些受寵若驚似的,連連擺手:“這我可經不起,四小姐這是才學規矩回來麼?”
瑾萱挑了把椅子坐下,故意和秦姑娘離得遠了些。她是不信任秦姑娘,一個和自己一點交情都沒有的人,忽然來探望自己,能不讓她防着點麼。
秦姑娘看瑾萱坐的那麼遠,不禁有些尷尬,只是拿出了一個小食盒,對瑾萱道:“我那裡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這些都是我親手做的糕點,要是不介意的話,四小姐嚐嚐?”
瑾萱看着那盒子,也聞到了裡面傳來的香味,不過她只是讓曼桃接了過來,隨即笑道:“剛剛纔學了規矩,這會兒身上髒的很,等過一會兒我再吃。”
雖說瑾萱覺得,她做不出這種當衆下毒的事情來,但是還是要防範着點纔是。這府中,無數雙眼睛都盯着自己呢。
秦姑娘見到瑾萱不吃,也是有些尷尬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身份,不敢多言,見到瑾萱也沒什麼想和自己聊天的樣子,便又寒暄了幾句,就起身告辭了。
等到她走了,瑾萱纔打開了食盒,看到裡面樣式精緻的糕點,好像也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不過她還是告訴曼桃:“將這糕點丟了吧,然後去打聽一下,衛姨娘院子中最近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曼桃雖然喜歡吃糕點,但是也知道這會兒必須謹慎些纔是。偷偷的把糕點給倒了,又找自己府中的熟人打聽了一圈,誰都說衛姨娘這幾天很安靜,就連大少爺房中的人,也都很少會出門。
瑾萱晚上聽到這話,還是有些疑惑的,在等下看書的她,想了許久:難道真的是我猜錯了?對方只是單純的要送糕點來?
雖然是這麼想着,瑾萱還是覺得不安心。可是她想了半晌,也沒想到,這糕點該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總歸是有些不放心,第二日瑾萱不用學習規矩,等到傍晚的時候,瑾萱就去找三哥打聽消息去了。
對於自己的大哥和大嫂,瑾萱一直了解甚少,如今這輩子情況變化了太多,如今大哥房裡的通房又對她獻殷勤,瑾萱不得不防:“三哥,我有一件事,想要問問。”
李墨凡放下粥碗,只道:“你問,你不問我怎麼知道?”
“大嫂的身子是一直不大好的嗎?”瑾萱皺着眉,想起昨日秦姑娘對自己莫名其妙的討好。
她有一些猜測,只是還沒能證實,現在問三哥,也只是爲了證實猜測而已。
李墨凡道:“大嫂嫁進來幾年了,聽說是孃胎裡生出來有些不足之症,身子虛。早年因族裡有白事,往廟裡停靈燒香祭拜時候,不慎摔了一跤,卻是小產過。從那以後身子就沒怎麼調理出來。好好壞壞……你怎想起來問這個?”
“不過是前些日看見大嫂咳嗽,覺得她身子骨太弱了一些而已。”
瑾萱聽了,隨口敷衍了李墨凡一句。
她自然沒說實話,李墨凡卻是說完了便算了,只道:“我身邊那幾個丫鬟跟阿宇,都算是耳目靈通的,你若有什麼話儘可以問。你自己拿捏也就罷了……”
下面人是不是可信,能信到什麼程度,可不敢說。
瑾萱明白李墨凡最後這一句話的意思,她點點頭,“我省得。”
用過粥,瑾萱給李墨凡遞了一件披風,外頭又在下雪,使喚了阿宇給拿了傘,她站在屋門口,看李墨凡撐着傘去繞過前面壓着白雪的花園,慢慢遠了,這纔回身去。
她身邊的曼桃在候府待的時間並不長久,也不一定能探聽得太多的消息。
“現在三哥這邊伺候的是叫柳枝吧,叫過來說會兒話。”
瑾萱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便坐到了炕上,將黑白兩盒棋通通放在了右手邊。
她一邊擺棋,一邊等着,沒過一會兒,阿宇就將柳枝叫進來了。
這一個看着比原來的流月順眼多了,要緊的是看不出有什麼野心。
有了流月的前車之鑑,還有個被打殘了的青紅,柳枝自然小心謹慎,一點也不敢逾越的。
再說了,三少爺的性子比較深沉,不大好琢磨,下面的婢女皮僕婦都猜不透,也不敢亂投喜好。
柳枝進來的時候,瑾萱還在琢磨棋局呢。
她眼也沒擡一下:“站過來回話,其餘人都退遠些。”
“是。”
衆人應聲,同時柳枝往前走了兩步,給瑾萱見禮:“奴婢柳枝,見過四小姐。”
“不必多禮,你伺候在三哥的身邊,近日來聽說也挺緊着心。我看你是比那什麼流月好的,所以找你隨便聊兩句,說說話。”
“啪嗒”,棋子落在棋盤上,聲音清脆。
瑾萱道:“最近府裡可有什麼趣聞沒有?”
“趣聞沒幾件,只聽說四少爺病好後,忽然被老夫人硬塞着,吃胖了一圈,看着反而比進去之前要壯一些……”
柳枝撿出來說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
瑾萱聽着,也沒怎麼在意,都知道這是隨口問着的,要問的在後面呢。
“大少奶奶那邊沒什麼事情嗎?”瑾萱打了個呵欠,懶洋洋的。
柳枝道:“昨兒大少奶奶似乎又有了風寒,不大舒服,就把事情都給了秋華姑娘處理,現在秋華姑娘正在衛姨娘身邊伺候呢。”
“風寒?”瑾萱皺了眉,她收了手中的棋子,回頭道,“聽說大少奶奶的是先天裡帶來的不足,所以身子骨纔不大好?”
柳枝之前是在衛姨娘的院子裡當的普通丫鬟,並不怎麼得喜歡。
現在聊着,看柳枝對這府裡的事情其實還挺走心。
“先天裡的不足是有的,不過早已經養好了。只是三年前去廟裡不慎摔了,小產過一回,大約是沒將養好,所以便是病疾纏身,衛姨娘雖叫人治,卻也是好好壞壞。”
寺廟的事情,瑾萱聽說過,不過細節不怎麼清楚:“是族裡有白事,停靈到廟裡,結果出了這事兒?”
“那時候奴婢也在,家裡大大小小的僕婦幾乎都去了,大少奶奶恰好走在衛姨娘的身邊,衛姨娘精神不大好,一不小心踩空了,大少奶奶見了便上去扶,結果反不知怎地把自己推開了。秋華姑娘想伸手去救大少奶奶,結果沒拉成,反倒兩個人一起滾下臺階,然後就見紅了……”
柳枝頓了頓,看了看瑾萱的臉色,她也不知道這一位主子到底是不是願意聽這些瑣碎的事情。
瑾萱指頭一點,只道:“你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