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瀾渾身驚悚不已,汗毛直立。
“是,太太。”
兩人應道之後一左一右地架着顧思瀾,並往她嘴裡熟門熟路地堵了布團,顧思瀾唔唔地說不了話,她想解釋,她努力地想離開,可是失敗了,並不是她的錯,要怪就怪江宴……但是她猛地意識到一個事實,即便她解釋了又如何,江母看重的是結果,結果就是她沒做到。
顧思瀾心頭一陣一陣的如同比冰水侵~入,四肢漸漸僵硬。
李助理皺了皺眉,“太太,我看……”
她話沒說囫圇,就被江母用死亡般的目光瞪了李助理,臉沉下來,“你也想和她一起去印度賣?”
“沒有,抱歉太太。”李助理惶恐地道歉。
江母心裡自然有過顧慮,但她覺得事後哪怕兒子知道會埋怨怪罪,她總歸是他的母親,能怎麼樣?
等江宴追到印度去,顧思瀾肚子裡的孩子早就沒了,不知道被多少骯髒的男人碰過。
他還會要她嗎?
本來她不必把事情做的那麼絕,先前覺得這女人挺上道,隨便給點錢打發了也就算了。
沒想到她竟敢誆騙自己,還偷偷地懷了孕,企圖嫁入豪門?妄想!
替江家傳宗接代的女人多的是,自己憑什麼要容忍這一個!
顧思瀾從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希望江宴快點過來!
一旦她被送到國外去,肚子裡的孩子根本保不住,自己的下場比上輩子的燒死會悽慘百倍千倍,最壞的結果就是她和孩子一起死。
可她不甘心!
她想活着,看着寶寶好好地健康地長大。
爲什麼讓她重回這一世?爲什麼在她以爲這個孩子沒有了的情況下,又偏偏失而復得?在她終於以爲有了希望的時候,卻要摧毀一切,跌入深淵。
江母,真的好狠的心!
虎毒不食子,她卻連眼睛都不眨。
“慢着!”
一道疾呼聲由遠及近,江宴踏着急促的步伐落定,看了一眼被束縛住的顧思瀾,漆黑的眸底涌動着呼嘯而出的緊張恐懼,但僅僅是一瞬間,便消失不見。
顧思瀾緊繃的身體在江宴出現的那一刻,徹底放鬆了下來,渾身虛汗,再也沒有過多的體力和精力。如果不是身邊兩人提着她,她恐怕直接當場癱倒在地。
比起她被送到國外,哪怕天天被江宴關着,對她而言都好多了。
她真的,現在不知道是感激,還是恨他。
畢竟江宴纔是罪魁禍首。
如果他不來抓自己,自己早就重新開始,有了新的生活。
江宴平復完呼吸,面無表情地開口道:“母親大半夜興師動衆地,是做什麼?她是孕婦,懷着我的孩子。”
“你要保她?”
“我在乎的是孩子罷了。”江宴冷漠地道。
江母的視線犀利地在他滴水不漏的臉上掠過,心中早已有了計較。她這個兒子,從小口是心非,發生那件事之後,同誰都不親近,防備着任何人。原先是那個叫沈顏的,現在變成了顧思瀾,一個不如一個,盡找一些不入流連給家裡提鞋都不配的女人。
江母直接道:“只要你還有男人的正常功能,孩子要多少都行。”
江宴眸光堅定,氣勢分毫不弱:“我說過,我要這個孩子。”
母子倆的眼神隔空對視,同樣的冷冽,同樣的強勢,這是一場無聲的博弈,沒有人輕易示弱。
江宴這些年到了南市的分公司發展,早就脫離了她的控制,母子倆很少見面,他變得越發捉摸不定,行事詭異,漸漸地不把她放在眼裡,只不過維持表面上的母慈子孝,平日裡冷漠異常,從不將真實的想法表露出來,卻不動聲色地滲透到集團管理層內部,野心勃勃。
對她來說,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畢竟,以後她老了不會動了,兒子因爲小時候的事記恨她,報復她,她根本無力招架。
可她畢竟是他的母親,當兒子的,怎麼能大逆不道呢!
最終,江母敗下陣來,她鬆口道:“行,我可以不動她。”
在江母說出接下來的條件之前,江宴搶先道:“等她生下孩子,我會派人把她送走,你沒有再見到她的機會。”
江母眯着眼,意味深長地說:“你確定你能做到?”
依照江宴的性格,如果對一個女人沒有絲毫的在乎,根本不會允許對方懷孕。又不是合適的聯姻對象,即便懷了,打掉很簡單。
但是並沒有,本身他動了感情,這件事情就令人費解。
因爲江宴他……
“我說過,去母留子,您不必擔心!”江宴一個字一個字地重複道。
這該聽的人心存質疑,不該聽的人卻深陷其中。
江母沒有反駁,不做聲地掃了一眼不能說話的女人。
顧思瀾面若死灰,慘白不已。她知道江宴說的是真的,之前事情也許有轉圜的餘地,沒有那麼絕對,現在不一樣了,江母施壓,江宴只能照做,他不可能因爲自己和江母鬧翻。
聽起來比送到印度好好多了,頂多是這輩子母子無法相見,總比兩個人都生死未卜的好。
可於她而言,不過是生離死別的區別。
一個晚上,她經歷了種種,意志徹底被擊垮,眼前暗黑一片,沒有未來。
無論是哪個選擇,都是她承受不住的。
江母冷不丁道:“別說我這個當母親的不近人情,你在江家長大,應該最知道咱們這種家庭的勾心鬥角,你的妻子必須是對你的事業有幫助,且般配的女人。你爺爺和你爸爸,外面給你留着多少競爭對手,那些人就等着你行差就錯……好了,多說無益,你自己考慮,等孩子生了,通知我,我要親自養在身邊。”
說完,江母和她帶來的人都離開了。
江宴的脣瓣動了動,拳頭髮緊,卻什麼都沒說。她的表情深沉,深沉得如同深淵,望不到底,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別墅裡安安靜靜的,彷彿剛纔的鬧劇是個幻覺,沒有發生過。
顧思瀾仍舊保持着剛纔的姿~勢,紋絲未動。
江宴把受了驚的吳媽打發回去之後,替她取出了布團。
顧思瀾機械般地仰頭問他:“你真的要把我的孩子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