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南南熟睡之後。
顧思瀾直接敲開了書房的門。
皮先生雖然整天閒得跟沒事似的,應該有在手提電腦上辦公處理公事。
顧思瀾進去的時候,看到他電腦頁面上在瀏覽文件什麼的,她問:“現在有空嗎?”
“嗯。”
“我想請你不要再靠近南南了。”
顧思瀾的語氣是客氣又禮貌的那種,帶着淡淡的懇求。
皮先生擡起眸子,面具下的脣色紅豔,與蒼白的面色形成強烈的視覺差,“怎麼,你害怕了?”
“我有什麼可害怕的,我怕你庸人自擾,越陷越深,”顧思瀾揚了揚脣角,“你如果真的喜歡孩子,早點結婚,趁着年輕自己生一個。不,你想生幾個就幾個,對你來說很容易,最快的話九個多月就能看見了。”
他怔怔地道:“除了你,我不會讓任何女人生下我的孩子。”
顧思瀾乍一聽對方一本正經的,好像在鄭重的陳訴一件事,但是細細分解之後,發現這就是拐彎抹角的耍流~氓!
顧思瀾漲紅着臉,又變成了青色,儘管如此,她仍舊保持着理智,沒有無腦謾罵:“你太自負了,你以爲這一個月的時間,我會對你改觀嗎?哪怕幾個月幾年,你用這種卑鄙的手段,我也不可能會喜歡上你的,你註定是白費心機。如果你現在把藍嶼圖放了,或許我心裡還會保留一部分對你的感激以及正面的形象。”
他的氣息在瞬間冷了下去,房間裡的氣氛凝固着。
顧思瀾發現對他強硬是沒有用的,至於好言相勸,只能試試看。她斟酌着開口:“其實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就像你說的藍嶼圖可能是利用我,不是真心的喜歡我。我身上有很多的缺點,孤僻,不合羣,不喜歡笑,對着你每每都是冷嘲熱諷,還經常碰到一堆麻煩事,年紀確實不小了,馬上奔三了……”
“你不用拐彎抹角的勸我,人是不可能放的,我說過一個月就是一個月。藍嶼圖在國外很安全,我保證他毫髮無傷就是了。”
他直接打斷顧思瀾的話,“你貶低自己,難道不是在貶低我嗎?”
如果她真的那麼不堪,那麼愛上她的人,又到底喜歡她什麼?
所以整個談話,算是失去了意義?
顧思瀾感到無比的頭痛和喪氣,“好,那麼請你記住,現在已經過去十天,還剩二十天時間,希望你遵守承諾。二十天之後一到我和南南就會離開,即便你折磨或者殺了藍嶼圖,我都不可能妥協。男朋友固然重要,但我不可能爲了他犧牲自己和兒子。”
顧思瀾的警告不是假的。
二十天之後,如果皮先生不放藍嶼圖,她直接報警處理。
只有她不妥協,不在乎,藍嶼圖不再成爲自己的軟肋,他纔不會用藍嶼圖威脅自己!
“等等……”
顧思瀾轉身,卻被他叫住。
眸中似有卑微的酸苦,與他又冷又拽的形象相悖, 他喃喃地問:“就真的那麼討厭我嗎?”
顧思瀾捫心自問,自己的確是對他有過好感的,有過瞬間的心動的。
只是這個人真的太難掌控,太神秘了,而且總有一個聲音在提醒她,不能靠近。他不像藍嶼圖,因爲無論兩人如何相處,她都沒有害怕過。
“是。”她聽見自己回答,“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她終於有些明白了,她其實是怕和江宴如此相像的人,因爲年少輕狂時,最喜歡的就是那股走路帶風酷酷的勁兒,脣邊一個淡淡的微笑,某個眼神的暗示,都會令她怦然心動。
她已經栽到深淵過一次了,爲什麼要在江宴死後,又栽到同一個陷阱裡去。
最近不知道爲什麼,江宴的臉在她腦海裡越來越模糊了,連同着從前的事兒,在離開京市時,恍若兩輩子結束了。取而代之的是這位皮先生。
他心口泛冷,銳利地盯着她。
不是嗎?
那是誰?
也許是藍嶼圖,也許根本沒有誰!
她永遠都心口不一,把內心想法藏得滴水不漏,愛也可以說不愛,又或者天生冷情,無論怎麼做,都無法讓她動容!
“請你一定要相信,你不能改變什麼,你最終會明白,你只是在浪費時間,泥足深陷,害了你自己。”顧思瀾感覺沒辦法正視對方的目光,其實除了綁架這件事情,他對自己沒有任何越界的舉動,很小心的約束着。這一點,他比江宴更加的自律,有自制力。
但是顧思瀾覺得他是一顆定時炸~彈,每一次都以爲會爆炸,卻是虛驚一場。
可那種不確定性足以讓她嚇出一身冷汗。
“顧……”
突然他低頭,按住自己腹腔的位置,眉頭緊皺,表情很是痛苦的樣子。
“你怎麼了?”顧思瀾楞了一下,臉色已然大變。
“你走……出去……”
他沒有擡頭,費力地擠出幾個字來,像是在強撐着。
顧思瀾已經在分析對方究竟是哪個部位的問題,疾步過去,不由分說地按住他腹腔的位置:“是這裡嗎?”
“……”
“還是這裡?”
“……”
“怎麼樣的痛法?”
顧思瀾一直問,對方卻是一言不發。
她原本是彎腰的姿~勢, 擡頭時,剛好和對方四目相對,臉與臉的距離不過兩三公分,兩人的呼吸混合在一起,產生了許多的熱氣,眸子氤氳了一片。
這時,她驀地注意到他的表情哪有一點痛苦掙扎之色,反而眸色沉沉,別有深意,“你騙我?”
她欲退後,卻被皮先生快一步抱住了腰。
旋轉的一下,人已落在了一個炙熱的懷抱裡。
顧思瀾坐到了他的膝蓋以上,兩個人屈居於一張擁擠的座椅上,還依稀聽見吱呀一聲,椅子承受了它不該承受的重量。
“你說過……”她的後半句話沒說完整,發現自己心跳如鼓,竟是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對方之前只是說讓她不要腦補過多,但並沒有保證不碰她之類的。
走神之際,皮先生扣住了她的後腦勺,逼迫她只能正面平視他,脣瓣一開一合:“害怕南南喜歡我,還是害怕你自己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