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害怕,幸好你來了!”差不多已經是半撲在了江宴的懷裡,兩人有點小情侶劫後餘生相擁的味兒。
沈顏在江宴肩頭哭泣,眼睛裡雖然全是淚水,眸底卻無絲毫的哀傷與害怕,甚至連嘴角都是微微上揚的得意。
顧思瀾冷眼旁觀,身上沒有半絲的暖意。
結果雖然是在預料之中,她還是沒緩過來,眼睜睜地看着父親被帶走,卻什麼都做不了!
她不生氣,也不會怨天尤人。
沈顏現在一定很得意吧,她的阿宴率先救了她,哼哼。
江宴的視線察覺到了不妥,看了顧思瀾一眼,被她冰冷的眼神驚到了。他馬上把哭哭啼啼的沈顏扶正了,同自己分開一些距離,問:“你怎麼會落到他們手裡,怎麼回事?你不是應該出國了嗎?”
“阿宴,我……”沈顏按住太陽穴,推說自己頭痛,身體不舒服,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
談話似乎進行不下去了,只能到此爲止。
沒過多久,警車來了。
顧思瀾告訴他們具體的情況,錢拿了跑了,人還沒救下來,她提出和警方一起去追蹤的請求。警方這邊主要是考慮她的孕肚,這麼跑來跑去的不是胡鬧麼。而且她和江宴兩個人沒有聯繫警方私自行動,後果是很嚴重的。
顧思瀾:“同志,我父親他受了傷,我們必須馬上找到他,請你們務必帶上我好嗎,我真的非常擔心他!就讓我和你們一起去!”
這不是瞎胡鬧嘛!
江宴剛要阻攔,就被沈顏打斷。
沈顏柔弱得跟一朵風中顫抖的小白花似的:“阿宴,你陪我一起去醫院好嗎,我一個人害怕……”
話落,江宴爲難地看了一眼顧思瀾,眼中似有猶豫、愧疚等等情緒,看不真切。
但是,他並沒有立即答應,改口道:“我讓保鏢送你去醫院。”
沈顏眼裡登時劃過了一抹異色,她不再是苦苦哀求,整個人冷靜了許多,但表情寫着不情願。
等小黑和阿力他們開車來了之後,江宴把沈顏安頓上了車。
沈顏抓住他的手臂,假意道:“阿宴,剛剛你沒有救顧學妹的父親,我看她臉色不大好,趕快去看看吧。”
“嗯。”
江宴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沒有多看她一眼。
由始至終,他像是一個設置好程序的機器,冰冷,麻木。他救自己,本來就在沈顏的預料之中。因爲江宴本來就欠了她的。
沈顏的臉在車窗緩緩關上的一瞬間,變得陰冷怨毒。
顧思瀾,我說過,你休想和江宴在一起!
……
等江宴轉身去找顧思瀾的時候,顧思瀾留給他的是冷漠的後腦勺,隨着警車離開。
江宴心中忽然涌起無比的恐慌和害怕,顧思瀾雖然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冷淡他,說着絕情的話,肆無忌憚地激怒他等等,但都沒有剛剛的眼神更絕望,更失落。 шшш•тт kán•¢ Ο
他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或許是顧思瀾給她的唯一一次機會?
不,不會的,他根本不允許!
在醫院的時候,他能感覺到顧思瀾的動搖,她的心縱使是冰山厚雪,也會被自己一點一點的破壞融化,不管如何,只要能留下深刻的痕跡和存在就好。
以往每一次情況那麼糟糕和惡劣,最後不也過來了麼。
他相信,他可以挽回的。
以後他會爲這個選擇好好彌補、補償她!
就這一次,最後一次。
江宴心裡打定了主意,但他卻沒料到,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出了一個重要的差錯,鑄成了永遠都無法挽回的錯誤。
江宴最後是自己開車追上去的。
一路上,他一直不近不遠地跟着顧思瀾所在的警車,心緊緊地被她牽引着。
他甚至想過要同顧思瀾服軟,再也不口是心非,胡亂地朝她發脾氣。
大概開了一個小時左右,前面的車突然靠邊停了下來,路邊好像有什麼黑漆漆的東西,有很多人圍了上去,江宴忽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心跳加速,連眼皮都忍不住跳動了起來。
隨即,他看見顧思瀾下了車,腳步跌跌撞撞。
江宴立即熄火,跑了出去,幾百米的路讓他感覺到了無比的漫長,他聽見了女人傷心的哭喊聲,連續不斷地,好像是顧思瀾的。還有七嘴八舌的聲音,打電話叫救護車的,繼續去追匪徒的,等等。
他越走越急,反而越來越慢,如同慢動作一般撥開面前的兩個人,終於看清楚了眼前的畫面。
他頓時雙目怔忡,瞳孔劇烈地收張,渾身僵硬,沒辦法往前挪動一步。
顧志遠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衣服上血漬污漬渾濁,旁邊一個警員正在給他做心肺復甦,但是顧志遠好像沒有什麼反應。
顧思瀾跌坐在他腳邊,面容悲愴,哭得眼淚簌簌滾落:“爸,你醒醒啊!爸,求求你不要有事!”
江宴感覺有那麼一瞬間,心臟停了。
他試圖去把顧思瀾攙扶起來,卻沒料到她用蠻力賴在地上,根本不理睬自己,狠狠地推開他。
“伯父會沒事的,我會給他請最好的醫生,一定會酒醒他的!”江宴說這話的時候,心裡根本沒有什麼底氣,他希望最壞的結果千萬不要發生。
只聽給顧志遠做心肺復甦的警員說:“救護車來了嗎?沒有呼吸了?”
緊接着又換了另一名同志給顧志遠做急救,他們接連不斷地,始終沒有放棄顧志遠,畢竟相隔的時間不長。
顧思瀾止住啼哭,面色慘白如雪,神情冰冷冰冷的,沒有絲毫溫度。
江宴同樣好不到哪裡去,他臉色僵硬,嘴脣乾澀,恨不得親自上去給顧志遠做人工呼吸,他甚至不敢再去觸碰顧思瀾的身體和手,心提到了嗓子眼裡,這種難受的感覺像是溢滿了他的全身。
十分鐘之後,救護車來了。
醫護人員上了擔架把顧志遠給擡走進行搶救。
顧思瀾忍着發麻的雙腿,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奔過去,懇求道:“醫生,我是傷者的女兒,讓我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