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下的指令?
這不是還缺少許多證明嗎?
難道是開了綠色通道?
這會兒住院檢查的錢都是顧思瀾先墊付的錢,但是她不可能繼續承擔龐大的醫藥費和手術費,她沒有那個能力,沒辦法做更多了。
所以李想母親暫時收在縣醫院裡,因爲一送到市醫院,檢查完,如果不預交幾十萬的手術費,醫院那邊沒那麼好說話,基金的錢哪有那麼好申請和批覆!到時反而不尷不尬,進退兩難。
雖然很急,一切只能按照規矩辦事。
顧思瀾正疑惑,有人解答了:“是一位先生出錢讓救護車轉送去市醫院,還給了一張卡?好像這位先生就是撞了病人兒子的肇事者的老闆。”
顧思瀾一愣,竟然是他!
她眸子裡充滿着不可思議。
對方笑笑說:“顧醫生,你不是一直操心這件事,現在圓滿的解決了,你也能喘口氣了。”
“嗯,那就好。”顧思瀾此刻還是雲裡霧裡的不真實,條件反射地應道。
“是啊,母子倆真是太幸運了,能遇到一個做善事的大好人!”
“對啊,而且我聽說是小孩子自己撞到車上去的,人家沒追究小孩子責任,主動承擔了所有的費用……”
另外幾人搭話。
直到大家都談論開了,她才反應過來。
自己費心費力的那麼久,不如對方的一個擡手一個決定,或許對對方來說只是一筆零花錢,便解決了大問題,挽留了一條人命。
倒顯得她上躥下跳的,做了許多無用功。
不過顧思瀾並不氣餒,這是好事啊。幹嘛要仇富或者不甘呢,富有的人多不勝數,偏偏不一定都有這種胸襟與善意的舉措。
李想母親離開醫院時,顧思瀾和她說了幾句話,並且答應在她手術期間,多照看照看李想。
顧思瀾隨即去了李想那兒,他雖然沒有親眼看見母親,但對顧思瀾的話深信不疑,也漸漸地止住了傷感的情緒,因爲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醫生阿姨,謝謝你。”
“我……其實沒做什麼,幫助你媽媽出醫藥費和手術費的另有其人,你應該感謝他。”顧思瀾想,或許皮先生是在他人口中聽說了李想一家的遭遇,所以動了惻隱之心,日行一善。
豈料話落,小學生李想馬上提出想當面感謝恩人的請求,拜託顧思瀾代爲聯繫。
而且他真的挺懂事的,知道了皮先生和湯米是他撞車的車主與司機,又給母親出了錢,心裡很是過意不去,很誠懇地感謝對方。
顧思瀾理解歸理解,總歸心裡有個小疙瘩,不過她還是很快就撥通了湯米的手機號。湯米估計正在玩手機,幾乎是秒接起,“喂,顧醫生,你找我什麼事兒啊?”
“是這樣的,我想問,皮先生是否有空……”
她話還沒說完整,湯米就着急忙慌地道,“啊?什麼,是不是要我們先生接電話?”
“不用不用,我同你說一樣的!不要打擾他!”
顧思瀾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幸好湯米沒真的去找皮先生,不然她說話該不利索了,越發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主要是她沒有調整好心態,會緊張,會不安。
她把事情呢都說了,而且委婉地建議,如果皮先生很忙,沒必要親自趕來。
畢竟人家是大佬,也許分分鐘幾十萬上下,日理萬機的,做好事只是隨手的,如果每個受過他幫助的人都嚷着要當面感謝之類的,他忙的過來嗎?
哪裡想到,電話另一頭毫無徵兆地換了人,聲音變作了低沉:“好,我今天會過來。”
顧思瀾的心忽地跳了跳,被突然出現的他給驚嚇到了,愣是遲疑了幾秒鐘,才慢吞吞地說:“好。”
“等會見。”沙啞中帶着磁性、眷戀。
“等……再見。”
顧思瀾覺得自己太不正常了,聽聲音都能腦補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詞彙來。
掛斷電話之後,看見李想用帶着希翼的目光盯着自己。
顧思瀾說:“那位先生等下會來。”
“好的,醫生阿姨,那你今天能不能一直陪着我,不然我等會緊張說錯話怎麼辦啊?”他的臉上確實流露出幾分侷促來。
顧思瀾心道,你當初騙人的時候,說話一套一套的,對陌生人可半點都不怕,怎麼倒還怕救命恩人啊!
顧思瀾鼓勵道:“不用害怕,他是一個不錯的人,雖然看上去挺嚴肅的,也不願意把臉露出來,但真的是一個好人,喜歡幫助別人,不求回報。”
李想點點頭。
顧思瀾昨晚一個通宵,今天白天是不上班的。
解決了李想母親的問題之後,整個人高度緊張的情緒鬆了下來,現在有點困了,挺想睡覺的。
她本來想的挺好,打算去宿舍裡補個覺,又正好完美地同來病房的皮先生和湯米來一個擦肩而過。
誰曾想,就在李想的牀邊坐會兒,坐着坐着,什麼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只知道做了一個亂七八糟的夢。
扯得很。
又是李想這邊出了狀況,又是南南一直在哭,又是藍嶼圖找她,質問她是不是喜歡上了別人?畫面片段劇情無縫切換,令她防不勝防。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腦子裡還亂糟糟的,仰頭一看。
天哪,她居然在李想的病房裡,趴着他的牀頭睡着了。
“醫生阿姨,你睡醒了?”
李想笑眯眯地喊她。
顧思瀾擡頭,窗外的天居然都烏漆麻黑的,不由打了個哈欠,順嘴道:“你怎麼不叫我?”
“是我讓他不要喊你的。”
病房裡響起了另一道聲音。
男的。
熟悉的。
顧思瀾立即分辨了出來,連伸懶腰的動作都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有些滑稽。
她的視線在瞥了一眼椅子上的人之後,就訊速地收回了目光,“你,什麼時候來的?”
好像只有皮先生一個人,病房裡沒有湯米的人影。
否則他這種話癆性格的,哪裡還忍得住。
“有一會兒了。”他的語氣較爲熟稔。
依舊是那般打扮,全副武裝的,不過現在是深秋初冬天,包裹得嚴實些,也沒有人會一直盯着看。
“我還有點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