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紅梅

覃牧秋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了自己的魂魄乘着紅楓歸營;夢見雪地上李謹吐的鮮紅的血;夢見自己到了奈何橋畔不肯喝孟婆湯,擡頭望見橋上立着一個與自己樣貌頗似的青年,回頭望着自己微微一笑;夢見趙清明面色蒼白倒在雪地上;夢見覃府的院子裡,長出了一顆茂盛的紅楓;夢見萬里寺的鐘聲,迴盪在藍天白雲之下,漸漸消散在青山綠水中……直到耳畔一個聲音,將他拉回到現實。

“你醒了。”

覃牧秋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痠痛的後脖頸子,看向牀邊立着的人,那人是沿濟。

“什麼時辰了?”覃牧秋突然清醒過來,抓着沿濟的袖子問道:“我……覃將軍呢?”

沿濟面色微沉,道:“如你所言,屍骨無存,只餘殘甲。”

覃牧秋聞言心一點點冷了下去,雙手顫抖,幾乎要忘記該如何呼吸。彷彿這是他第一次聽聞自己的死訊,兩個月來心裡唯一的指望破滅了,他再也回不到原來的生活了,他再也不是李謹的副將,再也不是紅楓營的主帥,再也不是覃牧秋。

他突然抓着沿濟的衣襟,嘶吼道:“我告訴過你,我告訴過你們,爲什麼不阻止他,爲什麼眼睜睜看着他去死,爲什麼不信我!”

沿濟任他抓着,既不掙扎,也不做聲。

覃牧秋雙眼通紅,有些歇斯底里,“怎麼不說話,你個臭道士,你素來討厭我,現在你滿意了。”沿濟聞言一愣,覃牧秋哪裡顧得上那麼多,繼續道:“現在你要我怎麼辦?這副鬼身體,連個長戟都拎不動,你倒是說呀,你教教我該怎麼辦?”

“從哪裡來的回哪裡去。”沿濟沉聲道:“若等到王爺醒了,第一件事便是下令砍了你。”

“不會的,你讓我見他,我告訴他我是誰。”覃牧秋道。

“你清醒點,你以爲他會見你麼?他現在已經失去理智了。”沿濟道。

“臭道士,我是牧秋,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覃牧秋。”覃牧秋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抓着沿濟。

沿濟皺着眉頭看了對方半晌,心念急轉,道:“我不會信你,王爺更不會信你。我留你的命,已是最大的限度,你若再不走,便等着死在這裡。”

“你爲何不信我,我原來手臂上有一塊紅色的……”

“不要再說了,你若是對王爺這樣說,他會一寸一寸剝了你的皮,將你千刀萬剮。”沿濟道。

“爲什麼,我可以告訴他我們曾經做過的許多事,旁人不知道的事,我可以證明我自己的身份。”覃牧秋道。

沿濟看着對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王爺一直懷疑身邊有宮中安排的細作,你若如此說,他只會懷疑你是宮裡派來的人,不但不會信你,只會對你恨之入骨。”

覃牧秋幾乎要崩潰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對沿濟一點也不瞭解,似乎對李謹也不是很瞭解。

沿濟又道:“我現在不信你,可是我也不會殺你。王爺不同,覃將軍的死對他而言打擊太大,現在誰若在他面前提起覃將軍,便是找死。你若不走,他醒來後第一個想殺的人便會是你。”

“我想去看看王爺。”覃牧秋終於平靜了一些

“不可能,現在跟我走,再不走便沒機會了。”沿濟說罷便出了營帳等在外頭。

覃牧秋深吸了口氣,腦袋裡一團漿糊,無所適從,只得下意識的聽從沿濟的安排。

沿濟帶着覃牧秋出了大營,先前他騎得馬還在,沿濟早已着人取了來。

“你若不信我,爲何要幫我?”覃牧秋道。

“我無法判斷你說的是真的,可也證明不了是假的,只能留着你的性命了。”沿濟道。

覃牧秋看了一眼大營的方向,道:“臭道士,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是覃牧秋。”

沿濟沒有說話,將手裡的繮繩遞給他,他並沒有接,轉身便走。沿濟一時愣怔,有些不解,卻見走了沒多遠的覃牧秋打了個呼哨。

身後響起了馬蹄聲,沿濟一回頭髮現是紅楓。先前紅楓一直徘徊在李謹的帳外,士兵不敢去牽它,怕惹怒了它。

紅楓飛奔到覃牧秋的身邊,拿腦袋蹭了蹭對方,覃牧秋揉了揉它的腦袋,回頭看了沿濟一眼,翻身上馬,踏雪而去。

沿濟看着一人一馬消失的方向,立在那裡久久不能平息自己的心情。這世上,除了覃牧秋,還有別的人能駕馭紅楓?

覃牧秋騎走紅楓,一來是爲了讓沿濟看到,印證自己的身份,將來好有個相認的憑據,二來他與紅楓感情深厚,只怕紅楓若離了主人無法再繼續留在常寧軍。

只是他沒想到,在回沽州的路上,卻因爲紅楓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紅楓通體暗紅色,身材健碩挺拔,極爲顯眼,只要見過的人便會記住。覃牧秋在沽州城外不遠處,被一夥在城外巡防的士兵攔住了去路。只因這些士兵在戰場上見過紅楓,所以他們斷定覃牧秋是常寧軍的人,欲殺之而後快。

巡防的士兵,一共有一十六人,覃牧秋若還是原來的那副身體,對付起來還是有把握的,可如今他是李逾的身體,這可麻煩了。

“你先下馬,不然我等便先將這馬斬了。”一個士兵厲聲喝到。

“我與這馬同命相連,先殺誰都是一樣的,少廢話。”覃牧秋邊說着便揉了揉馬腦袋。

那士兵原本想着捉了紅楓回去領賞,紅楓營主帥的馬,想必是能拿不少賞錢的。如今見覃牧秋不下馬,立時便有些不耐煩,提着刀便像覃牧秋腿上砍去。

覃牧秋本能的想擡腳躲開,但若躲開,那刀便砍到紅楓肚子上了,於是他便忍住了擡腳的衝動。不過,預想的疼痛並沒有襲來,提刀之人便捂着一隻眼睛倒地不起。

衆人都大驚,舉着刀四處張望,如臨大敵。

片刻後接連有人倒地,頓時呻/吟聲響成一片。

“趁你們的腦袋連着脖子,還不快滾。”一個比地上的雪還冷的聲音道。

衆人聞言紛紛爬起來逃竄而去。覃牧秋循聲望去,見自己身後立着一個蒙着面巾之人,那人一身玄衣,看上去讓人有種打寒戰的衝動。

未等覃牧秋開口,那人便快步走到馬前,單膝跪地道:“玄麒來遲一步,叫陛下受驚了。”

玄麒?玄衣麒麟!

覃牧秋一臉難以置信的望着眼前這個一身玄衣的暗衛,一時有些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麼。

玄衣麒麟由一男一女兩名暗衛組成,男爲玄麒,女爲玄麟,是大餘最頂級的暗衛,只效忠於皇帝本人,不受他人支配。

他們對皇帝有着絕對的忠心,既爲皇帝做事,又暗中保護皇帝的安全。玄衣麒麟的第一條原則便是,若陛下崩,則麒麟衛隨葬。所以,皇帝的安全,關乎他們的性命。

“起來吧。”覃牧秋道。

玄麒應是起身,隨後提氣踏着輕功緊緊跟在覃牧秋的後頭一起進了沽州城。

覃牧秋一路上都在想,玄麒爲何會出現在沽州,自己在皇宮待了兩個月,爲何一直沒見到過麒麟衛?

難道是自己兩個月前給麒麟衛下達了什麼秘密任務?會是什麼任務呢?覃牧秋很想直接問,可又覺得不妥。如今他要用李逾的身份繼續活下去,從前那副漫不經心,隨心所欲的性子要收斂一番。

否則,不知道哪一步行錯了,便是殺身之禍。

他帶着玄麒到了沽州城裡的住處,尚等見他回來有些意外。雖然和趙清明留在沽州等覃牧秋,但是尚等並沒有報什麼希望,沒想到對方真的回來了。

玄麒隱在暗處,倒是免了暴露身份的可能。

“清明不太好,先歇下了,你也歇下吧。既然回來了,便早便啓程回中都,我也好交差。”尚等道。

覃牧秋含糊的答應了。實際上他對於回宮並沒有特別大的欲/望,可是不回宮,他又能去哪裡呢?

他草草的洗漱了一番,回到屋裡,見趙清明躺着一動不動,還以爲對方睡着了,沒想到對方突然開口道了句:“回來了。”

“你還沒睡?”覃牧秋隨口問道,然後脫了外袍鑽進被子裡。

“你那日爲何會被扣押在軍營,今日爲何將你放了,在營中這幾日你可曾見過……什麼人?”趙清明沉聲問道。

覃牧秋正想着該如何回答,門外突然響起了玄麒的聲音,“陛下,那馬不肯進馬廄,微臣擔心它在外頭會凍壞,特來請示陛下。”玄麒感覺到覃牧秋對那馬極爲喜愛,是以不敢大意。

“外頭是誰?”趙清明問。

“玄衣麒麟。”覃牧秋道。

玄衣麒麟。趙清明突然記起今日城樓上那玄衣人,又想起覃牧秋胸口那支箭,心中一痛,隨即便起身提着劍,一腳踹開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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