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眼神一寒,沒想到酈震西竟是親自來了
上次酈震西主動見她,是爲了將她推入淮親王府那個火坑,現在呢只怕還有更毒的心思吧況且酈震西還帶了錢碧瑤和陽拂柳。
“尚燁,誰在前廳陪着”長亭低聲問道。
“就是前廳的護衛,在沒有別人了呀”尚燁好奇的看着長亭。
長亭和張寧清相視一眼,眼底具是對禧鳳老師這一步的瞭然。
按理說,既是書院來客,若非有要事的話,都會由禧鳳老師親自安頓,但是顯然,禧鳳老師是不怎麼想搭理酈震西等人,所以都未曾露面。
想到這兒,長亭對張寧清耳語了幾句,便獨自去了前廳。
甫一進入前廳,就見酈震西錢碧瑤和陽拂柳三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那兒,茶水雖是奉上了,卻不見使喚的丫鬟婆子。
“爹爹,大夫人,拂柳姐姐。”長亭上前一步行禮。
“聽聞你被盡餘歡連累,險些送了性命,爲父過來看看你,可曾好點”酈震西的聲音聽起來乾巴巴的,根本沒有任何關懷的成分在其中。
此刻他惦記的都是親王府的聘禮何時能到他的手上說不定他現在還在想着,這淮親往命犯天煞的命理太準了,她酈長亭是差點死了。
“哎呀長亭,你這臉色可真是蒼白,看起來都叫人心疼不已。母親特意帶來了一些補院的丫鬟給你熬製服下。這都是要成親的人了,身子骨還如此單薄,可如何是好”錢碧瑤這會站起身來,看似親切慈祥的走到長亭面前,晦暗的眼神落在她發間的藍寶石疊翠煙花髮簪上,明明是震驚嫉妒的眼神,面上卻是一副關懷備至的虛僞神態。
這髮簪她曾在凌籽冉頭上見到過,曾經也甚是喜歡,也找過有名的工匠打造過一支類似的,可不論是寶石的質地還是手藝,都與凌籽冉的相差千里。她還以爲這支髮簪都到了凌家醫堡那兒了呢,沒想到竟是到了酈長亭這個賤丫頭手裡她憑什麼用這麼好的東西
看着眼前雖是面色蒼白,卻是打扮的清雅靈動的酈長亭,錢碧瑤不由得想起呆在家中時而清醒時而發狂的酈夢珠,就恨不得一把扯下酈長亭頭上的髮簪
長亭迎上錢碧瑤晦暗眼神,淡淡道,“有勞爹爹和大夫人了,雖說出了事,最終是有驚無險。倒是讓背後害我的人失望一場了”
她淡淡笑着,水眸瑩潤,笑容如昔。她如何看不出來錢碧瑤看中了她的髮簪這簪子是之前阮姨來的時候交給她的。阮姨說她雖是有不少首飾,可十里錦的首飾畢竟是花銀子能買到的,而孃親留給她的珍寶首飾很多都是孤品。所以就帶了幾套過來。
聽了長亭的話,錢碧瑤心下一冷。不過一兩個月的時間,酈長亭現在哪裡還有昔日的浪蕩無恥放浪形骸不知是在凌家書院的學習改變了她,還是這小賤人原本就是裝的思及此,錢碧瑤更是恨不得這會就宰了長亭。
“長亭妹妹沒事就好。之前大哥來的時候,我擔心自己過來會越幫越忙,所以就留在府中照顧夢珠妹妹,其實夢珠妹妹今兒原本也是要來的,卻是擔心長亭妹妹會誤會她,所以就沒有來。”
陽拂柳語氣輕柔若水,面上更是說不出的善良溫柔。可就是這般看似善良又懂事的陽拂柳,剛纔這番話卻是說的惡毒之至極。
她故意提到酈夢珠,就是爲了勾起錢碧瑤對自己的恨意,有不着痕跡的說酈夢珠害怕自己誤會她,這話擺明了是說給酈震西聽的,讓酈震西誤以爲她多麼的強勢霸道,自己的妹妹來看自己都要小心翼翼的。
果真,酈震西的臉色瞬間一變,陰沉狠厲。
錢碧瑤眼底也劃過一絲猙獰恨意。
長亭心下冷笑,從容迎上陽拂柳看似純良的眼色,淡淡道,“拂柳姐姐此話差矣。夢珠與我,是同父異母的姐妹,何來的誤會一說怎我都不知還有誤會,偏偏拂柳姐姐比我還清楚我之前替拂柳姐姐在宮裡過了七年不人不鬼的日子,現在見了你,不照樣有說有笑的嗎如此深仇大恨的,也不見我對你有什麼誤會吧我跟夢珠妹妹之間再有什麼,也不會大過我們之間的烏龍吧所以,何來的誤會一說”
長亭眼神幽幽看向陽拂柳。
既然陽拂柳喜歡僞裝,她不介意見她一次就扒下她的一層畫皮直到露出她原本醜陋惡毒的真實面目
陽拂柳嘴脣顫抖了一下,眼底噙着淚,剛想開口辯駁什麼,卻被長亭出聲打斷。
“來人,上茶。”
話音落下,錢碧瑤瞥了眼自己面前的茶盞,不由皺了下眉頭。
待看到穿着一身奉茶公衣的婢女魚貫而入,手中捧着各式茶盞,酈震西和錢碧瑤這才反應過來,敢情剛纔給他們上茶的就是普通護衛,這是拿他們當土包子看待嗎
好一個肖寒好一個凌家書院
怪不得剛纔的護衛就說了一個字:茶
卻是有這般講究
茶上茶上好茶
這曾是凌家逐客令的不二方式。
見酈震西和錢碧瑤臉色越發難看,長亭面帶微笑,柔聲道,“爹爹,大夫人,這凌家書院畢竟是凌家祖先一手創辦,想當初,門庭若市,登門者衆,祖父不方便一一接見,所以就有了三道茶的迎客講究。不過爹爹和大夫人都是自家人,自是不用理會這講究了。”
長亭這話說的滴水不漏,偏偏酈震西和錢碧瑤說不出一個不字來。
明明之前護衛奉茶的時候置說了一個茶字,這擺明了就是對他們下了逐客令,他們卻還木知覺也的坐在這裡,真真是丟盡了臉面。
見酈震西一張老臉快要繃不住了,錢碧瑤急忙衝陽拂柳使了個眼色。
陽拂柳收回落在長亭髮簪上的視線,聲音愈發溫柔細膩,“長亭,聽說是墨閣閣主救了你,酈老爺和大夫人都是很想當面感激閣主,不知閣主是否方便一見”陽拂柳在提到墨閣閣主四個字時,眼底亮光一閃而過,快的幾乎無法捕捉。
長亭垂眸,心中冷笑。
繞了一個圈子,終是說到關鍵問題上了嗎
酈震西和錢碧瑤都是忌諱肖寒的勢力,所以急於想打探肖寒爲何救她又想當面試探肖寒的底。這種一舉兩得的法子,必定是錢碧瑤想出來的。
“爹爹,大夫人,之前閣主救了我之後,我也曾找過禧鳳老師打探閣主行蹤,禧鳳老師也不知道閣主去了哪裡。想來之前,閣主救我,也是因着我是凌家的人,跟這凌家書院有着扯不斷的關係,自是不會讓我在書院附近出事了。”長亭的話聽着都在理,錢碧瑤雖說還有些疑惑,但一時半會也找不出其他破綻,但至少證明了肖寒和酈長亭的關係並不是多麼密切,否則,肖寒現在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更不可能在酈長亭纔將出事沒幾天就離開書院。
“既然你沒事了,爲父就先回府了。對了,忘了告訴你,過些日子的選妃宴,酈府的帖子只有兩張,而今你既是收了淮親王的聘禮,自是沒有參加的必要了。那帖子,爲父也就不用給你了。”
酈震西說着,率先轉身,寒着臉走出了前廳。
長亭瞥了眼他自私無情的背影,面上任何表情也沒有。
這纔是今天酈震西過來的目的藉着她受傷還未痊癒,再加上與親王府的婚約,那麼她的那張帖子也就順理成章的便宜了陽拂柳。
長亭福身道,“一切但憑爹爹做主。”
不過是一張帖子而已,她若想參加,一定還有別的辦法自始至終,酈震西就沒想過要給她帖子,他是巴不得她現在就被淮親王剋死纔好
見長亭對帖子的事情沒有任何疑問和不滿,錢碧瑤也放下了心中的一塊石頭。要知道,酈震西一直都是留着一張帖子給陽拂柳的,二姑奶奶又屬意酈長亭,那麼夢珠就危險瞭如今酈長亭不能參加的話,夢珠翻身的機會就來了。
正算計着,長亭突然叫住了錢碧瑤。
“大夫人,長亭有一事想麻煩大夫人。”
長亭欲言又止的態度,讓錢碧瑤甚是上心。
“長亭,怎跟母親說話還如此客氣你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事嗎”錢碧瑤試探的問着長亭,在她看來,酈長亭自是麻煩纏身最好了。
長亭看了眼陽拂柳,又看看錢碧瑤,有些爲難道,“之前,爹爹答應我將淮親王的聘禮都交由我來置換嫁妝,可我實在是不懂這些,應該置換什麼,購置什麼,統統不懂。我孃親不在了,所以我”
長亭說到這裡,臉上滿是侷促不安,還有無措的神情。
錢碧瑤卻是眼睛發亮,眼底更有說不出的興奮一閃而過。
“長亭,母親問你一句話。你信得過母親嗎”錢碧瑤拍拍長亭的手,語重心長的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