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寒的態度讓長亭一時恍惚,還以爲自己面前的人不是他。。
大概是習慣了他的聞言軟玉,突然之間如此態度對她,長亭根本無法適應。
這也是一種矛盾。
在外人面前,她受了多大的委屈都不會當面表露出來,只會更加堅強面對。可是到了肖寒這裡,他只要一聲冷眼一句冷語,她就已經受不了了。
說白了,在她內心,只能接受溫柔如水的肖寒。
至於現在……
“我知道我不該擅自做主不讓十九出來。我也知道,我如此看似保護我們的關係,實則是讓你覺得顏面無光,傷害了你的苦心安排,也讓我們之間的感情生了嫌隙和裂縫。”
長亭說着,緩緩垂下眸子,等待更加猛烈地狂風驟雨。
然,狂風驟雨沒等來,此時的沉默更叫人心痛。
“肖寒……”
“你受傷了是嗎?如果肯叫十九出來,不讓他等在初一宴外面,你就不會受傷。也許還會趕在錢碧瑤開口之前就將她制服,如此,酈泰北的髒水也就不會潑在你身上!即便錢碧瑤的人知道我們的關係又如何?難道這些都不如你的安全來的重要嗎?
你在解決這件事情上,的確是將保護我們的關係放在要位,但是同時,你也將自己的安全放在了一邊!就你看來,我是希望看到你拼死不顧的維持我們的關係不被發現,還是想看到你爲此而受傷?”
肖寒此刻仍是背對着長亭,如果他現在轉過身來,怒火會更加難以控制。只怕會馬上讓所有人知道他們的關係。
長亭一時語塞,看着他冷硬無情的背影,心下的委屈比任何時候都要重。
“肖寒,其實酈泰北的身體就快要支撐不住了,在這件事情上,酈宗南不會插手太多,單單是錢碧瑤和酈震西的話,我是法子對付,所以……”
“你竟然知道這個?你沒有告訴我!也沒有要跟我商量的意思?”
長亭還沒說完,就被肖寒冷聲打斷。
她只是想跟肖寒解釋她接下來的計劃,誰知,卻被肖寒抓住了她竟然知道酈泰北的病情而沒有跟他商量。
這下,輪到長亭百口莫辯了。
她怎麼忘了,背對着她的這個男人是肖寒。
是墨閣閣主,石風堂堂主。只要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就能殺伐天下之人。
她怎麼還會在他面前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又一次被他抓住了小辮子。
“不是,酈泰北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有想過要跟你商量的,但是之前的一些事情都沒有牽扯到他,所以我纔沒說。我知道這次的事情是我一時失策,是我小看了錢碧瑤,肖寒,你不要生氣了,以後……”
“酈長亭!你覺得,是錢碧瑤會給你一次機會呢,還是酈震西會,亦或者是背後的聖尊會?我說了這麼多,你始終不明白,我想提醒你的是社麼!不是讓你提高對錢碧瑤等人的警惕心,也不是讓你向我承認你錯在那裡!
我是想通過這件事情看到你的改變!看到你真正的成長!我想要看到一個活的更加灑脫暢快的酈長亭!而不是爲了那些陰謀算計終日裡小心翼翼步步爲營的酈長亭。
正是因爲不想再看到你過着這樣的生活,我纔會想要在最快的時間解決眼前一切麻煩,帶給你想要的一切。”
肖寒說完,緩緩轉身。
這一刻,他絕世面容籠在朦朧月光中,不是她想象中的盛怒或是冷酷,而是莫名的糾結和複雜的疼惜。
無論嘴上說的多麼嚴酷無情,他的心,始終是爲了她而溫暖。
長亭愣愣的看着他,回味着他剛纔說的那些話,心情愈發跌宕起伏。
“你的意思是,一直以來,其實我都不是爲了自己而活,是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如何防守抵禦錢碧瑤等人,如何將她們置於死地爲我的孃親報仇,而不是爲了做一個真正真實的酈長亭!
包括跟你在一起,我也始終不是我自己。”
長亭眨眨眼,定定看着肖寒。
如果不是他,這些話,兩世爲人也不會有人告訴她。
肖寒眼神閃了閃,很想說不是來安慰她。就像以往每一次,都是他扮演哄勸的角色,但是這一次,他決一次惡人。
正因爲在乎她,愛她,所以,有些話不得不說。
這一次不得不狠下心。
“長亭,你是你,別人是別人,但有時候,在我看來,你總是爲了別人心中的你而爲,你爲了維護我們的關係不被發現,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但是我這次要說的是你一貫給我的態度和感覺。
我自始至終都能感覺到,你有很多秘密瞞着我,包括這次酈泰北的病情,你還有很多我如何也想不通的地方,但無論如何,我都願意等你想通爲止。我知道,這些秘密,同樣也壓在你的身上,讓你喘不過氣來。
你一面要揹負這些秘密,一面還要跟錢碧瑤那些鬥智鬥勇,漸漸地,你就會失去本真的你,現在的你,你自己還能控制,還能認識,但是將來呢?又當如何?”
肖寒的話再一次驚醒了長亭。
一直以來,她想要做的就是在酈家紮根,成爲酈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如此,她纔有更多對付錢碧瑤和酈震西的籌碼。
說到底,她是將這些籌碼看的太重要了。
她紮根凌家書院,重視問君閣,不停地學習,爲的都是令自己手中籌碼更多,更重。
也許真如肖寒所說,她爲了得到更多,真的會失去原本那個酈長亭。
可曾經的酈長亭,又是如何能入了肖寒的眼呢?
如果她還是以前的自己,那就沒有她和肖寒的一出,如果是現在的她,又是一個步步爲營逐漸迷失的她。
“肖寒,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現在我也沒辦法回答你任何,你就讓我一個人安靜的呆一會……”
長亭發現,自己此刻竟是沒辦法面對肖寒。
他那麼優秀出色,可以做她人生的導師,也可以運籌帷幄掌控一切,他唯獨要的就是掌控她的心,可她卻沒辦法將一顆心和盤托出。
轉身之後,她忽然發現,她竟是不知道該去哪裡。
“我已經將凌家書院當成我真正的家,而酈家對我,明明沒有任何意義,可我卻不得不回去面對。你說得對,可我就是不知如何取捨。甚至於,這一刻轉身之後,我都不知道離開這裡該去哪裡?”
長亭覺得這一刻的自己脆弱無助到了極致。
當事情發生之後,肖寒不再是之前一味的**溺呵護她了,已經習慣了他每次的包容,這一次,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其實,無論發生多少事情,你在我心中,都是最初的那個酈長亭!讓我一見傾心的你。所以……”
說到這裡,肖寒走到她身後,輕輕抱住她。
她還是這麼單薄纖細,抱着的時候恨不得立刻將她融入自己骨血。
他是生氣,但不會怪她。
因爲看到她的付出和努力,也看到她這一刻的無助彷徨,這纔是他想要看到的真實的酈長亭。
“長亭,以前的一切都讓她過去,但是你要報仇,要如何,我都會永遠支持你,陪在你身邊。我說的過去,是我們之間有誤會的過去,我之所以說那些話,是想解開這些誤會和糾結。你懂嗎?”
他的聲音恢復她熟悉的溫柔細膩,就像是泓瀅泉水緩緩流淌過她欣妃,清涼過後是沁暖心扉的真實感覺。
肖寒不會真的跟她生氣,更加不會放棄她。
但是他又會在關鍵時刻點醒她指證她。
長亭轉身,回抱着他。
突然想起他剛纔那句一見傾心來,不知怎的,心下明明是甜蜜溫暖的感覺,卻又生出絲絲酸澀苦楚來。似是爲了自己到現在纔看懂他的心而難過。
甚至於,爲他不值。
“肖寒,你付出了這麼多,可是我的心卻只敞開了一條縫隙,我也擔心,有朝一日,你會因爲我的隱瞞而惱火,繼而一去不返。如果那時我才懂得珍惜,那就太晚了,是不是?”
她仰起頭,定定看着他。
不用他回答,這一次,她自己就能給自己答案。
“所以,從現在開始,不要再做讓你自己後悔的決定,同時,在做每一個決定之前,想想我的存在。我的要求並不高,只要你在做決定之前,腦海中有我的存在這就夠了,其他的,都交給我來做。我肖寒的女人,我捨不得讓她那麼辛苦,付出那麼多。”
肖寒說完,俯身落下清潤一吻。
不同於往昔的**悱惻,這一吻,更像是鼓勵和信任的一吻。
那麼的清新舒爽,像是一陣微風吹過,留下的是淡淡清香氣息,卻有彌足珍貴。
“這麼說,你現在連氣也不生了?”長亭在他懷裡,仰起頭,一雙眸子閃着水晶般明淨耀目的光芒,看的肖寒心下莫名痠軟酥嘛。
“還有點生氣,所以……”
話音落下,又是一吻,這一次卻是狂熱而激烈的一吻。
長亭還想開口說幾句話呢,卻被肖寒火熱的吻掌控住脣齒,靈滑的舌在脣齒之間挑逗遊弋,所到之處,瞬間激昂酥軟。
有種被他奪去了空氣,卻賦予了新生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