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中原京都,誰不知道她陽拂柳和邱家姐妹關係交好,她就算擋住了臉,別人就認不出她陽拂柳了嗎?
昨兒晚上發生的那一幕,想來現在已經傳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現在既然看見了邱冰冰和邱鈴鈴,誰還不知道另外一個就是她!
就在陽拂柳着急的思忖對策之際,顛簸的馬車突然朝一側倒去。砰地一聲悶響,將陽拂柳和邱家姐妹一同甩下了馬車。
原來是馬車太破舊了,其中一個車輪掉了下來。
馬車傾斜的一瞬間,陽拂柳手中稻草也跟着飛了出去,正好墊在了邱冰冰身下。
邱冰冰倒是沒摔傷,就是陽拂柳此刻真的成了一絲不掛。
她拼命縮着身子往邱鈴鈴身後躲着,邱鈴鈴雖是礙於情面不好推開她,可因爲陽拂柳這一出,現在所有人都朝她們這邊看去,看到陽拂柳的同時,自然也就看到她了。
邱鈴鈴看似不着痕跡的朝一側閃着身子,到了這節骨眼上,她纔不願意給陽拂柳遮擋呢,她還想着儘快回到邱家安頓下來。
“快看!怎麼又是陽拂柳呢!昨兒不是還去瓊玉樓找小官因爲沒有銀子被瓊玉樓的小官給扔了出來嗎?怎麼今兒又成了階下囚了!!”
有圍觀的人認出了陽拂柳,指着她率先開口。
陽拂柳這才察覺到,自己之前乘坐的四面透風的破舊馬車竟是囚車改造而成的,這擺明了是將她當犯人看待。
陽拂柳四下尋找京都府尹的蹤影,這馬車都壞了,難道京都府尹不管管嗎?就任由着她一絲不掛的坐在這裡被一些賤民指指點點。
“平日裡看着多麼的冰清玉潔,對我們這些普通百姓是不屑一顧的高傲模樣,卻原來背地後是這麼人盡可夫的當婦呢!這我們看到的就這些,看不到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你們也別太高看陽拂柳了,她什麼身份你們都忘了嗎?如若不是她那個下賤陰險的孃親在十多年前暗中掉包,被送入宮中遭罪的如何能是酈長亭!本來就該是她陽拂柳!真是自家的孩子是寶貝,別人家的孩子就活該遭罪是不是?這陽拂柳十四歲的時候那顆硃砂痣才露了出來,誰知道以前十四年她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裝不知道呢!我看呀,她根本就是一個蛇蠍心腸的毒婦!比她那個下賤的孃親更加該死!”
圍觀的百姓之中,不乏做了孃親之人,都是對當年陽拂柳孃親那一出而憤憤不平,再加上錢碧瑤和酈震西的醜事,民間大多數百姓都是憐惜長亭的。一個寄人籬下的沒有身份的北遼人,憑什麼如此仗勢欺人呢!現在原形畢露了吧!真是活該!
“早就看她不是什麼好東西了!整日裡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四處勾三搭四,這年前,在凌家書院就有世家子弟爲了她被逼的離開書院,可人家是爲了她才走的,她呢!卻是立刻跟人家劃清了界限!嘖嘖!真是表子無情!”
“你們沒發現嗎?陽拂柳現在的穿衣打扮可是越來越像酈三小姐了!只不過呀,一個是九天鳳凰,註定不是凡夫俗子。要不如何能贏了皇家書院的比賽。至於她陽拂柳,且不說她是東施效顰吧,就是身份地位,不過是鳳凰和孔雀的區別!還是一隻雜毛孔雀!呸!”
有人忍不住拿長亭和陽拂柳比較,因着長亭是多年來第一個贏了皇家書院比賽的商戶之女,在幾個月前,也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只不過當時長亭和肖寒商議過,比賽結果已出,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也就夠了,就不要大肆宣揚,以免引起皇家書院的過多目光。只是,被壓下的事情卻註定會在合適的時機爆發出來,成爲壓垮陽拂柳的一根稻草。
如今是大白天,比昨晚的光線可是好了很多,一旁有護衛在那裡修着馬車,這邊陽拂柳在驚懼的扯着壓在邱冰冰身下的稻草。
這稻草可是她最後的遮羞布!可邱冰冰之前摔下來的時候身子壓在了上面,邱冰冰倒是沒受傷,只不過陽拂柳的稻草卻是被壓散了。
眼見如此,陽拂柳只能瑟縮着身子躲在邱鈴鈴身後,還不忘扯過她的裙襬擋着自己身體。
“你們看呢!人盡可夫的表子還知道遮擋身體!我呸!在書院的時候就看她不順眼了!就知道佯裝柔弱的讓我們這些世家子弟給她做這個做那個,到後來遇上了小侯爺,可是翻臉不認人。成天的就圍着小侯爺一個人打轉!嘖嘖!我說陽拂柳,你的小侯爺呢!怎麼不來給你送一件衣服!他人呢!”
“人家小侯爺在書院可是有心儀的人,再說了,還有一個李家千金小姐李貞福呢!就是下雨淋着也淋不到她!不過是拿她消遣消遣罷了!如何能真的對待她!不過就是玩玩!她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地位!就她這種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尷尬身份,能來凌家書院已經是燒高香了!現在倒好,竟是飢渴的找上了小官!虧她在書院還裝出一股高貴優雅的模樣!”
“就陽拂柳這種貨色,連瓊玉樓的彈唱姑娘的一個小指頭都比不上,還好意思在凌家書院待着!依我看呀,稍後就應該聯名書院的學生讓院士把她趕出書院纔好!這種下三濫的貨色還處處想跟酈三小姐比!嘖嘖,也不看看人酈三小姐戴着的一隻髮簪都夠她全身上下所有家當的了!明明就是低賤的狗尾巴草,非想要開出牡丹的色!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麼?!”
圍觀的百姓當中,不知何時多了幾個凌家書院的學生,這幾人平日裡就是火爆性情的人,早就看不慣陽拂柳的惺惺作態了,畢竟,這世上不是所有男人都吃陽拂柳這一套,即便是大多數會被她僞裝的外表所欺騙,可那剩餘的小部分,一旦厭惡起她來,便是另一個極端。
這會自是不用指望他們嘴裡會說出什麼好話。
每個人遇到的人都會分這麼幾類,喜歡你的無論如何都會喜歡你,哪怕你放個屁,他們都覺得是香的,就着你的屁都能吃上三大碗米飯。可若是極度厭惡你的,纔不會管你現在處境如何糟粕悲慘,只會在你身上再狠狠地踩上幾腳纔會解氣。
馬車修好之前,每一刻都陽拂柳來說都是極致痛苦的煎熬,可她又不能跑,難道要她光着身子到處跑,再被護衛抓回來重新摁到地上嗎?她不敢想那後果……
整個世界在她眼前都變成了灰色……
她將來的人生就要毀在這一天嗎?
……
陽拂柳忘了自己是怎麼狼狽的爬上修好的馬車,又是怎麼在衆人的指指點點和嘲笑中離開的長安街。
一天一夜的羞辱,已然成了她一生揮之不去的噩夢!明明是屬於酈長亭的折磨,卻是加倍在她身上體現。
她無時無刻都幻想着,時間能倒回到之前一天,那麼無論如何,即便是跟邱家姐妹撕破臉,她也不會去祿園的!她就乖乖待在酈家,一步也不會邁出房門。
可一切都晚了……
就在馬車即將到達京都府尹的衙門時,不遠處有一高一矮兩道身影一閃而過,待陽拂柳看清了來人,只覺得大腦轟然一下,有種五雷轟頂的感覺。
不遠處站着的竟是喬裝打扮之後的木珠瑪和忽烈齊,他們竟然還沒離開京都?還是說上次離開了之後,從她這裡得的那些好處都花光了,現在又回來想要再從她身上扒一層皮了?
一定是的!
可爲什麼要被他們看到自己現在這般狼狽不堪的樣子呢?
現在還只是在京都流傳,倘若被這二人將消息帶回了北遼,那她陽拂柳稍後連在北遼立足的權利都沒有了!
木珠瑪和忽烈齊一直將自己看做搖錢樹一般,只有給了好處,他們纔會放過自己!而這一次,他們握住了自己這麼大的把柄,豈會輕易放過她?就算她今天能從京都府尹的衙門走出去,只怕又是落入了另一個龍潭虎穴!
她不懂,爲何要如此折磨她?
木珠瑪的眼裡滿是高傲的譏諷和嘲笑,而忽烈齊眼中則是肆意打量的神采,彷彿她陽拂柳這一刻就是北遼地下奴隸市場任意倒賣的身份最爲低賤的奴隸,要被扒光了衣服,從頭到腳,甚至是分開身體的查看每一個細節,看看是不是既能幹活又能侍奉主子暖牀,被從一個奴隸主手中倒賣到另一個奴隸主手中,全身上下纏滿了鎖鏈,身子被四仰八叉的綁在四根柱子上,身體被拉扯開到了極限,每一處隱私都完全的暴露在衆人眼中。
沒有任何秘密和私隱,只不過是奴隸主買來泄慾和幹活的工具而已。
他們會用粗細不一的木棍在奴隸身上來回試探,自然是細的價錢更好,前後每一處都不放過。
陽拂柳曾在陽夕山書房中見過關於北遼地下奴隸買賣描述的書籍,而此時此刻,忽烈齊看向她的眼神像極了那些冷血又貪婪的奴隸主的感覺。
她恨不得手中有把刀,一刀解決了忽烈齊和木珠瑪,可她現在什麼都做不了……
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