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達暴跳如雷的,衝當時賣給江男股票的禿頂孫經理吼道:“我要拋!”
“江先生,江先生是這樣的,您先聽我說。”
結果他還沒等說完,又幾夥人衝了進來:“老孫,你他媽的,坑死老子了,我要拋,我都要跳樓了!”
孫經理啪的一巴掌,極其響亮地拍在自己的腦門上,他想讓自己鎮定,然而做不到啊。
一個個掙錢都不會給他一分,一跌就這樣。
他也極其激動喊道:
“你們都聽我說,現在不是你們想拋、想拋就能拋了!
跌成這樣,全是賣的,誰買啊?
你們買入很容易,要想賣,排號吧,前面委託賣出的,還有幾份鉅額賣單,我實話告訴你們,賣也會成交很難,愛咋咋地,當初誰逼着你們買啦?”
“放你奶奶個羅圈兒屁!”江源達憑藉身高,幾步躥過去,一把就揪住了孫經理的脖領子:“我讓你連未成年人都賣。”
“那不是未成年人,現在叫你女兒來,我認她嗎?我只認客戶任子滔,他是成年人,你們做家長的不管好孩子,跑我這撒野來啦?報警!”
任建國趕緊上前拉架:“都別吵別動手,源達,你聽我說,快鬆手,你鎮定點兒。”
江源達被任建國一路連扯帶拽,從辦公室拽到交易所門口。
來回總有跑進大廳着急看股票的人們,總是在路過時撞江源達的肩膀,他也沒力氣躲開,任由一個又一個的人,連番撞的他趔趄,就像腳底沒根兒似的。
任建國遞給江源達一根菸,江源達不但沒接,他還仰頭看天空,看那細細密密的春雨,似能聽到小雨在拍打着水花兒聲。
江源達滿腦子裡就一句話:三百多萬,已經快賠了一半了,現在,認了,可想認都認不了,想賣都賣不出去。
他想掐死江男,想掐死那個他生的要賬鬼女兒。
電話響了:“老闆,您什麼時候來店裡,咱貨……”
江源達:“老闆啥?店裡啥?離開我地球都他媽不轉了是吧?!”
任建國一看這樣,倒鬆了口氣,剛纔老江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感覺都像是沒啥念想了似的。
同一時間,“皇后”班主任很生氣的將教鞭放在講臺上:
“任子滔。”
任子滔有個毛病,凡是幹什麼吧,都特別專注,所以這一聲壓根兒沒聽着。
“嘿?”羅江在斜對角喊他。
劉澈:“嗯,嗯!”清了兩聲嗓子。
六子後悔啊,大班讓他今天找個旮旯去旁的地方坐着,他就挪座了,要不然是不是能拽一把。
“任子滔!”粉筆扔過來了。
這又是第一次,從小到大,第一次被老師扔粉筆頭。
任子滔擡眼,眼神茫然,反應了一瞬,撲落撲落校服上的粉筆灰,才慢騰騰站起身。
“你告訴一下同學們,離高考倒計時只剩八十天了,你鋪的滿桌子上都是報刊報紙,你在忙些什麼啊?”
“看新聞。”
“噢?看哪一類?”
“時事。”
“呦,這是給作文找素材呢吧,”劉老師繼續嘲諷道:“用不着哈,我講的就夠用。”又忽然變臉:“給我坐下,聽課!”
全班刷刷的眼神,直chua chua任子滔。
任子滔可沒有江男那厚臉皮,耳朵立時有點發燒。
不過戴着黑框近視鏡的他,在老實了兩分鐘後,眼睛又不由自主接着瞄新聞去了,且還動手剪裁上了。
劉澈看的一嘆,忙啥呢大兄弟?
班主任被氣的,下定決心,這關鍵時期必須得找家長了。
正想到這,教室門被敲開了,“張飛李逵”站在門口,不,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家長來了。
……
任子滔前腳一出去,後腳暗戀他的女生何惜舉手:“報告老師。”
女孩子一臉爲難,難以啓齒的模樣,女老師就明白了,揚了揚下巴,讓出去。
劉澈等了幾分鐘後,他捂着肚子:“報告老師,上廁所。”
他滋溜一下也從後門出去了。
最後一排的六子:“報告老師。”
“你給我有尿也憋着!
下面繼續講課,這道題……”
——
何惜是親眼見到任子滔被踢了,捱揍了,而且還是兩位叔叔一起上,在小樹林裡,一副張揚舞爪的模樣。
給她嚇的,又好奇又吃驚,還驚詫任子滔見到家長居然是這副慫樣,和平時不太一樣,十分新鮮。
慵懶的男聲:“幹嘛呢?”
何惜甩動馬尾辮時,雙手捂心口,瞪着水靈靈的大眼睛:“你嚇我一跳。”
劉澈微挑眉:“對咱大班挺上心啊,何惜,那我給你出個招。”
“胡說八道什麼呀。”
劉澈卻看着女孩的背影,提醒:“就這麼默默的,沒結果,還不如試一次。你應該加把勁,和任子滔考不進一個學校,也要報考他周圍的,高考完,該挑明挑明吧,聽我的。”
被這話臊的,一身校服的何惜趕緊跑走,可她急跑了幾步後,又站住腳,頭都沒回:“知道了。”
劉澈爲什麼會這樣告訴,他不想去探究自己的心,關鍵他現在也沒時間探究。
因爲幾米開外,任子滔正捱揍,他得瞧熱鬧。
任子滔此時那屁股疼的啊,火燒火燎。
而且昨晚加今天被連續收拾,他也有點吃不住,早上吃飯時,江男都給他拿屁股墊坐着。
不過他此時本應該眼中萬分委屈、勝似竇娥,比肩小白菜,然而他現在卻是一副急切到不得了的樣子:
“爸,江叔,我沒有胡說八道,你們就是踢死我,我也這樣,要不然你們就告我去吧,反正我不會拋。”
任建國又開始一手插腰一手揚起,學校裡的新一輪毒打又要一觸即發,要不然剛纔能揍兒子嗎?就因爲兒子在耍無賴。
任建國就納悶了,別人家的錢,你是劉胡蘭吶?死咬着不吐口。
可這回,寒着一張臉的江源達先攔住了,吸了口氣:
“那把你剛纔沒說完的,說了吧。”
任子滔看江源達的臉色,嚥了咽吐沫:
“江叔,你已經賠了一百多萬了,還差再觀望幾天嗎?
我求你了,再給我們半個月,不,十天的時間,反正你現在也賣不出去。”
任建國怒吼:“再觀望就他媽跌沒啦,還知道賣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