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婷婷也不是吃素的。
她頭上、羽絨服上,都沾着茶葉呢,整個人看起來狼狽極了,那她也沒退縮半步。
她只在水杯飛過來時,嚇的叫了一嗓子,隨後就趁着江男撲向她,扯她衣服領子扇她巴掌時,方婷婷兩手就緊緊地掐住了江男的脖子。
這狀況太突如其來了。
兩個當女兒的,不由分說就對打了起來。
兩個女孩一副寧可毀了自己,也要保護好自己爸爸媽媽的模樣,太過慘烈了。
四個家長一起慌亂的各自叫道:
“婷婷啊?”
“男男啊?”
他們似再找不到其他的語言。
馬淑芬一看女兒又要吃虧了,又有要打不過江男的跡象,她啥也顧不上了,扯住江男的羽絨服,扯住江男的右胳膊,使勁一掐。
可她剛掐完別人家孩子,她就原地蹦了起來,嗷嗷的一嗓子接一嗓子揉着手叫開了。
那是因爲蘇玉芹也已經爬上了桌子,她比江源達速度還快。
當看到馬淑芬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掐江男,給江男掐的全身吃痛,蘇玉芹感覺自己那顆心好像瞬間就被扯碎了,所以蘇玉芹對着馬淑芬掐人的手就咬了下去。
可想而知,這屋裡得眨眼間亂成什麼樣,連續出現女人們淒厲的喊叫聲,至少給現場的兩位片警震的,在第一時間愣是沒反應過來。
等他們反應過來,衝上前喝令着拉開雙方時,整個兒派出所已經全靜了。
不明真相的羣衆們,都瞪着眼睛支起了耳朵。
外面在排隊等着辦暫住證的,有的人不由自主的站起身,翹首看向裡面正發出叮咣聲響的屋子。
戶籍科的幾位辦事員,辦公速度也明顯緩慢,尤其是預備要給證件咣咣卡戳的同志,她擡高手臂舉着戳,又心不在焉悄悄落下。
從外面剛開完會回來的副所長,聽到這動靜氣壞了,都進了派出所了,還敢繼續鬧事兒。
他揮手叫來幾個人,又一腳踹開了門就氣急敗壞罵道:“幹特麼什麼哪,當這是你們家炕頭?這是國家……江源達?”
副所長一看,這不是認識嘛,老江,遊騎兵駕校老闆,他倆一起喝過好幾頓酒呢。
而江源達卻顧不上和副所長說話,他得忙着給閨女扯回來。
要知道這仗都拉開了,閨女也半躺在桌子上根本夠不到人了,但女兒氣性太大,還用腳踢呢,別給女兒氣壞了。
江源達抱着江男的頭,一顆心哆嗦亂顫,極快的和女兒耳語道:“好閨女你聽爸說,控制下你自己,咱有病,啊?跟他們犯不上,不值。”
而另一頭方聞革也在攔着方婷婷,都給他閨女拽到暖氣片那了,方婷婷還往上衝呢,方聞革只能像老鷹護小雞似的攔住喝道:“你給我冷靜冷靜!”
副所長也與其同時看向兩名片警:“怎麼回事兒?”問完也不等回答,又擰眉看向大傢伙說道:“有什麼事是不能說清楚的?非要動手!”
這回江源達吱聲了,示意蘇玉芹幫女兒從桌子上下來,他被氣的胃疼,手心拍着手背無奈道:“老馮啊,馮所長,我這真是流年不利,要是在外面話能說清楚,我們至於來這嗎?根本不給說話的機會,上手就打人張嘴就罵人,這是一家子精神病!”
方婷婷不幹了,隔着她爸立着眼睛梗着脖子質問馮副所長:“好哇,你們認識,這就開始偏向了是吧?我警告你們,我是法學研究生、法律人,如果今天不秉公辦理,我跟你們沒完!”
江男也往前上了一步,啞着嗓子搶話道:“就你這樣也配稱法律人?那我就給你好好講講法,我爸是人大代表,別說這裡了,就是公安局都不能對他採取強制措施,想讓他和你們對話,先上會批准吧,是這樣吧?法學研究生?你現在告訴我,你配不配!你們一家子配不配!”
江源達立馬歪頭看女兒,農民出身的他,哪知道還有這種規矩,眼神裡是滿滿的心虛,和江男對視,用眼神說話:閨女,你是胡謅的吧?是吧?可別在這種地方胡扯啊。
方婷婷臉色一變,但是:“你爸是代表,你不是,你和你媽,你們倆個不要臉的,剛纔……”
老警員怒了,他極會看眼色,再說這算咋回事啊,沒完啦。
“你一個女孩子痛快給我把嘴閉上,別讓我說出更不客氣的話,回頭先問問你爸媽,是不是打錯了人?”
打錯了人?
方婷婷整個人立刻懵懵的,扭頭看向方聞革。
方聞革像是對女兒很失望般,沒和女兒對視,只聲音平平反問道:“婷婷,你怎麼能和你媽一樣,也不分青紅皁白了呢?”
馮副所長聽不下去了,挺大個老爺們,這都啥時候了,還搞這幅失魂落魄的樣:“說重點。”
“是,是打錯人了,蘇玉芹只是去我那學畫畫,才學兩堂課,馬淑芬你不聽我解釋就打人,我動手是因爲,我是不能眼瞅着你捱打,雖然你不佔理。”
“媽?”方婷婷不相信地搖頭,又看向馬淑芬。
馬淑芬揉着被咬的手,低頭道:“反正你爸不承認,應該是打錯了吧。”
方婷婷不想承認這種無知的錯誤,太荒唐了。
她不可置信抓字眼道:“那就是,我爸只是不承認,還是有可能的對吧?”
“方婷婷!”
方聞革聽傻了,他說的話是放屁嗎?女兒真的已經變的和馬淑芬一樣了,寧可相信自己的臆想,也不相信他:“你太讓我失望了,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馬淑芬立刻捶打起方聞革,哭鬧道:“你有什麼資格對女兒說失望,你都不要她了,都和我離婚了,你敢罵我閨女?!”
得,就這種對話,旁觀的人也全明白了,這確實是胡攪蠻纏的一家人。
男人拎不清,倆女的更是滾刀肉,事情已經到了這種程度,還打算往對方頭上接着扣屎盆子,真是誰碰到誰倒黴,滿身長嘴說不清。
而此時江男是,她感覺自己要被氣炸了,只幾句話就聽明白了。
這是誣陷她媽媽,說媽媽破壞別人家庭?還是離了婚的家庭?然後不由分說,對方那老孃們逮住媽媽就揍?爸爸爲護住媽媽,又和對方的男的打起來。
無妄之災,先頭別說被冤枉了,江男覺得就是她家有錯,她都不能讓爸爸媽媽吃虧,更不用說知道這樣的事實。
江男伸出食指,指向對方那一家人。
她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吶喊道:“我要禍害死你們,你們給老孃等着!”
而她喊完這句,就急火攻心軟倒在了父母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