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子滔忙着接收九個月的信息時,劉澈和他媽媽大吵一架,劉媽媽被兒子傷心的反應也挺重。
劉媽媽先是給老公打了電話,一開口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也不像往常會先問上一句你忙不忙之類的,上來就告狀。
而且情緒激動時說出的話,也和她平常的氣質和修爲,完全不同。
“就小澈這樣,能指望等老了他孝順我們嗎?
現在就跟我嗷嗷叫喚,他剛纔要是在我面前問我,花你的了,我告訴你老劉,我指定給他一巴掌!
爲了一個女孩子,他居然能這麼傷我的心,我是他媽,親媽。
再說那女孩子有什麼值得我高看一眼的?
沒禮貌沒教養沒家世沒老少,全家上下一副爆發戶的樣子,再看她家裡人的做派,拍着大腿在病房罵人,什麼難聽罵什麼,就能猜出平常那家裡亂事一大堆,這叫言傳身教。
跟她一說話,果然,果然我沒有猜錯,什麼樣的家庭就是能養出什麼樣的孩子,我就從來沒看錯過。
那江男,她現在就敢當我面,毫不遮掩地攛掇我們母子吵架,她?她怎麼不上天呢,誰家這麼點兒歲數的女孩敢這樣,她就是一個蘇妲己轉世!”
劉廳長扶額,這怎麼蘇妲己都出來了。
“你在說些什麼,咱平靜點兒好不好?”
“不好,我平靜不了,老劉,你給我把那駕校關了,必須關了,我豁出來那本錢都不要了,我現在只求那江男往後離我兒子遠遠的,我要讓那死丫頭明白明白,別掙了倆錢,感覺和別家女孩不同,就自我感覺良好,我要讓她知道誰大誰小!”
劉廳長似是在那面喊了聲“請進”,隨後才衝電話裡回道:“我這來人了,你先平靜一下。”
怎麼可能平靜?兒子頂嘴幹架,丈夫態度這麼敷衍,劉澈媽媽抹了抹眼淚,又在出辦公室前整理了一下儀態,這才兩手插着白大褂的衣兜去了大辦公室,進去就喊人:“小張。”
“呃,主任。”
“303的患者王天順,從今天開始你接手。”
“主任,可我這水平?我想再跟您一年,現在獨立不了啊。”
“要相信自己,我也相信你。”
小張立刻表態道:“那我每天早上向您匯……”
沒等他說完,劉澈媽媽就擺了擺手:“不用向我彙報。”
隨後她又去找了江源芳的主治醫生,孫麗的主治醫生,小星星的主治醫生,凡是和江男沾親帶故的,龔海成費力給好處費找的好醫生,僅一小時內,全部換掉,換成普通醫生,甚至是實習醫生。
劉澈的媽媽,這位於主任,她此時就一個念頭,最好江家人全部離開本院,免得再見面心裡發堵,而且她現在有些氣昏了,她很難想象,如果再來一兩次偶遇江男,她得什麼樣。
還好,她只是置氣,她沒有幹那一套查來查去知己知彼再出手的事。
否則她一問,就能得知江源芳是通過不太正規的手續入職管理處,學歷自考法學都是假的。
且不提劉廳長知道了會大怒,會把龔海成求的關係人全部一擼到底,就是於主任自己的老同學正是江源芳頭上的一號領導,她自己就能辦到,讓江源芳辦工作的十七萬打了水漂。
這忽然各個換了醫生,搞的江源芳看着女兒的主治醫生挺納悶問道:“以前的陳醫生呢?”
等到小星星的醫生來查房,她也問:“以前的呢?”
所有人給的答案,就像是統一口徑一樣,護士長跟着,解釋道:最近住院患者多,這個醫生也很好,在我們醫院很有名。
江源芳聽了這個理由,也就點了點頭,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主要在她心裡,只要是醫生,都是治病救人的。
她甚至還埋怨過龔海成,給好處費找所謂好醫生讓多照顧點兒,這事本來就多餘,現在這醫生動不動手術前後都得收點錢,包括麻醉師也得給,就是龔海成這種人給慣的,那不是他們的職責嗎?幹啥吃的不知道。
但是,蘇玉芹卻很意外地得知了。
因爲江源芳這一家子住院,她坐在病房裡是見過這幾個醫生的,不過估計她認識別人,別人不認識她,畢竟人家醫生來的時候,加上龔家人,屋裡從來沒少於過五個人。
所以啊,她下樓的時候,在拐角處就見到了小星星的主治醫生,那位歲數挺大的女醫生正在被別人問着這事。
“噯?聽說於主任連303患者也不管了,那可是從上了手術檯開始,她一直跟着的。”
“是啊,她找到我,我也只能讓學生接手了。”
“這是和那家人有仇吧?按理不應該啊,那最初就不會管。”
“誰知道呢,沒必要多打聽,再過倆月,於主任就是於副院長了,呵呵。”
然後這兩位醫生,邊說着話,邊往遠處走了。
蘇玉芹擰眉,於主任,還管着王天順的,那不就是劉澈他媽媽嗎?
哎呦,她覺得自己腦袋又有點不好使了,那劉澈這是衝誰啊?
蘇玉芹掏出手機,想了想,不行,女兒要會考了,據說今天下午就要開班會分考場、發准考證。
江源達接到妻子的電話很意外,意外到他馬上坐直了身體:“是我,怎麼了?”
蘇玉芹打聽道:“那劉澈,給駕校掏了多少錢啊?”
“你問這個幹嘛?”
一個小時後,蘇玉芹站在了上島咖啡廳的門口,只因江源達非說那事複雜,得當面說什麼的。
江源達坐在田園風格的沙發上。
他手很欠,攪動自己的咖啡也就算了,他還一會兒要給蘇玉芹杯裡倒糖,一會兒拿自己的小勺攪合攪合蘇玉芹的咖啡。
“快說得了,你怎麼這麼忙活呢。”
江源達舔了下小咖啡勺:“35個。”
蘇玉芹納悶:“那投的也不多啊,劉澈那孩子拿那麼多股份,咱家可是砸了好幾百萬,付俊澤那孩子也沒少掏,拿的很少的。”
“你不懂,這不是人脈嘛。”
蘇玉芹不樂意道:“啥人脈?不就是沒人找茬嘛,再加上一個交通部門有人嘛。我問你,如果咱把這35個,不,打算分成加進去,再多給一些,咱把這些錢通通還了劉澈,駕校還能不能開下去了?會不會有人找麻煩?”
江源達立刻斜嘴一笑:“怎麼可能,沒什麼開不下去的,咱家已經不需要弄那些沒用的了,現在我是往外推,忙不過來,嫌操心。”
蘇玉芹放心了,隨後就將聽到的看到的,學了一遍,包括上回劉澈他媽用鼻子和她“嗯”一聲的事,最後還問江源達道:“你說她是不是討人厭?這樣的人,能跟他們家過事嗎?本來做買賣就不該合夥,多少朋友因爲合夥最後成仇人了。”
江源達聽完臉色很不好。
還是蘇玉芹擡眼偷瞄了瞄,將裝薯條的筐往前推了推說:“你吃吧,別剩下白瞎了。”
江源達深吸口氣,勉強在擡臉的時候笑了,還拿着薯條蘸了蘸番茄醬,非要遞給蘇玉芹:“你吃。”
“我減肥呢,我不吃。”
“你減啥肥啊,嘚瑟啥,你這樣挺好看的!”
江源達的嗓門略大,引得附近兩桌年輕人看了過來。
蘇玉芹臉騰的一下就紅了,爲了緩解尷尬,將存摺往前一遞:“任哥那錢是不是還沒倒出來呢?那你拿這個,駕校缺什麼添補也能用得上,看看等寒假的,把錢還給劉澈,我去跟閨女說。”
江源達很感慨地看着蘇玉芹:“咱倆這倆錢兒,早晚得讓閨女全兜走,你說趕明她再大一大,能不能胳膊肘往外拐,被哪個傻小子騙的,把自家錢往婆家身上搭啊?”
“兜走就兜走,你想太多了,咱男男纔不會。”
“老蘇,你去學開車,我給你當教練。”
“用不着,我走了。”
“你去幹什麼?”
“約了人。”
“你約了誰?男的女的啊?”
回答他的是,蘇玉芹拎包頭也不回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