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在第一時間動手,那是因爲他一邊盯着江源達,一邊正在心裡掂量着,這是省城,江源達的地盤。
想到這點,李老頭就莫名的覺得底氣不足。
要知道想再找幾個兒子幫忙出頭,像上一次似的動手,他們也沒在啊,而跟來的是大女婿,要人沒人,要錢沒錢,除了對大閨女好,沒啥本事,也夠嗆能站出來拼命往上衝。
不過,心裡再底氣不足,父親維護女兒的本能也佔了上風。
想到女兒都喝敵敵畏了,如果搶救不及時,他現在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老江家欺人太甚,我削死你們一幫癟犢子!”李老頭扔下手上拎的皮包,很突然的就衝了過來。
李家大女婿懵懵的,似扯住了岳父又像是扯不住似的,由着李老頭拼命掙脫身體衝江源達張牙舞爪。
李家老太太一瞧老伴上了,她也擼起棉襖袖子。
老太太本就是蠻不講理的人,此時更是兩手一掐腰,一副要用頭撞過來的架勢,嘴上還不忘罵着:“不給交代,我就死給你們看!死你們面前!”
李家大女兒一手拽住李老太的胳膊,一手指着江源達方向氣憤道:“你會不會說人話?剛纔說那話是放屁呢!”
只看這突然的混亂,似在眨眼間發生。
但無論發生的有多快,也擋不住苗翠花早有心理準備,早就覺得女婿離捱揍不遠了,畢竟換做她,聽了剛纔那番話,也想給江源達撓成血葫蘆。
所以在李老頭剛怒喊出聲時,苗翠花就扯住江源達往後拽了,嘴上還喊道:“她爹啊!”
蘇長生一馬當先,大高個的老爺子反應迅速,立刻擋在了江源達的面前。
以至於李老太太撞的那一腦袋,撞蘇姥爺身上了,還給蘇姥爺撞的一趔趄。
江源達不幹了,敢打他老丈人?
要不是怕狠甩胳膊得給丈母孃甩個跟頭,他恨不得上去一腳給李老太太踢飛。
苗翠花在趁亂的空擋仰頭喝道:“源達,有你爹呢,你能不能聽點兒話!”
果不其然,事實也證明蘇老爺子確實行。
他在被李老太太撞了一個趔趄後,還能一把攥住李老頭揮過的拳頭,緊接着就給李老頭一甩,差點兒讓人家李老頭當即一屁股坐地上。
蘇長生看到人來人往都在看他們,雖然在醫院門口,但是那也丟不起人吶,這算什麼事。
得吱聲,不能吃啞巴虧,不能讓看熱鬧的瞎猜,爭取得到羣衆的力量。
蘇長生喝道:“幹啥?你們想倚老賣老啊,挺大歲數往這年輕人身上硬撞,欺負他不能還手是不是?怎麼着,撞壞了再耍一套粘包賴?躺醫院裡賴錢?!來,往我這來,往我這撞,咱歲數相當,我不怕,你們一個個白活的東西!”
“你罵誰白活呢,我看你是不要臉,你算哪頭大瓣蒜,老J不燈!”李老太太扯高聲喊道。
這一嗓門,還是被婦女同志罵,給蘇長生瞬間罵的無所適從,太粗俗了,臉漲紅道:“你?你?”
苗翠花一聽,老伴被罵老燈?老伴從年輕到現在,從沒被這樣對待過,這給她氣的啊。
還得一心八下扯,怕姑爺惹事,老太太揪心極了,只能用瘦小的身體橫在江源達身前,拍手跳高喊道:
“就罵你呢,你們家纔是不要臉,就沒見過你們這樣的人家,說不到一起去就動手!
大傢伙啊,我求你們了,麻煩都站下給評評理啊,拜託了,聽我說完。
我這身後站的是我家姑爺,他們的姑爺是我姑爺的弟弟。
他們閨女受委屈了,是不是得找她姑爺去啊?扯我家女婿就要開罵開揍,他們憑啥要打我家的啊?是不是這個理兒?
他們女兒女婿愛過不過,愛離不離,他們去揍你們女婿去,俺們不稀得管。
可他們非要扯着這當大伯哥的讓低頭認錯,非讓我家姑爺給說出個子醜寅卯,得給他們下個保證,這?”
苗翠花有點兒給自己說懵了,只能重新拍手捋道:
“大傢伙,聽明白沒?我身後的這是我家的,不是他們家的,他們讓我女婿也說不着啊?
我家姑爺倒黴不就是倒黴有那麼個弟弟嗎?他們這就不依不饒了,俺們孩子又沒咋的他們姑娘,是不是天底下沒這樣的道理?”
真有羣衆參與進來了,看看這面,看看那面,兩面都有歲數挺大的老人。
有人聽懂了,但沒吱聲,只斜睨李家一家,上下掃幾眼。
而熱心腸的男同志是說:“這是醫院,鬧什麼鬧,看一會兒保衛過來了。”
中年圍觀女同志是看着苗翠花說:“什麼女婿姑爺的,挺大歲數了,你們幹架吵架身體受不住,過後還是兒女跟你們操心遭罪,快散了吧散了吧。”
也有人在路過時,小聲嘀咕句:“一個個吃飽了撐的。”
苗翠花忽然感覺很委屈,扭頭看江源達問道:“我說的不清楚嗎?”
江源達望着這樣的老丈人、丈母孃,一時心頭感慨萬千,熱乎乎的,想哄丈母孃說:“娘,你說的可明白了,口才好,”但眼下情況還不允許。
不過就在他要衝李家人呵斥趕緊給他滾犢子時,弟弟江源景終於下來了,李家人呼的一下就奔江源景去了。
江源達說:“走,爹、娘。”
蘇長生看了眼江源景那個圈兒,只幾下,江源景西服都被扯開了,那李老太太直往江源景臉上抓,有點兒不放心道:“你不管管嗎?再咋地也是你親弟弟,再說一會兒醫院不得來保衛抓他們啊,唉!”
“沒見過這樣的弟弟,讓您二老也跟着受氣,誰沾上誰憋氣,咱從那面上樓,離他們遠點兒,有能耐就給他打死,我去給他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