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在安慰麗麗要去好好讀書時,都會說上一句:“男男在學校等你呢,你倆可以是個伴兒了。”
但實際上呢,江男什麼都不知道。
她整個國慶假期過的,心情一直處於灰暗狀態。
那天晚上,在得知付俊澤飛往美國了,她將頭埋在蘇玉芹的懷中,閉着眼睛低落地哼唱道: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後,曾一起走,卻走失那路口,感謝那是你,牽過我的手……
媽,我怎麼這麼害怕別人和我分開,我明明以前不怕的。”
蘇玉芹拍着女兒的後背,安慰道:
“這歌真好聽,可是男男,別說是朋友了,就是爸爸媽媽也不能陪你走到最後。你說人爲啥得成家,爲啥得生個自己的孩子?”
江男擡起淚眼問:“爲什麼。”
“我想啊,大概是因爲,就是爲了尋找一個,相信他能陪你到最後的人。
在朋友慢慢越走越遠了,在父母離世後,那個人還陪着你。
相信這個人,很相信很相信他會一直在身邊,這個理由,比什麼都重要呢。”
江男當時聽完是有些愣神的。
很相信那個人。
不是因爲經濟條件或者各方面相等,不是因爲他的脾氣秉性和自己更合拍,更不是那些條條框框的擇偶標準,而是就因爲相信他,這個理由是在先的。
“媽媽,你以前怎麼不告訴我這些話?”
“以前?”
蘇玉芹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在她看來,要不是女兒比以前表現的成熟太多,她纔不會講,其實現在也不該說這些的,太早。
然後這一夜過後,蘇玉芹就發現女兒徹底沉下來了,不是意志消沉,而是看起來安靜沉穩了很多。
她旁觀着:
女兒給劉澈打電話,告訴付俊澤離開了。
劉澈那面好像很熱鬧。
她站在一邊都能聽到電話裡男男女女一幫人,音響音樂的。
而且最開頭接電話的是個女孩,還挺大嗓門問她閨女:“你誰啊?”
她閨女說:“我是劉澈的朋友。”
估計對面在問:“什麼朋友。”
“反正不是男女朋友,麻煩你,讓他接一下電話。”
以及,女兒也打給了劉柳。
這個國慶假期,那幾個小子都沒回來。
劉柳是和大學裡的新同學在逛頤和園,女兒也是簡單說了幾句,就笑着說:“六子哥,那你好好玩吧,注意安全。”
最後打給任子滔,蘇玉芹就想着,這回得湊上前認真聽聽。
結果一聽,子滔那面也挺忙。
京都警戒了,重大節日不能隨便出去,也不能坐車隨便去。
子滔在電話裡告訴男男:“要想放假回家,得去學校辦證明買車票,隊伍排很遠,也就沒回去。”
還挺可憐地告訴道,正參加大學組織的活動,黨員嘛,學生會找到他,讓他在京都城當大學生義務志願者,正揮舞着小旗指揮交通中。
蘇玉芹聽完這些電話後,就發現女兒開始猛學習了。
她上午推門進去,閨女在做數學卷子,鋼筆水下去了一塊。
她下午推門進去,閨女在做物理卷子,鋼筆水又下去一塊。
等她晚上十一點推門進去,想喊女兒跟她一起睡吧,閨女小嘴嘚不嘚嘚不得正在念英語,手上的鋼筆還不停,她瞟眼墨水瓶。
之後連續幾天仍舊這樣,只是學科不同罷了。
到了假期的最後兩天,女兒一點兒要憋瘋的樣子都沒顯現,倒是她這個當媽媽的,那真是受不了了。
她是硬拽着孩子出門,讓女兒去姥姥家看看,讓去玉福那櫃檯幫着賣賣貨,讓去她爺爺那,看看二哈,看看她爸,再和老爺子吃吃飯,晚上去找王爽和林沛鈞她們溜達溜達,買買上課會用到的東西。
所以說,整個江男的假期就是這樣度過的。
她不知道她姑已經來了。
不知道表姐即將要和她一個高中。
不知道她那幾個朋友,劉柳會和新認識的哥們,在不經意間提起江男,提起他們六個,誰說他不想念小團體?
不知道劉澈是讓他妹妹接的電話。
小夥子被毫不留情的拒絕了,還處於單方面失戀心裡難受的狀態,腦子一短路,就想讓妹妹刺激刺激江男。
一方面是憋着一口氣,覺得回去幹什麼?傻不傻,江男又不想他,只想任子滔。
一方面也是到了爺爺家,堂哥們和大院朋友太多了,假期纔沒回來。
不知道任子滔雖然人沒趕回家,但是心早飛回來了,還跑到傢俱城,特別特別不會過日子的買了一張很貴的大牀,他那新房子,屋裡只擺着這一張新牀,大牀上是杏黃色的牀單枕套,他都沒捨得睡一覺。
另外,真的不想江男,又怎麼會給江男寫厚厚的一封信呢。
但是任子滔哪知道,他被付俊澤攪合的,江男至今都忘了那信的事兒,一直沒看呢。
而江男更不知道的是,遠在美國的付俊澤,他一切都好,只是有點想那個叫哈爾濱的城市。
付俊澤的爸爸媽媽家,別說保姆司機了,連園丁都有,付俊澤的身邊也總是跟着人,最少一名翻譯,算是他的第一任外語老師。
而且到了後,爸爸媽媽就帶付俊澤參加各種酒宴,緊接着,爸爸媽媽的公司上市了,男孩才終於明白,爲什麼媽媽是匆匆回國,爲什麼顯得那麼沒有人情味,連外公外婆都不看一眼就轉機飛走。
他穿着彆扭的西服端着高腳杯,看着爸爸媽媽在一堆老外中間笑的自信,眉眼飛揚……
可想而知,在國慶假期後,開學第一天,什麼都不知道的江男,她心情還是有點兒差的。
尤其是一進班級,看向付俊澤那空位。
考數學的時候,景老師坐在了付俊澤的座位上。
老師好像也很想念那個調皮的小子,因爲他看看郭凱看看程緯凡說:“這回走了,我看你倆抄誰的。”
程緯凡課下告訴江男,郭凱知道付俊澤離開,喝了一瓶啤酒哭成了狗。
王爽課下對江男嘮叨:一肚子壞水,飛美國不告訴一聲,說着說着,用袖子抹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