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迎親意外

迎親意外

承化一十三年初,錦王朝九皇子蕭珞下嫁靖西王府次子賀翎,一個十八歲,德才兼備、風華正茂,一個二十歲,戰功顯赫、英姿迫人,這件大喜事成了上至權貴下至坊間流傳甚久的一段佳話。

車駕次第、羽儀導從、甲盾林列,送嫁的隊伍奢華隆重、浩浩蕩蕩,雖然在皇家待遇中屬於次等,可是讓百姓看到,必定還是歎爲觀止。如今的錦王朝頹敗不堪,百姓賦稅苛重、叫苦不迭,而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出嫁都要如此陣仗,當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蕭珞一身大紅喜服端坐於馬車內,手指差點將衣角攥出幾個窟窿,這場親事不知耗費了多少民脂民膏,更不知是用多少人的血汗換來的,他倒是想請旨一切從簡,但他現在必須是個傻子,傻子是不會動這些腦筋的。雖然他是錦王朝的皇子,卻沒有絲毫的驕傲,他比宮中任何人都看得清楚、想得明白,錦王朝氣數已盡,與其治標不如治本。

他從摔了那隻碗後就開始裝傻,好在他記得自己雖然癡傻,卻並不瘋癲,因此裝起來頗爲容易。這成皇后考慮得也算周到,趕在臨行前一晚動手的確不會被人發現,第二天各種繁文縟節,身邊的奴僕對他反應遲鈍的模樣視若無睹,想必是成皇后安排的人。這藥的效力恰到好處,只是降低人的心智,讓人懵懵懂懂如幼齡稚兒,除了眼神有些呆滯木訥,表面看與平時並無太大差別,在他遙遙跪拜皇帝、太后時,他們竟無一人看出異常。

各種繁雜的禮節結束,蕭珞踩着腳凳上了馬車,宮門外就是迎親的隊伍,他卻無法見到。雖然身爲男子不必着鳳冠霞帔,更不用罩紅蓋頭,可成親前不得見面的禮數還是要遵守。嗩吶鑼鼓震天,車簾緩緩落下,裝了半天的傻子總算是可以休息了,蕭珞鬆了身上的勁,靠在身後的蒲團上,想到賀翎與他僅一道宮牆之隔,閉上眼無聲而笑。

宮門外,賀翎一馬當先,雖然身無鎧甲、手無寸鐵,卻依然掩不住多年沙場養成的大將之風、肅殺之氣,只是挺直腰背靜靜地坐在馬上,就讓人心生敬畏、望而卻步。有他當頭領着,身後長長的迎親隊伍也莫名多了些震懾人心的力量,若不是手執禮樂之器,恐怕會讓人誤以爲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事實上,這的確是一支軍隊,是賀家軍最爲精銳的一小部分,是靖西王賀連勝特地安排過來保護他這混蛋兒子的。賜婚的聖旨下得突然且莫名其妙,若不是這混小子心甘情願,他必定會當場將傳旨官轟出去。當朝皇帝軟弱無能,他割據一方的堂堂靖西王會稀罕做這皇親國戚?

賀連勝看着自己最爲自豪的兒子捧着聖旨露出一臉花癡笑容,氣得鬍子都抖了,一隻大掌毫不猶豫地朝他招呼過去:“什麼樣子!給老子出息點兒!”

賀翎在戰場上是個煞神,在親爹面前就完全不夠看了,揉着腦袋只顧着笑,已經被驚喜衝昏了頭腦,一時顧不上想別的了。

賀連勝是個粗人,卻粗中有細,搶過他手中的聖旨又看了一遍,冷哼道:“此事恐怕另有蹊蹺!九皇子母家無人,竟能在深宮中安安穩穩活到現在,可不簡單!他在清流一派聲望極高,若不是有世家大族壓着,必定是太子的不二人選。那皇帝老兒將這麼一個人送到我們靖西王府來做什麼?拉攏我們嗎?拿這麼大的寶貝來拉攏?”

賀翎收起花癡笑容,正色道:“爹,那皇帝是個不識貨不辨才的,長珩在他眼裡可不是寶貝。他不要,咱們要!”

“混小子!少來這一套!”賀連勝又給了他一巴掌,“你心裡那點彎彎繞你老子不知道?去了一趟長安魂都丟那兒了,好意思說這種冠冕堂皇的話!”

賀翎理直氣壯,梗着脖子道:“我也該娶媳婦兒了!”

賀連勝被他氣樂了,剛笑了兩聲又連連擺手,轉着圈子琢磨道:“不對!其中必定有詐!迎親可不比召見,往常咱們父子或兄弟一起還有個照應,這次你孤身一人進京,萬一被他們扣押了可怎麼辦?到時我們想救你也只會投鼠忌器。”

“咱們如今與朝廷表面上還是相安無事,諒他們也沒那麼大膽量主動挑起爭端!”賀翎又將聖旨奪回去,寶貝似的捲起來,“那皇帝耳根子軟,手腕更軟,即便有人唆使,他也沒魄力與咱們賀家軍叫陣。”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賀連勝因爲這件事差點沒睡好覺,第二天一早就趕緊吩咐人部署下去,在精兵中挑了些略通禮樂的,又找樂師晝宿不歇地練了半個多月,總算是僞裝出了一支能文能武的迎親隊伍。

賀翎一路都在提醒他們收斂氣勢,可惜收效甚微,戰場上廝殺過的人,再怎麼掩蓋都抹不去骨子裡透出來的肅殺,幸好還有一身喜慶的行頭遮遮,而他本人這個最大的煞神又能吸引大多人的視線,最後總算是矇混過關了。

賀翎胸口綴着大團錦花,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歡喜得不行,但是一想到蕭珞的性子,又擔心他對這門親事並不情願,在宮門口等了半會兒功夫只覺得煎熬無比。

終於,在裡三層外三層人羣的翹首以盼下,宮門緩緩打開。

賀翎精神一震,按捺住心中的激動,手一揮,禮樂奏響,之後迅速擡腿下馬,腳步沉穩地步入宮門,走到裡面對着高臺上的皇帝等人下跪叩首,諸多禮節完畢,終於心滿意足地領着蕭珞的馬車出了皇宮。

沿着長安城的大街行了小半天,一直到安全出了城門,他才確信父親的確是多慮了,不過他也不傻,自然知道這親事並非表面這麼簡單。蕭珞各方面都比其他皇子出色,忽然嫁做人.妻就等於被斬斷了羽翼,此時不知有多少鼠目寸光之輩在暗地裡偷着笑呢。

這門親事,針對的不是靖西王府,而是蕭珞。

賀翎轉頭看着馬車,不知裡面的人此時是何種心境,定定地看了半晌,轉回頭深吸口氣又慢慢呼出,這才按捺住跳上馬車掀開簾子的衝動。

蕭珞靠在馬車內壁,沒有掀開簾子朝外看,這送親隊伍裡混着多少眼線已懶得再去想,他只知道現在滿鼻子都是那人身上熟悉的氣息,曾經近一年的親密相處都不是夢,是真的發生過。而且,很快還會再發生一件事。

行到正午,經過一片林子時,賀翎下令就地稍事休息,雖然他的部下毫無疲態,可送親隊伍裡的人明顯體力不支,不是臉色泛白就是氣喘吁吁。

他朝馬車看了看,裡面這半天一點動靜都沒有,實在是讓他坐立難安。他倒是不擔心會有人敢偷樑換柱,畢竟靖西王府不是能輕易得罪的,裡面必定坐着蕭珞。可蕭珞又不是女子,總這麼一聲不吭的,不會是……被氣壞了吧?

思來想去,他決定不管那些破規矩了,橫豎都是要見面的,早一面晚一面又有什麼差別?現在人都已經出了城門,他就算壞了規矩,誰還來管着他不成?就這馬車旁邊幾個奴僕侍從,誰敢多說一句,立刻將他們踹回長安城,不要他們跟着了!

賀翎把心一橫,翻身就下了馬,正準備朝那邊的馬車走過去,耳中忽然聽到破空之聲,大吃一驚,單手迅速扯開胸前的花團扔出去,臨空截住一支射來的長箭,掌心紅綢一拽一翻,十分利落地將這支箭扔在了地上。

在送親隊伍迷茫之際,林子一側的山坡上忽然有箭矢如密雨般呼嘯而來,賀家軍訓練有素地護在了馬車的周圍,紛紛扔了手中的東西,抽出藏在身上的兵器迎敵。一陣鐺鐺亂響聲中,送親隊伍驚叫着亂成一團,敲鑼的將銅鑼罩在腦袋上,打鼓的躲在大鼓後面,甚至連護衛都舉着盾牌毫無形象地蹲在地上,縮得跟烏龜似的。

四匹拉車的白馬統統受了驚嚇,擡起前蹄一通嘶鳴,忽然就撒開蹄子往林子深處衝去,拖着馬車在樹叢中磕磕絆絆、橫衝直撞。賀翎未帶兵器,隨手抽出腳邊一名護衛的刀,咬着牙氣憤地將他踹翻在地,跳上馬背就追了過去,只隔空拋下來一句話:“殺上去!”

“是!”身後的賀家軍喊聲震天。送親隊伍裡膽子特別小的直接被嚇得跌坐到地上。

賀翎揮刀擋着箭雨,很快就追上前面的馬車,腳一蹬飛身撲了過去,將手忙腳亂的車伕踹下地,抓住繮繩左右齊收:“籲——”

馬車被強行勒停,車內的蕭珞扶着一側的窗框才堪堪坐穩,將還算整齊的衣裳扯出褶子,又撥亂幾絲鬢髮,眼中劃過笑意,抿了抿脣,從容的神色迅速被驚恐代替。

“長珩!”賀翎一臉緊張地掀開簾子,“你沒事吧?”

蕭珞瞪大眼看着他,眼神有些顫抖,這顫抖不是裝的,他自己都沒料到,忽然打上照面,臨死前諸多紛亂複雜的情緒竟一下子涌上了心頭,看着眼前這個熟悉到骨子裡的人,千言萬語吞進肚子,竟有些哽咽。

賀翎衝進來拉過他的手,將他上上下下仔細地檢查:“有沒有事?哪裡傷着了?”

蕭珞定定地看着他,原本是想裝傻,眼下不用裝都顯得有些傻了,任他拉着自己問話,連點頭搖頭都忘了。

賀翎這才發覺到他的不對勁,疑惑地看着他:“長珩,你怎麼不說話?”

蕭珞眨了眨眼,終於回神,一臉茫然地看着他,繼續沉默。

賀翎看着他不同以往的神情,忽然想到他先前在車內一聲不吭的表現,神色凝重起來:“長珩,你怎麼了?說話!”

蕭珞的手讓他捏得生疼,忍不住皺了皺眉:“疼……”

賀翎連忙將他的手鬆開,看着他這一臉帶着孩子氣的癡傻樣子,皺着眉擡手將他凌亂的鬢髮往耳後撥了撥,眼中劃過一絲厲色,沉默片刻迅速將他打橫抱起:“先帶你回去!”

說完抱着他跳下馬車,吩咐車伕將馬車趕回去,轉身帶着他騎上自己的黑馬。

回到先前歇腳的地方,一切都已經結束,地上橫七豎八地堆滿箭矢,先前嚇得差點屁滾尿流的護衛又恢復了原樣,只有吹嗩吶敲鑼打鼓的那些人依舊心有餘悸、面色慘白。

賀家軍這支臨時軍隊的隊正,是賀翎的貼身隨從羅擒,羅擒見到他回來連忙上前一步,抱拳道:“將軍!那些……”

“先不說這個!”賀翎擺手制止了他的話,目光如同淬了毒,冷冷地朝地上那些人掃過去,寒聲道:“誰是主事的?滾出來!”

被他視線掃過的人一一打了個寒顫,雖然不知道他這番呵斥究竟爲何,可都下意識垂下了腦袋,對於他抱着未過門的妻子一同坐在馬上,更是無人敢置一詞。接着就有一名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出列,戰戰兢兢道:“是、是小的,小的是主事的……”

賀翎微微眯眼,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厲聲道:“九皇子怎麼了?”

那中年男子嚇一大跳,擡起頭看向蕭珞,見他正瞪大了眼目光遲滯地與自己對視,嚇得一哆嗦,震驚道:“九皇子這是怎麼了?”

“我在問你!”賀翎將手中的刀往地上狠狠一擲,刀鋒準確無誤地紮在離他足尖不到半寸的地上,刀柄嗡嗡直響。

男子嚇得整個身子都僵住了,眼珠子直直盯着震顫的刀柄,腿一軟撲通跪在了地上:“小的不知!小的真的不知啊!九皇子先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賀翎面上陰雲密佈:“先前好好的?先前他坐在馬車裡,你哪隻眼睛瞧見他好好的!”

那男子平時也算是個鎮定之人,可此事事關重大,一個不小心就會喪命,再加上賀翎滿身的戾氣,驚得他只剩下身子打顫的份兒,半句話都吐不出來了。

羅擒一腳將他踹翻在地,踩着他胸口恨聲道:“老實交代!”

那人被踩得面色發白,痛苦地咳了兩聲,虛弱道:“小的真不知,小的雖然是主事的,但從頭到尾都沒從近處見過九皇子,實在是不知情吶!求將軍饒命!”

賀翎看着其他人:“哪些是今天在九皇子跟前伺候的?”

無人應答,那些人的頭一個比一個埋得低。

賀翎氣得咬牙切齒,垂眼看着胸前的人,輕聲道:“長珩,今天是誰伺候你的?”

蕭珞擡眼,一臉茫然:“啊?”

賀翎眉頭一皺,心裡難受得不行,雙臂將他摟緊,將聲音放得更柔一些:“今天伺候你換喜服、伺候你上馬車的,是誰?”

蕭珞費力地想了想,搖搖頭:“不記得了。”

“你看看那些人,再好好想想。”

蕭珞聽話地轉頭,側着腦袋一一打量他們,忽然眼睛一亮,擡手指着其中一個:“是他!”

羅擒立刻將那人拎過來摔到地上。

那人匍匐在馬蹄旁邊,聲淚俱下:“奴婢早晨伺候的時候,九皇子還好好的,怎麼走了一趟路就這樣了?”

賀翎冷笑:“今天真是稀奇了,我在問你們話,你們怎麼一個個反倒問起我來了?”

那人嚇得立刻噤聲。

“你主子是誰?”

那人戰戰兢兢回道:“九皇子。”

“混賬!我問你真正的主子!”

那人被他吼得一抖,擡起頭一臉懇切道:“奴婢哪來真主子假主子,奴婢的主子就是九皇子啊,求將軍明察!”

“將他捆起來,快馬送回王府交給我父王!”

羅擒抱拳領命,手腳麻利地扯開這人身上的腰帶,將他雙手縛在背後,捆了個結結實實,擡頭道:“將軍,怎麼跟王爺說?”

“有什麼就說什麼,還有,給我大刑伺候,狠狠地打!打到這賤奴說實話爲止!”

那人聽得面如菜色,抖着嘴脣掙扎起來:“你不能這樣!我是皇上派來伺候九皇子的!你不能隨隨便便就對我動刑!”

賀翎聽得好笑,脣角的弧度森冷:“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皇上派你來伺候九皇子,你就把人伺候成這樣了?別說你犯了錯,即便你沒犯什麼錯,也不過是個賤奴罷了,我對你想殺想剮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拎不清自己的身份怎麼活到現在的!”

那人知道落到他手裡必定不會有好下場,垂死掙扎道:“求將軍饒命!奴婢真的沒有害九皇子,九皇子出宮前還一直好好的,必定是剛纔被驚了駕,嚇成這樣的……”

羅擒見賀翎氣得雙目赤紅,生怕他暴怒之下將這人殺了,連忙揮掌,一個手刀把人劈暈:“將軍,屬下這就派人將他送回去。”

“等等。”賀翎朝地上一堆弓箭和送親隊裡幾個死人的屍體指了指,“剛纔是什麼人?”

羅擒撿起地上一支箭,雙手呈上:“將軍請看箭羽。”

賀翎接過來,指尖挑着箭轉了兩圈,又掂了掂,覺得無論從用料還是份量上來看,都極爲普通,斜挑着眉纔將目光轉到箭羽上,沒想到上面竟然刻着一個“成”字。

羅擒道:“屬下擔心中調虎離山之際,沒有追遠,山坡上有幾個被追到的賊人不等我們動作就自行了斷了,其他人已經撤逃。賊人屍身查不出特殊之處,看起來像是執行任務的死士,唯一的線索便是這箭羽上的字。”

“成氏麼?留下如此顯眼的痕跡給我們瞧,豈不是蠢到家了?也不知是哪一方在故佈疑陣。”賀翎冷笑一聲,將手中箭桿一折兩段,“收幾根帶回去慢慢查!”

“是!”

賀翎扔下斷箭,目光在送親隊的那些護衛身上緩緩掃過,“你們是怎麼護主的?有了危險自己躲到盾牌後面,這是誰教你們的?”

這些人平日裡也就在京城吆五喝六地欺負欺負百姓,哪裡能與這些上過戰場的人比,早就讓他們的氣勢給震懾住了,也顧不上好奇迎親的人怎麼一個比一個勇猛,見賀翎問話,連忙乖乖認錯:“小的們辦事不利,請將軍責罰!”

賀翎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沒聽剛纔那賤奴說麼?你們是皇上的人,我能奈你們何?不過……既然你們自己也承認無能,想必被那些賊人殺死也是正常的。”

那些人原本是想以退爲進,沒想到他根本不吃這一套,當下就愣住了。

賀翎冷笑地看着他們,揚聲道:“你們爲了保護九皇子,以軀爲盾,可歌可泣,待我回去之後稟明父王,給皇上修書一封讚揚你們的功績,以告慰你們泉下英靈。”

話音未落,盾牌落地的哐啷聲一個接着一個,被嚇到的人抖如篩糠:“將軍饒命!將軍饒命啊!”

賀翎目光陰沉:“羅擒,動手!”

羅擒躊躇片刻,上前一步道:“將軍,您大喜日子在即,不宜見血。”

地上那些人頓時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點頭如搗蒜,連聲應和。

賀翎挑起眉梢:“說的也是,等我完婚,再殺不遲。”

地上頓時沒了聲音。

整個過程,蕭珞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馬上,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最後擡起雙眼直直看着賀翎,拉拉他衣袖露出一個憨傻的笑容:“你別生氣,我餓了。”

賀翎上回見到的還是一個驚才豔豔、七竅玲瓏的人,再次相見卻成了這幅光景,心中堵着一口惡氣無處發泄,又對他心疼至極,咬了半天的牙纔將神色緩和下來,連忙吩咐羅擒去後面的馬車上取些糕點來。

蕭珞接過糕點連忙咬了一口,露出滿足的神色,又接過他手中的水喝了點兒,眼睛都笑出了弧度,吃飽喝足後擡起頭,見賀翎直直地看着自己,滿眼都是疼惜,心底狠狠顫了一下,壓抑住突然而來的悸動,再次對他笑了笑。

賀翎替他整了整凌亂的衣裳,一手將他抱緊,另一手拉起馬繩,轉頭看着地上被捆成一串的糉子:“走!想留個全屍的就給我手腳利索點兒,離甘州還遠着呢,可別誤了我的吉時!”

插入書籤

第56章 投奔伯樂第54章 不破不立32 京城之亂43 感恩戴德第28章 成家覆滅2 中毒殞命第83章 冰天雪地第113章 父子悲慟42 小兒出恭第107章 封王建府第52章 當面對質第60章 秦家姊妹第118章 清洗朝堂第126章 番外三:山水之間第53章 莊晉言恨第115章 氣暈太傅第72章 戰事告捷第25章 出其不意第71章 城內混戰第97章 臨河對峙第75章 偷得浮生第58章 噠噠得得第94章 錚兒抓週45 書信有詐第81章 說服大夫第92章 揣度試探第46章 入山尋夫第99章 以茶代酒第57章 真假春生35 突利來襲第37章 喜得一子附夫夫Q第76章 橫生變故第67章 兵臨城下第123章 太平盛世第71章 城內混戰第103章 賀翎起疑第18章 劉家兄弟第114章 內亂結束第19章 上香遇刺8 追查箭矢第111章 化險爲夷第64章 矇蔽敵方第55章 查明真相第51章 偷樑換柱第76章 橫生變故第57章 真假春生33 推心置腹3 重生做戲第60章 秦家姊妹第55章 查明真相3 重生做戲第114章 內亂結束第28章 成家覆滅第86章 路遇援手8 追查箭矢第50章 樑城失利第94章 錚兒抓週第52章 當面對質第112章 牢中長談第113章 父子悲慟第106章 勢成水火第65章 偷襲在即37 趕回王府第19章 上香遇刺23 山雨欲來第62章 僞裝潛入第93章 良將難求45 書信有詐第54章 不破不立第57章 真假春生13 聽了牆角第62章 僞裝潛入2 中毒殞命第84章 鄭氏兄弟附夫夫3 重生做戲第13章 突利王帳第118章 清洗朝堂34 商議出兵附地13 聽了牆角第80章 神仙大夫第54章 不破不立第68章 難以捉摸第74章 曉以利害第116章 怒斥朝臣第111章 化險爲夷第63章 深夜偷襲第59章 互相制衡34 商議出兵附地第116章 怒斥朝臣46 兩路夾擊37 趕回王府6 兄弟一堂第60章 秦家姊妹第113章 父子悲慟第86章 路遇援手第58章 噠噠得得33 推心置腹第110章 京城有變2 中毒殞命
第56章 投奔伯樂第54章 不破不立32 京城之亂43 感恩戴德第28章 成家覆滅2 中毒殞命第83章 冰天雪地第113章 父子悲慟42 小兒出恭第107章 封王建府第52章 當面對質第60章 秦家姊妹第118章 清洗朝堂第126章 番外三:山水之間第53章 莊晉言恨第115章 氣暈太傅第72章 戰事告捷第25章 出其不意第71章 城內混戰第97章 臨河對峙第75章 偷得浮生第58章 噠噠得得第94章 錚兒抓週45 書信有詐第81章 說服大夫第92章 揣度試探第46章 入山尋夫第99章 以茶代酒第57章 真假春生35 突利來襲第37章 喜得一子附夫夫Q第76章 橫生變故第67章 兵臨城下第123章 太平盛世第71章 城內混戰第103章 賀翎起疑第18章 劉家兄弟第114章 內亂結束第19章 上香遇刺8 追查箭矢第111章 化險爲夷第64章 矇蔽敵方第55章 查明真相第51章 偷樑換柱第76章 橫生變故第57章 真假春生33 推心置腹3 重生做戲第60章 秦家姊妹第55章 查明真相3 重生做戲第114章 內亂結束第28章 成家覆滅第86章 路遇援手8 追查箭矢第50章 樑城失利第94章 錚兒抓週第52章 當面對質第112章 牢中長談第113章 父子悲慟第106章 勢成水火第65章 偷襲在即37 趕回王府第19章 上香遇刺23 山雨欲來第62章 僞裝潛入第93章 良將難求45 書信有詐第54章 不破不立第57章 真假春生13 聽了牆角第62章 僞裝潛入2 中毒殞命第84章 鄭氏兄弟附夫夫3 重生做戲第13章 突利王帳第118章 清洗朝堂34 商議出兵附地13 聽了牆角第80章 神仙大夫第54章 不破不立第68章 難以捉摸第74章 曉以利害第116章 怒斥朝臣第111章 化險爲夷第63章 深夜偷襲第59章 互相制衡34 商議出兵附地第116章 怒斥朝臣46 兩路夾擊37 趕回王府6 兄弟一堂第60章 秦家姊妹第113章 父子悲慟第86章 路遇援手第58章 噠噠得得33 推心置腹第110章 京城有變2 中毒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