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蕪說,“幸好他在部隊,要不你讓他一個人在那邊自己回家得多擔心啊”,頓了一下,他又道:“不過混在都是男人的地方也不是絕對的安全,萬一他是雙,對男人也行呢”。
後面一句話元錦西完全沒聽進去,她的思緒還停留在元蕪的第一句話上。
之前她都沒仔細琢磨過,如今元蕪的一句話仿若當頭棒喝,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腦袋裡鑽了出來。
亓放讓她回家,自己留在基地,他做什麼她都不會知道!
那他,是不是真的要做什麼呢?
結合之前的種種,她便生出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來。
最開始亓放不讓她外出,態度強硬又堅決,後來又突然讓她回家,說是讓她來看大隊長回到賀家也安全,可脫離部隊的大環境,深入到社會中,安全程度肯定會有所降低,他這一決定本身就有些反常。
元錦西放下碗,捶了捶腦袋,元蕪嚇了一跳,急急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我沒事”,元錦西想對元蕪笑笑讓他放心,奈何脣角無論如何也勾不起來。
她平常挺靈光的腦子,到了關鍵時刻怎麼就死機了呢!
這明明就是一招調虎離山計啊,亓放這樣做,肯定是有什麼打算。而這個打算,他不想讓她知道,或者說不想讓她參與其中。
是繼續裝傻,還是向亓放問清楚呢?
這根本不是一個選擇題。
狼吞虎嚥的吃完飯打發走元蕪後,她馬上給亓放打電話。
這幾天給他打過好幾通電話都沒有打通,她只以爲他是在忙,現在卻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兒。
打了兩遍無人接聽,她又給泥鰍打了一通電話。
問他,“我剛纔給亓放打電話沒打通,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
泥鰍很驚訝,“他出差都沒跟你說啊!”
“他出差了?”元錦西更驚訝,“他去哪兒出差?”
“應該是去戰區總部吧”,泥鰍大咧咧回道:“我又不是他領導,他也不用跟我彙報工作,具體去哪兒出差我也不是很確定”。
“那行吧,我掛了啊”,都沒給泥鰍再說話的機會,她匆匆掛斷電話,緊接着便給老蔡撥了過去。
第一句話就是質問,“你和亓放到底在搞什麼?他現在在哪兒?”
“我們能搞什麼,我們都不好那口!”老蔡打哈哈道:“他去哪兒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啊,你是他老婆我又不是”。
元錦西可沒閒工夫跟他鬥嘴,壓下沉沉怒氣,幾乎是咬着牙問道:“我再問一遍,亓放呢?”
老蔡知道躲不過,便嘆息一聲,道:“涉及到機密,沒辦法跟你多說,在家好好待着,等他處理好事情你們自然就能見面”。
果然有事情隱瞞她。
既然老蔡不肯直接說,那她試探着問一問總可以吧。
“跟黃金地帶有關的事情?”
老蔡沉默。
她又問,“亓放回黃金地帶了?”
還是沉默。
沉默,其實也是一種回答。
“是不是我們的身份暴露了?阿直有危險?”她說出心中最不願意接受的猜想。
“元錦西,你要遵守紀律”,最後,老蔡只乾巴巴的說出這一句。
遵守紀律,所以即便心中猜想的都是對的,她也只能乾着急,沒有命令什麼都做不了。
掛斷老蔡的電話,她頹然的躺在牀上,後知後覺的發現身上出了一層汗,冷汗。
如果她猜想的都是對的,那他們的身份暴露,阿直陷入危險之中,我方潛伏在黃金地帶的同志肯定會想辦法營救阿直,可爲什麼亓放要跑過去呢?
亓放從一線上退下好幾年,雖然依然堅持訓練,可少了實戰的積累,較以前到底還是退步了一些,完全不具備以一當十的實力。已經暴露的人冒着巨大的風險重回險地救戰友,其實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說不明智都是客氣的,其實就是蠢,亓放過去那絕對是腦袋讓驢踢了蠢到可以。
可亓放不是蠢人,老蔡也不是,所以他不會幹這種蠢事。
除非,中間還發生了什麼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想不出來,也不能找人去打聽,估計就算去打聽也打聽不到。所以,她真的只能乾等着。
這種感覺很不好,明明知道有事發生,明明知道自己最在意的人身陷險境,而自己卻那麼無力,什麼都做不了。
如此過了三日,她竟不覺消瘦下來,老爺子賀野元蕪看着都心疼。
他們只當她還沉浸在失去戰友的悲慟中才會日漸消瘦,便琢磨着怎樣才能讓她開懷。
恰好大嫂顧雨舟明天在京都最大的書店有一個籤售活動,元蕪便提議明天全家都過去給顧雨舟添人氣。
元錦西不大想去,籤售會人肯定多,亂糟糟一點兒不適合她現在混漿漿的腦袋。
可她又不想讓老爺子大爸二爸失望,便也點頭應了下來。
給老蔡報備,老蔡聽說她要出去玩兒,只以爲她想開了,還挺支持,只是再三提醒她注意安全,出去前最好收拾一下,跟她以前的樣子反差大一點。
這個以前,自然是隻在黃金地點的時候。
元錦西對着鏡子左照右照,她就是不收拾跟早些年在黃金地帶時候的差異也非常大,髮型不一樣,露出來的臉型便不一樣,穿着風格不同,整個人的氣質也會大不相同。
饒是這樣,第二天她出門前還是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穿了自己高中時候的校服,又戴了一頂中性的毛線帽把頭髮全都扣到帽子裡面,外面再戴一個大大的耳機,怎麼看都是一個時尚的高中生。
老爺子看到她穿這身兒有點兒不高興,“小姑娘就得穿的有個姑娘樣子,軍裝不是還分男女呢嗎!”
元錦西親親、熱熱的挽起老爺子的胳膊,“那我往漂亮收拾您是不是得配合我換一身衣服?”
老爺子出門一向穿舊軍裝,懶得換也不願換,一聽元錦西跟他講條件,當即跟耍賴的孩子似的哼一聲鑽上車,不糾結她的穿着打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