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誰都會說,可那份糾結與痛苦大概只有泥鰍自己能體會,所以元錦西也只是點到即止,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話沒有多說,酒可沒少喝。一瓶白酒被他倆喝光,這幾天都神思恍惚的泥鰍直接喝趴,倒在牀上呼呼大睡。
元錦西的腦袋也有些暈,不過也只是有些暈而已,做什麼事都不耽誤。
她照常去訓練場跟隊員們完成今天的訓練,還找秦簡把之前想商量的事兒商量好,一直忙到晚上,消消停停的待在宿舍裡等亓放回來。
亓放一進宿舍的門就看到元錦西大馬金刀的坐在牀上,一副“我有話要跟你談”的架勢。
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邊脫軍裝外套一邊笑着問道:“怎麼了這是?幹嘛那麼嚴肅?”
元錦西沒好氣的瞪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疲倦的面容和隱隱顯露的白髮上,都到嘴邊的質問又咽了回去,嘆息着說道:“白天我跟泥鰍談過了”。
聰明人一點就透,亓放幾步走到她身邊坐下,也收起臉上的笑容。
“你在怪我沒跟你說?”頓了一下,他才徐徐解釋道:“不是不想說,是我覺得他的事情由我來說不大好”。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泥鰍最先找她傾訴,她轉頭會不會把泥鰍的心事都說給亓放呢?
答案是不會。
跟關係的親疏遠近沒有關係,只是每個人心底都有一道線,即便是再親近的人,那道線也不能跨越。
亓放的一句話,她便釋然了。
對他勾脣笑了一下,“你說得對,是我鑽了牛角尖。不過現在我們倆都知道了,是不是就能一起商量一下怎麼勸泥鰍了?”
“這個是當然”,亓放打蛇隨棍上,在她笑的時候順勢握住她柔軟卻並不細膩的手,輕輕的捏了起來,“他能親自和你說一說也好,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心思到底沒有你細膩,想的也沒有你全面,再加上我這邊也焦頭爛額自顧不暇,真的沒有多少精力照顧他,有你給他指點迷津我就放心了”。
元錦西一斜眼,“所以你的意思是泥鰍的事兒你不管,全都交給我?”
“哪能啊!”亓放馬上改口,“我是說咱們一起管,你有時間你就多管一點,我有時間我就多管,咱不是兩口子嗎,幹嘛分的這麼清楚!”
他還倒打一耙!
只是看他那副無賴的樣子,元錦西好似又看到最初遇見時候他的樣子,心情莫名開朗,於是大度的點點頭,“那行吧,就這麼定了”。
倆人就泥鰍的事情討論到大半夜,元錦西正感慨時光荏苒,泥鰍都回到正常的生活這麼久的時候,忽有鼾聲入耳,轉頭一看,亓放已經靠在牀頭,憋憋屈屈的睡着了。
即便是在睡夢中,他的眉頭也緊緊的蹙在一起。
躺到他身邊,伸手撫在他的眉心,想要撫平上面的紋路,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
那溝壑那麼深,即便是撫平,也會留下痕跡。
別人只看到他年紀輕輕就位居要職,前途一片光明,卻不知道他要揹負多大的壓力與責任。
他們剛遇見的時候,他開朗話多,痞裡痞氣,一點兒都不像正經人。後來去執行任務,他變成另外一個人,嚴肅認真,果敢狠厲,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現在,他成了這個基地的掌舵人,基地所有人所有事都是他肩頭上的責任,他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係到所有人,所以他不敢掉以輕心,每天都小心翼翼,勤勤懇懇。
他很累,不光是身體累,頭腦和心理都非常非常的累。
可他在面對她的時候從來都不肯多說,不是不想讓她幫着分擔,是他知道這就是他的責任不應該推到她身上,她還有屬於自己的事情要做,還有自己的責任要擔。
以前在黃金地帶覺得那裡的生活太緊張太累,回到正常的生活就會好,可真正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又會發現其實黃金地帶那種生活也不錯。
其實,不管是在哪裡,只要是活着,只要是想認真的活着,就不會有輕鬆的時候。
思及此,她長長的嘆了口氣,輕輕的扶他躺好,給他蓋好被子,關燈在他身邊躺下。
多想無益,日子總要一天一天過下去,問題總要一件一件來解決,心煩根本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
第二天,她陪泥鰍去基地外面尋了個地方給女軍人燒了紙。
泥鰍跪在地上,對着燃着的火堆唸唸有詞,不過具體說了什麼元錦西並沒有細聽。
回去的路上,元錦西問他,“都想明白沒有?”
泥鰍非常實誠的搖搖頭,“沒有。不過有一點你說的沒錯,我不能因爲過去的事情就不過以後的日子,這幾天我光想着自己的事沒顧上午陽,她肯定生我的氣了”。
還能想到午陽,算他還有良心。
元錦西滿意的點點頭,問他,“那你打算怎麼跟她解釋?”
實話實說肯定不行,有關黃金地帶的一切,全都不能跟午陽說。
泥鰍似乎早有準備,笑着道:“我就說我得了婚前綜合徵,特忐忑特害怕特緊張,不過跟你和亓放喝了兩頓酒在你們的開導下這病就好了,要跟她好好的過日子了!”
這話午陽能信?
答案是午陽信了!
倆人重歸於好,而且特別迅速的把結婚證領了。
倆人成爲合法夫妻,自然應該住在一起,基地已經把雙人宿舍給他們準備好,只要搬過去就成。
搬家那天她特意去幫忙,全都搬完午陽死活不讓她走,非要留她吃飯,說是喬遷都要請吃飯的,他們沒什麼人好請,就請她一個人隨便吃點好了。
吃的真挺隨便,就午陽去食堂打來的飯菜,三個人圍着一張小桌,吃的也挺香。
快吃完的時候,一直悶頭吃飯的泥鰍似是想到什麼事突然“哎呀”叫了一聲,嚇的元錦西差點兒掉了筷子。
“你有病啊,吃個飯你還吃的一驚一乍的!”都沒用元錦西說話,午陽先懟了他。
泥鰍沒懟回去,而是躬身往前湊了湊,神神秘秘對元錦西說道:“你猜上次給我老丈人和丈母孃出謀劃策舉報我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