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的茶具換了一套蓮花式粉彩纏枝蓮花紋的,映着微微泛着粉色的紅蓮花茶,就如同少女嬌羞的笑靨。
凌離兒把玩着一個小巧的玉葫蘆,倒是讓清漣暗自嘀咕,這玉葫蘆籽料手工都很一般,不過倒是不明白到底那裡得了小姐的青眼,還親自打了個一個絡子綁了起來。
“哦,那遊家的人,是已經見過新月他們了?”
“是,而且新月也按照開始安排的,將身世說了。”
旁邊一個面目普通的少女冷靜的開口,她穿着三等丫頭的衣裳,看上去是個管花兒的,大抵是這幾日的花兒還不錯,討了姑娘的歡心,所以叫進房裡來問了幾句話。
本來以爲那新月打的什麼壞主意,但是看起來對那星兒倒是發自內心的疼愛,也跟一開始說的一樣,安心做事。
不過想到夫人交代過的事情,夏部的人還是心中暗自下了決心,沒有鬆懈半分。
凌離兒滿意的點了點頭。
如今因爲倪怡兒失蹤的事情,也算是鬧得人心惶惶,不過這幾日在有心人的聯手施爲下,倒是有些事情都被掩蓋住了。
“還有小姐你要查的那遊家的事情。”
少女輕聲道,“說起來,這事情和主子還有大公子有些干係。”
凌離兒眨了眨眼,伸手一翻,那玉葫蘆就折射出五彩光線,她琢磨了一會,又挑了一條鬆綠線出來,準備打一條鬆綠配桃紅的絡子。
“講。”
“當年遊家趁着家中大辦喪事的時候,綁架了大公子。”夏部的人,對於當初的事情還是很清楚的,當初凌慎之失蹤,雖然很快就尋了回來,只是當時惹得白蒹葭傷心焦慮,凌絕塵也沒有留手。
他閹了遊守心,乾淨利落,戰場上練出來的刀法。
……
凌離兒抿了抿脣,倒是沒想到自己那高冷得好像沒有凡人情緒的父親動起手來,就這麼不留情面,連一絲挽回的機會都不給別人。
男人的命根子啊,說去就去了,還是那樣一個新貴才子——也就自己父親乾的出來了。
那遊守心本來就是一張宛如美婦的臉,既然去了勢,聽夏部的人說,這些年做起事來,也越發陰狠毒辣了,如今這麼想來,就難怪了。
再怎麼位高權重扶搖直上,沒了男人的東西,心裡不扭曲纔怪了。
只是這件事情,知道的人卻不多,即便是遊老太君,也被死死的瞞着。
不過這幾年來遊守心藉口忙於政務,膝下猶虛,倒是讓遊老太君/操/碎了心,聽說前些日子剛花了一千兩銀子買了兩個揚州瘦馬塞給了遊守心,遊守禮鬧了一場,也給他買了幾分才安分下來。
遊驚鴻籌劃着從旁支給遊守心繼承一個嗣子過來,遊老太君卻不願意,倒是大大的鬧了一場,所以對於凌離兒裝病拒絕老太君邀請的事情,方纔這麼輕輕的放了過去,否則以遊老太君的脾性,是不肯善罷甘休的。
凌離兒擺弄着玉葫蘆,撇了撇小嘴,她本來以爲這事情十拿九穩就是遊守禮做的,倒是沒想到竟然牽扯出遊守心的身體來。
她想了想,聽說這被去了身子的人/性/子上都有些扭曲——更何況遊守心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她想了想,道;“這事情,葉督主知道嗎?”
那丫頭搖了搖頭道;“這事情也就我們家裡和遊家的人知道。”
想來也是如此,肢體不全,便是做官都不能的,怎麼會到處傳揚。
所以當初遊守心吃了大虧,也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凌離兒琢磨了一會兒,心裡拿定主意,便讓夏部的人暫時收了手,看着那丫頭露出疑惑的表情,凌離兒笑道;“怎麼,看你樣子很奇怪?”
那丫頭點了點頭,道;“我們就如此收手了不成?”
凌離兒笑道;“有葉督主和衍世子在前頭保護我們這些閨閣女兒,看戲就好,我可不想跟這遊家正面對上。讓他們自己操心去。”雖然這麼說,只是眼中卻滿是笑意,明澈清亮。
見她這麼說,少女點了點頭,見着凌離兒說完了,方纔恭敬的道;“既然小姐喜歡這花,回頭奴婢再送一些來。”
說着凌離兒讓清漣抓了一把銅錢給她,笑道;“辛苦你們了。”
儼然一副見完丫頭的樣子,那丫頭也有模有樣的收了銅錢,道;“謝姑娘的賞”便將人打發了下去,沉吟了會兒,然後又對清漣道;“你去看看葉督主的骨頭可長好了。”
清漣點了點頭,雖然要給葉澄江看病的人多的是,但是凌離兒如果派人去看一看,也是理所應當的。
清漣道;“小姐可有什麼要吩咐的?”
凌離兒搖了搖頭,道;“那遊守心的事情……”她頓了頓,道;“罷了,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他骨頭長好了沒。”
遊守心身上的傷畢竟是凌絕塵造成的,當初雖然不肯認賬,但那說起來也沒那麼多有的沒的。
這事情可不能像上次讓人在酒肆青樓裡傳言那星兒姑娘跟自己長得像的事情一樣。這事情如果不能一舉成擒反而打草驚蛇,那遊家的身份放在那裡,一次釘不死他們他們日後更加小心就更沒有機會了。
凌離兒纖指飛舞,打完一個桃心絡子,將那玉葫蘆繫了,揀了個紫檀盒子來將那小葫蘆裝在裡面,讓丫頭放在了多寶格上。
葉澄江跟凌離兒打的都是引蛇出洞的主意,不過卻沒有想到,這另外一條蛇,卻更加謹慎些,如果不是當初的舊事凌離兒知道了,只怕這第二條蛇也不會露出尾巴來。
想來也是,以遊守禮那樣紈絝任性的脾氣,被人一眼就看出來不妥當了,如果背後沒有人爲他籌劃遮掩,怎麼會天衣無縫的瞞上這麼幾年,纔在一次意外下被發現了。
想起那丫頭稟告上來的話。
遊守心心思縝密做事仔細,這幾年越發的老練狠辣,做起事情來,更是非常的小心,尾巴可以說是清掃的乾乾淨淨,即便是夏部的人仔細查了許久,雖然有遊守信的事情在前頭,又有些蛛絲馬跡,但是真要將這事情扣在遊守心身上也是不可能的。
遊守心跟遊守禮在遊家的地位,可不能同日而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