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最開始的時候白蒹葭雖然有些奇怪,不過轉念一想那個湖水既然能讓身體健康,那土地上的植物生長成熟的速度都遠勝於外頭,那湖水有些奇妙好處也是正常的。
只要這麼一想頓時便覺得身心都寬鬆了不少,那莊園裡的秘密本來就多,比如那白霧,那湖水,那個土地……林林種種都是沒有辦法隨意解釋的。
房間裡搖光和張翠翠早已經準備好了浴桶,自從搖光這個力大無窮的人來了之後,抗水之類的夥計基本都落在了她身上,誰讓他即生的人高馬大,又在很偶然的情況下一隻手就將張翠翠和桂枝兒兩個人才能擡起來的一桶水輕輕鬆鬆就提走了呢。
於是這種事情就自然當仁不讓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房間裡除了白蒹葭留着的張翠翠和搖光外,還多了個正抱着暖爐的朱小姐。
朱小姐這人,深居淺出,而且她身子本就虛弱,前陣子又在土坯房的時候吃綠豆湯中了毒,雖然綠豆本身就是解毒之物並不十分厲害,但是畢竟也傷了身子,除了上次白蒹葭在花園巧遇了一次朱小姐後,朱小姐基本天天都呆在自己的屋子裡很少出來。
甚至上次的巧遇,白蒹葭都覺得是朱小姐特意讓自己巧遇的。
朱樂節這種人會做出巧遇這種事情來,就算是別人信,白蒹葭也是不信的,這人行事周密,從來不做沒用的事情,白蒹葭覺得那次巧遇多半着落在了凌絕塵身上,也只能嘆息一句紅顏禍水了。
只見雖然是盛夏八月,但是朱小姐卻仍然穿着冬日的皮毛小襖,雪白皮毛襯托下越發顯得臉色雪白,下巴尖尖的,一雙眼睛深幽不見底,直勾勾看着人的時候莫名讓人感覺到心中一片寒涼,手中卻抱着一個冬日常用的鎏金小暖爐,給人的感覺就是明明是盛夏八月,但是她卻仍然在過冬一樣。
……白蒹葭看着朱樂節虛弱不堪的樣子,心中嘆了口氣,看來上次的砒霜果然還是傷了身子,這人天性身體就不比別人強健,但是又思慮過度,俗話說慧極必傷,更何況朱樂節這種步步謀略的。
朱樂節看了一眼白蒹葭和凌絕塵,臉上露出一點笑意來,道;“去外頭玩的還開心吧?”
凌絕塵瞅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白蒹葭笑了笑,道;“那裡去玩,不過去看了一眼杏娘,她初次有孕,又家宅不寧,我好歹也算有些經驗,總能爲她着想一些。”
朱樂節眼看凌絕塵沒有吭聲,也不生氣,只是淺淺一笑,她臉色本就蒼白如紙,這一笑更是如一朵白梅一樣,虛弱中卻說不出的傲慢,低聲道;“張夫人倒是個好人。”卻又笑了笑,道;“也是,張夫人能千里迢迢的扶柩歸鄉,這般恩義,也是舉世難得的。”
白蒹葭垂目一笑,心中卻有些憂鬱,爲什麼自己都跑到秋水村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來了還不能讓她安安穩穩的過幾天安穩日子,自己果然應該聽素問的話不應該來蘇南的。
否則也不至於撿到凌絕塵,更不至於跟朱樂節這種人有什麼關係,更不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早知道就隨便找個小地方住下好餓了,不過萬事都不能買一句早知道,白蒹葭嘆了口氣,既然已經撿到了也撞上了是回不到當初決定的時候了,再想什麼早知道又有什麼意思,更何況即便當初不來秋水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與其後悔過去沒有選擇正確,還不如將後悔的心力都放在未來上讓自己過的更好一些。
聽朱樂節這麼說,白蒹葭只是輕輕一笑,道;“這事應當做的,朱小姐過獎了。”
朱樂節擺了擺手,道;“有沒有過獎,我自己是心裡清楚的。”
畢竟白蒹葭身上當時還有張召金落下的銀兩,即便是捲了銀兩去找個地方過安穩日子,別人也是不知道的。
畢竟這種時候,死在外面了許久,家裡人苦等數年十數年不歸才發現人早就死在外面的事情也是很多的,白蒹葭肯千里扶柩歸鄉,本就是極有恩義的事情。
只可惜張召金家裡不比尋常,那張高木跟小楊氏兩個人也只是讓人嘆息一聲罷了……
如果換了其他正常一點的公公婆婆,那裡不將白蒹葭捧到天上去,即便是不爲白蒹葭這般恩義去搏一搏名聲,爲白蒹葭肚子裡的孩子爭個名聲,也會好好的照顧白蒹葭,這般名聲傳出去,對秋水村也有好處,也能在宗族裡謀取些好處。
朱樂節也不由不爲白蒹葭惋惜了,怎麼這樣的女子就遇到了這麼一對奇怪的公婆呢。
大概只能說一句這女子命途多舛了,畢竟當初也時代當嫁的年紀了,如果不是父親忽然鬧出那樣事情來,如今也是在京城裡好好的做着那家當家夫人吧,也不至於流落到這種小村子裡,與那些村婦村夫爲伍。
想到這個,朱樂節也只能說一句命途多舛,半點不由人了。
朱樂節不說話,白蒹葭也自然不會多說,在朱樂節這種人面前,多說多錯,還不如少說一點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雖然妄想讓朱樂節遺忘自己很困難,那麼就不如把自己往庸俗平凡的女子方面靠吧。
朱樂節雖然對凌絕塵很有興趣,但是白蒹葭覺得她對於自己這麼一個敗落之女還是沒有什麼興趣的。
眼看朱樂節說完那麼一句話之後就陷入了沉默之中,白蒹葭也只是垂目不語,安靜的準備等朱樂節開口說話,之後再見招拆招。
好在朱樂節沉默的時間也補償,在凌絕塵還沒有無聊的發怒之前,朱樂節搓了搓自己懷裡的暖爐,擡頭起來道;“舊日雖然有趙神醫爲我調養身子,但是前幾日傳來消息,說趙神醫病重身亡,母親說……如今邊疆戰亂,只怕會有什麼大事發生,我身子不好,要迎我回京城裡調養。”
白蒹葭聽他不說話了,便知道要自己接口了,沉吟片刻,便道;“令堂也是一片愛……女之心。”
“愛……女之心麼……”白蒹葭發誓她聽到了朱樂節咬牙切齒的聲音。
然後就聽見朱樂節冷靜了下來;“我對張夫人一見投緣,所以特意來問一問張夫人有沒有興趣,與我一起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