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叨擾,他日再登門拜訪。”白蒹葭嘴角含笑,又衝姬瑤琇道;“阿琇身子好了不少,日後有空,可來尋我頑兒。”
姬瑤琇急忙點了點頭,看着白蒹葭領了凌離兒,翩然離去。
老太君伸手喝了口茶,看着白蒹葭的背影,又打發了姬瑤琇回去,自己去書房坐了一會,才冷聲道;“新月的消息還沒傳來麼?”
暗衛道;“新月所說之地,離此有千里之遙,暗衛已在路上。”
老太君閤眼相了一回,打發了暗衛,又想起白蒹葭言笑晏晏的臉。
仔細的將白蒹葭跟新月所說的話在心裡細細的過了一次,卻忽然閤眼想到,這丫頭既然願意攬了這事情過去,左右那新月嫁了,就跟我們沒什麼關係了。
她本來也有心思,那新月姿容性情都是罕見的,本來打算養上兩年,等出了孝,到時候也是一枚好用的棋子。
不過看白蒹葭的樣子,這棋子只怕沒那麼簡單……
白蒹葭哄姬瑤琇是足夠的,不過她是白首輔和白閣老養出來的女兒,心思手段半點不缺,看上去謙遜溫和,做事也讓人挑不出來錯來,但是除了這圈子裡的人,那裡有她看得上眼的。
大家閨秀,勳貴女子,本就驕矜。
這新月雖好,但是也沒有能夠讓白蒹葭另眼相看到到這種地步。
老太君嘴角輕勾,說起來她跟白蒹葭某些方面還是很相似的,那新月哄姬瑤琇或者還有幾分指望,老太君卻從來沒有完全相信過她。
湯蟠身邊的人可不是那麼好逃開的,湯老太爺只唯恐自己的小孫孫出了什麼問題,安排在他身邊的人都是精幹好手,新月那麼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到底是怎麼從他手下逃出來的,實在讓人懷疑。
她嘴角輕翹,又閉目養神了一會,又讓暗衛去看緊了蕭新月,方纔慢慢的吐了口氣,喝了口茶,無論如何,這輔國公府裡也不是供不起蕭新月這麼個人,具體的還是等暗衛從蕭新月所說的家鄉回來再說。
馬車裡的茶壺很是小巧,紫砂壺上雕琢着柳枝瀟瀟,平湖瀲灩。
凌離兒坐在旁邊,偏頭看着自己的母親,白蒹葭專心的閉目養神,心裡卻暗自盤算,這蕭新月到底在想什麼。
而且她記得自己曾經讓夏部的人盯着蕭新月,怎麼自己卻沒有收到這蕭新月竟然已經跟輔國公府上搭上線的消息。
她心裡暗自盤算,蕭新月進了輔國公府,到底又在想着什麼。
白蒹葭可不相信就像姬瑤琇所說的,蕭新月被湯蟠強搶,逃跑之下才撞上了姬瑤琇的。
以蕭新月的長袖善舞,只要願意花上一點心思,那湯蟠就是被她玩弄在鼓掌間的棋子,處處討好還來不及,怎麼還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甚至白蒹葭覺得,以她對蕭新月的瞭解,這湯蟠強搶蕭新月,說不準還是蕭新月安排的。
蕭新月……蕭新月……
白蒹葭眼眸微沉,眼中掠過一絲冷意,新月者,不詳之月。
她正暗自尋思,卻忽然眼眸一沉,冷道;“出來!”
凌離兒正專注的盯着那茶壺,驀然聽得母親這麼一句,不由吃了一驚,咿呀一聲,看向白蒹葭,就聽白蒹葭沉默了一會,又冷聲道;“你若是不出來,莫怪我讓人直接將這馬車拉到大理寺!”
她聲音清越如風鈴撞擊,但是其中卻有了一股斬釘截鐵的味道。
“娘?”凌離兒心中一動,急忙靠着白蒹葭坐了,一手牽住白蒹葭的袖子,一手卻將立春調製了給她防身的藥粉捏在手裡。
一雙明媚的眼睛左顧右盼,心裡倒不是很慌,那藥粉是一種迷藥,很是厲害,因爲她在昆雲的時候經常往外跑,立春攔了幾次也攔不住,最後調製了這迷藥給她防身,只要一丁點,就可以迷暈一頭大象。
這也是凌離兒敢於在外亂跑的依仗,所以凌離兒看見牆角一動的時候,就將那藥粉撒了出去。
那人也性情頗強,只看見面前一張粉妝玉琢的小臉兒帶着一點好奇看着自己,還沒等明白過來,就聽凌離兒小聲嘀咕道;“怎麼還沒暈?”
凌離兒暈字出口,才一陣天旋地轉,倒在了地上。
白蒹葭默然。
凌離兒撇了撇小嘴,將那藥瓶收了起來,才解釋道;“你知道的,春姨總是擔心我們在外頭吃虧。”
……
你不讓別人吃虧就不錯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凌離兒畢竟是個女孩子,有點東西防身也是有備無患的。
凌離兒伸手將那人翻了過來,不由哎呀一聲。
白蒹葭顰眉望去,只見那少年年約十六七歲,雖然被迷暈了過去,卻依然雙眉緊皺,有着跟他年紀不大相襯的滄桑和隱忍,反而讓人一時忽視了他極出色的容貌。
身段頎長,線條流暢而挺拔,雖然瘦,卻也是經過打磨磨練後的挺拔。
凌離兒撇了撇小嘴,道;“哪來的賊子,哼!”
她對眼前這人可沒什麼好感,藏在自家馬車裡,肯定不懷好意!幸好母親敏銳發現了他。
白蒹葭略一思忖,“他多久才能醒?”
凌離兒看了一眼白蒹葭,道;“娘你放心啦,這藥他至少要一炷香的功夫……”她又將那個小藥瓶摸了出來,“不然我再喂他吃點?這一瓶全喂下去可以讓他睡上七天七夜哩!”
白蒹葭看着凌離兒手裡的小藥瓶,也不知道她藏在那裡的。無力的搖了搖頭,道;“你呀。”
對於自己女兒,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凌離兒看了眼白蒹葭的神色,便將小藥瓶收了起來,就聽外頭車伕道;“夫人?”
凌離兒一臉疑惑的看着白蒹葭,又看着地上暈迷過去的少年。
很好看,但是跟哥哥不是一種類型的好看。
總覺得看着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喏,還是先多喂點藥粉吧。
她慢慢的挪到少年身邊,正想再喂他吃一點藥粉,就只見那少年纖長的睫毛閃了閃,然後緩緩的睜開了一雙眼睛。
一道銳利無比的光從他眼中掠過,凌離兒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有些意外。
這藥粉她是很清楚功效的,這人竟然醒的這麼快?
她立即毫不遲疑的又將藥粉撒了出去,撒了那少年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