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話叫做,官府的人,總是要來遲那麼幾步。
不過這次,來的還算及時。
焦老太婆心中一緊,但是又很快放鬆下來。
以她的經驗,這些官員是最愛面子的,她雖然心中有些害怕,但是想起以前跟那些里長打交道的日子,倒是不由振作了幾分精神,暗自留神看那來人。
只要自己一哭二鬧三上吊,那些所謂的里長村長,都只能乖乖的退讓,哄着別人來給自己賠禮道歉。
仗着家裡窮,自己又老了,焦老太婆動不動就一哭二鬧,便是碰了她一根手指頭也能叫的比殺豬的還厲害。
她掃了一眼凌慎之,見他兀自袖手而立,一身衣袍看上去雖然只是普通的青衫,但是那氣質容貌,卻是很引人注目的,就算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家,只怕家中也是不錯。
焦老太婆心裡暗自咬牙,焦家村是標準的窮山惡水出刁民,在那種窮山惡水的村子裡,便是沒有道理也要在別人身上榨出三層油的焦老太婆已經打定了主意,這小子竟然敢阻礙她的好事,還一副做主的派頭說的她啞口無言,這次非鬧的這小子一點面子都沒有,還要掉一層皮纔可以!
也要讓這小子知道,有些人的事情,是不能隨便管的!
焦老太婆只見那人錦衣玉帶,衣裳頗爲華麗,雖然辨別不出來是幾品官員,但是但是看花團錦簇,就知道來人身份不低,更何況後面幾個巡捕打扮的人,都是衣衫整齊,十分神氣。
她心念一動,頓時便屈肘朝着白長良撞去,然後往白長良身上一歪,嚷嚷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張翠翠姦夫的朋友打死人了!”
不管怎麼樣,她既然鐵了心要把這事情鬧大,便也一心把事情往大了裡鬧。
在她心裡,江雲初不過是一個商人,商人最講究的就是息事寧人了,這些官員又是維穩爲先,只要……
焦老太婆心裡算盤倒是撥的響,白長良卻死死的捏住她,見她這樣鬧,卻忽然笑了一下,極低聲的道;“我還是頭一次見你這樣敢在小公子面前作死的人。”
他聲音又低,說話也快,焦老太婆心裡突了一下,不由又扭頭看了一眼凌慎之,見他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一襲青衫宛如修竹,她也說不出什麼好與不好來,只覺得一股很不好的預感浮現了出來。
“啐,你胡說什麼嚇唬老太婆呢!”焦老太婆瞪了一眼變成了,她仗着自己的潑辣和年紀,在焦家村裡可是戰無不勝的。
那小子……、
正說着,就看見那圓臉官員嘻嘻笑着走了過去,道;“凌公子你怎麼來了?”
凌慎之淡淡的道;“在附近喝茶,正好看這鬧的厲害,便來看上一眼,你認得我?你是?”
那圓臉官員道;“學生溫譯林,曾經承蒙過白學士指點過一篇文章,若是論起來,勉強可當的一聲師兄。”、
他所說的白學士,自然就是白抒懷了。
只是溫譯林怎麼看都三四十歲了,跟凌慎之平輩論交,總是讓有有點尷尬。
凌慎之點了點頭,道;“他日再請溫師兄喝茶,今日就不阻礙師兄辦公了。”
他掃了一眼焦老太婆,淡淡的道;“如是以後****有人假冒女方親戚,當場胡鬧阻街,這京城裡的人,還要不要娶親了。”
他雖然極淡,但是卻自帶一股寧人的氣度。
溫譯林心裡打了個哆嗦,這凌慎之雖然跟着白抒懷讀書,他見過兩回,但是比起溫文爾雅的白抒懷,凌慎之卻更像凌絕塵一些。
不過想到那個冷到骨子裡的男人,溫譯林不由下意識的左右看了一眼,道;“……我一定會秉公處理的!”
凌慎之淡然道;“那就辛苦溫師兄了。”
溫小薇一看溫譯林出來,眼眸一閃,吐了吐舌頭,便悄無聲息的藉着旁人的掩蓋從人羣裡溜走了,不過卻到底捨不得,卻見那少年清風粼粼,朗月皎皎,才嘆了口氣,扼腕的想起一句詩來,我恨君生遲,君恨我生遲,恨不生同時,****與君好。
似乎有那裡不對……?
但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不能被爹抓到啊!
看着那一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溫譯林皺了皺眉,伸手一揮,“帶走帶走。”
焦老太婆慣常於撒潑打滾的,但是沒想到根本沒給她撒潑打滾的機會,見溫譯林跟凌慎之打過招呼,立即撕心裂肺的叫道;“這是官員跟姦夫勾結,要逼死老婆子啊!!!”
溫譯林嘿嘿笑了兩聲,看着就差滿地打滾的焦老太婆,冷笑道;“勾結?我倒是要問問你,你一個老太婆那裡來的本事,還要大將軍府的凌公子來勾結人來逼死你?”
大將軍府,凌公子!?
雖然見凌慎之氣度不凡,但是能認出她身份的也沒幾個。
畢竟剛回京城不久,在外行走也多隱藏身份,又不想普通人一樣在書院或者幾家族學裡讀書,他在白家讀書,白抒懷和謝老先生親自教導。
衆人雖然知道凌家有一對雙胞胎,那長公子的才華文章也是極好的,但是卻不知道那凌慎之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物。
如今聽溫譯林這樣說了,倒是心中一振,若有所動。
這京城裡,姓凌的,大將軍府,可只有一家的。
還不等焦老太婆說話,溫譯林又開口了;“凌公子路見不平,你也信口誣衊,你這老婆子嘴裡,到底有幾句真,幾句假?”
他也是在官場上打過滾的人,若說這嘴巴上軟刀子的功夫,自忖也是不輸給別人的。
如今想到可以跟凌慎之攀上一點關係,還是有點激動,而且最近朝中變動較大,他也是有身份的人,很有希望往前進一步,可不想因爲這老太婆的胡鬧,讓那彈劾的帖子多上自己的名字。
在這短暫的功夫裡,他手下伶俐的人已經很快從四周將事情打聽的差不多了,立即小聲的告訴了溫譯林。
溫譯林掃了一眼這一家人,臉上仍然笑道;“好,既然這事情鬧到這種地步,本官也省的你說我等欺負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