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輕柔素來是個驕矜輕狂的男人,從小到大,幾乎沒人敢忤逆他的意志。
當初闖進凌府,白蒹爽快,也極無辜,做事說話更是讓人挑不出來半點錯漏,他便是有再多的火氣,也鬧不起來。
這些日子下來,雖然凌絕塵將府裡治的跟鐵桶一般,他也有辦法插些人壽進去。
但凡有從凌府出來的人,一旦要出城,自然會有人跟上查明身份,若是可疑便直接綁回賢王府裡去。
便是大佛寺那一次,雖然聞人輕柔被遊守心請去喝茶,他也知道那暗道的。
若是要出城,白蒹葭這一行也是最可能的。
到底是藏在白蒹葭這車隊裡出去還是趁着白蒹葭的車隊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而趁機從另外一個地方出城。
都很有可能。
聞人輕柔臉色一沉,掃向素白馬車。
這是一場陰謀,也是一場陽謀。
他忽然輕輕的笑了,眉宇間更多了些勾魂攝魄的妖嬈。
“紅蕖你看凌夫人如何?”
“端莊嫺雅,世所罕見。”
紅蕖垂着頭,乖巧開口。
不過雖然是這麼說,她詞裡也是暗含深意。
世所罕見四個字,可不是這麼容易得到的,即便是得到了,也極容易引來那些有的沒的。
聞人輕柔握拳抵脣,低笑道;“是了,便是再怎麼美麗的女子,到底有了身孕,就派不上用場了。 ”
他眼波流轉,如眼睛裡藏着鉤子一樣。
“紅蕖,本王就把你賜給凌將軍了,好好伺候着。”
他瞥了一眼馬車,紅蕖嬌軀一顫,臉上掠過一絲不敢置信之色,卻極快的低下了頭,道;“奴婢領命。”
聞人輕柔低笑道;“我這丫頭,別的還不行,就是還算明豔,如今有個好歸宿,我也放心了。”
凌絕塵掃了一眼垂頭不語的紅蕖,卻忽然冷笑一聲,道;“你自己老婆跑了,怎麼就找別人撒火了。”
聞人輕柔咬牙,飛快的瞪了一眼凌絕塵,他素來跟這人不太對付,如今見他容色殊麗,雖然一身孝服,卻越發顯得難描難畫,氣勢赫然。
賢王妃跑了這種事情,雖然私下裡都清楚,但是面上卻是掩飾的點滴不露的。
只說是賢王妃病了,如今在庵裡養病。
否則若是真的傳出來賢王妃跟人跑了,就算是尋回來,也算是聲名盡毀了。
聽着凌絕塵的話,旁邊圍觀路人眼裡都不由閃爍這奇光,灼灼發亮的盯着聞人輕柔。
看熱鬧不嫌事大這種事,放在那裡都是通用的。
即便是不知道聞人輕柔的身份,但是聽他自稱本王,錦衣玉帶,氣質非凡,一看就是非富即貴。
這麼一個貴人的老婆跟人跑了。
嘖嘖。
聞人輕柔笑道;“看不出來凌絕塵竟然關心這些後宅閒事呢……這空穴來風的事情也說的這麼起勁,紅蕖,上車吧,別耽誤了凌將軍的行程。 ”
紅蕖臉上微微一紅,抿了抿脣,看向馬車,撩起裙子,低聲道:“是。”
正要上車,卻猛然聽的空氣中傳來破空之聲,聲音甚厲,她心中大驚,下意識的偏了一偏,那馬鞭倒是不衝她人去的,只是封了她的去路,不過看那力道威勢,若是真抽上身上,即便是不去了半條命,紅蕖嚇了一跳,急忙停住腳步,就看見那青年冷若冰霜的臉。
一雙眼睛清澈漆黑,卻產生一種若是再上前一步,就決然不會留情的感覺。
她抿了抿脣,啞聲道;“凌將軍,奴婢是王爺賜給凌將軍的……”
話音未落,就聽馬車裡傳來一個婉轉的聲音;“我家相公如今正是重孝,哪能收這麼一個美人。”
她聲音極好聽,說起話來也不疾不徐的,卻自帶一股讓人心悅誠服的力量。
衆人一看凌絕塵一身重孝,又看了眼那嬌滴滴的女孩子,心中倒是暗暗點頭。
這凌將軍雖然不解風情,下手也狠毒了些,但是人家那卻是斬衰重孝,要服三年的,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卻趕着往上貼,也難怪別人生氣了。
紅蕖心中着急,卻看見聞人輕柔歪在錦榻上,伸拳抵脣,似笑非笑,“左右我便是將這丫頭給了你,若是凌絕塵收不了,凌夫人便留在身邊做個使喚的丫頭吧。”
無論如何,他是要正大光明的在去江州的路上安插上自己的人手了。
出了京城就覺得安全?天真!
“走。”
說完話,他便躺回錦榻上,眼眸一閃。
無論如何,還是要先去西門看一看纔是。
他掃了一眼那馬車,這些人的眼睛,真是讓人討厭!
卻驟然從旁邊跑出來一個幼童,叫道;“凌夫人,你把我娘還給我吧!”
聞人輕柔本來一直是似笑非笑的,眼看那幼童,卻不由臉色微微一變,翠筱急忙衝了過去,將人抱在懷裡,那幼童身形纖瘦,臉色蒼白,雖然是極俊美的,但看那神色,顯然身上還帶着病,即便是大夏天,也披着一襲頗爲華貴的蓮青色斗篷。
翠筱低聲道:“世子!”
那幼童卻滿臉是淚,又哀哀的叫了一聲,在翠筱懷裡不住掙扎。
卻又一驚,見後面走來一個少女,臉色蒼白,一襲素衣,卻也風姿綽約,面掩白紗,只露出的眉目卻是眉如遠山,眼似秋水,雖然如今年紀還小,卻也可以預見日後的風姿,定然是個絕頂的大美人兒。
而這兩個孩子的眉目,跟聞人輕柔極爲相似,一眼就可以看出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
翠筱張了張嘴,將郡主兩個字吞了下去。
郡主從來都是個懂事的,今天怎麼做出這種事情來了!
她千金之體,又怎麼能夠讓這些愚民看了好戲!
聞人輕柔看着一雙兒女,卻低低的笑了,道;“好,好得很,你們不在府裡好好呆着,怎麼來了。”
聞人柳依垂目看着被翠筱抱在懷裡的聞人流光,道;“弟弟想母妃的緊,我拗不過,便帶他出來了。”
她臉色極蒼白,這兩個月下來,瘦的最厲害的,反而是這個賢王府的大郡主。
唯獨一雙眼睛,卻是亮的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