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白蒹葭開始忙碌,立春也不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只小心的呆在一旁,準備一旦到了什麼時候,不管怎麼說,浪費材料這種事情無所謂,人不要出事就好了。
但是眼看白蒹葭言笑晏晏,心中也未免生起一點莫名的疑惑來。
這白蒹葭,也實在是太過溫婉柔順了,堂堂白首輔親手教導出來的小孫女兒,昔日名滿京城的白家大小姐,竟然真的會是這麼一個洗手作羹湯的普通婦人麼別說白蒹葭了,就算是稍微像樣些的貴女夫人,都不會親自下廚房的。
雖然不知道白蒹葭打的什麼主意,但是立春卻忍不住挑了挑眉這將軍見了夫人不怎麼對勁,夫人見了將軍也古古怪怪的。
算了,人家兩口子關起門來算賬,再怎麼計較長短都是他們夫妻二人的事情,自己也不需要想那麼多,好好的照顧好夫人也就是了。
既然抱着這個念頭,於是立春也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等白蒹葭從廚房裡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門房送了消息過來。
她雖然準備好了午膳,但是心中卻頗有幾分不安穩。
雖然覺得拿捏住了凌絕塵的脾氣,但是畢竟從來沒這麼撒嬌撒癡過,這種事情雖然做起來是頭一回,但是對於凌絕塵倒是駕輕就熟的人,也不覺得困難,但是真的只有一個人的時候,反而覺得臉上微紅,有些爲自己的所作所爲的害羞起來。
不過白蒹葭想到凌絕塵的形容舉止,倒是不由滿意了幾分,不管怎麼說,雖然自己想起來有點難爲情,但是看着凌絕塵那樣無奈的樣子,這點難爲情也很值得了。
雖然已經快過年了,但是凌離兒卻仍然做完功課後,才跑了過來。
她穿着一身淡粉的小襖,披着一件白狐底的大紅羽紗面披風,看上去就紅紅火火的跟冬天裡的一團小火焰似的,看着就讓人心裡不由自主的暖和了起來。
“孃親。”嬌滴滴的叫着正靠在桌子前做針線活兒的白蒹葭,凌離兒抱着一個小暖爐蹭了過來。
白蒹葭瞥了她一眼,笑道,“功課寫完了”
凌離兒點了點頭,咯咯笑道;“嗯,快過年了,這功課也比平時少了一些。”她眼睛異常的靈動活潑,看着就格外的生機勃勃。
母女二人靠着說了會話,立春送了飯菜上來,吃罷午飯,白蒹葭道;“晚上的時候你爹要回來吃飯”
凌離兒眼睛一轉,登時便道;“哎,這樣子啊,我想起來了,我還有兩頁大學沒有讀完”
白蒹葭戳了她額頭一下,道;“那可是你爹,又不是你債主,看你這膽小不爭氣的樣子。”
凌離兒哼唧一聲,想起凌絕塵,便打了個寒顫,道;“孃親,我可不是膽小,我是真有事情,你想想,這功課可不能耽誤了,我若不是勤學苦讀,昨天在那個賞雪宴上,不是就給你丟臉了”
她說道昨天的賞雪宴,倒是尾巴翹的高高的,一臉得意的樣子,只覺得滿臉都是快來表揚稱讚我的表情。
簡直就宛如一直等着順毛摸的貓兒一般。
白蒹葭笑着看了一眼凌離兒,又戳了她額頭一下,看着小丫頭跟個不倒翁似的晃來晃去,道;“昨天的事兒,我還沒跟你算呢。”
聽白蒹葭說到昨天的事情,凌離兒頓時不服氣的道;“昨天我那裡不好了,那些什麼姐姐,我瞧着就沒一個”她咳嗽了兩聲,總算及時想起了謙遜二字,懶洋洋的道;“只是哥哥平時告訴我要韜光養晦,我看着那些姐姐雖然挺好的,不願意跟他們爭奪名聲罷了。”
白蒹葭笑道;“看你樣子,昨天贏了那一場,倒是得意的很呢。”
凌離兒擺了擺手,道;“不敢不敢,僥倖而已。”
俗話說,母女連心,雖然白蒹葭行來沒幾天,但是對於凌離兒來說,就好像已經認識了好多年一樣,短短几天相處下來,對於白蒹葭卻是又敬又愛,雖然白蒹葭的話裡還帶着笑意,但是凌離兒卻異常敏銳的就發現了不對。
她小心翼翼的將昨天的事情回想了一次,正在琢磨那裡出了問題,就聽白蒹葭道;“你知道那裡錯了麼”
凌離兒眨了眨眼睛,尋思片刻,又仔細想了想,纔看着白蒹葭不確定的道;“我不應該和他們交好”
白蒹葭撫平緞面上的一片竹葉,懶洋洋道:“還有呢。”
凌離兒立即垂下眼睛,虛懷入谷的道;“昨天之勝,純屬僥倖,離兒並不應該洋洋得意。”
白蒹葭針尖挑過緞面,她在繡的是幾片竹葉,看上去非常簡單,只是在青色的布料用同色系的絲線挑出竹竿葉子,用的是亂金繡的針法,這亂金繡法的好處在於,在暗處的時候不顯眼,但是轉身處,卻能於細微處見光華流轉。
所謂低調中的華麗,大概就是如此了。
白蒹葭看着一臉懺悔的凌離兒,心中倒是軟了,這孩子沒有父母在身邊,能沒有長歪也已經很不錯了,但是正因爲如此,這孩子以後的教導,卻要更花費心力了。
尋常的女孩子,也就十三四歲的時候帶出去,擇冰人而成婚禮。
雖然打算多留凌離兒兩年,但是這京城裡的貴女出去見人,卻是默認的不能太大了。
再怎麼留兩年,也總不能留一輩子,這管家處理,人士來往的事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解決的。
她想了想,終於開口道;“你父親是誰。”
凌離兒嘴脣微微一動,白蒹葭一開口,她頓時便明白了自己錯在那裡。
雖然已經瞬間明白了過來,但是她卻仍然老老實實的道;“鬼帥。”
雖然心中有些害怕冷硬淡漠的父親,但是說到鬼帥兩個字的時候,一股自豪感卻油然而生。
雖然別人並不知道,但是自己的父親,卻是那些人所羨慕仰望,連一見都不容易的男人
想到昨天賞雪宴會上衆位小姐的言語,凌離兒的心裡又是驕傲,又是得意,但是正是因爲如此,卻讓她瞬間知道錯在了哪裡